第六十八章 撒泼
“什么?从哪里看出来的?你没见大人这一出手就是连上任连大人都不敢碰触的案子吗?” 伴随着这样的议论,乱葬岗的人越来越多,噪杂之声让绯青梧有点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 又想起风俏出去办事,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顺利,连个信都没有! 栎木见绯青梧皱眉,心里着急,大声呵斥这周围的百姓道:“都闭嘴,安静!再有吵闹的,休怪本县无情!” 跟过来看热闹的百姓见这个栎木发怒,一下子被吓得安静了起来。乱葬岗顿时静的出奇,只留下老鸹被惊起的鸣叫以及翅膀煽动的扑腾声。越发的显得渗人了。 能葬在乱葬岗的都不是什么有身家的人,等闲有一张破席,三尺浅坑就算是负责了! 栎木见周围嗡嗡议论的人都安静下来了,才又开口说话:“本县昨日得赵何氏诉状,言道四年前被判刑的虽是赵家大郎赵德贵,但是被处死的人却是赵家二郎赵德福,赵何氏言辞凿凿,不由得本县不信。但,慎重起见,本县与今日开棺验尸,请诸位在场之人作证!” 周围百姓见栎木亲口承认是为重审赵家案子,顿时高兴起来。虽然不知道安坐在遮阳伞下的绯青梧一行三人是什么身份,还是不减他们的兴质,纷纷道:“愿为大人作证!” 栎木点头,表情肃穆的问:“赵何氏,你夫君埋骨之所何在?”说着举目四顾,只看见一条条被惊动的野狗被突然出现的人群惊动,双眼冒着狼一样的绿光,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不禁咽了一口凉水,喃喃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一边念诵一边装作不在意的远离了几步! 赵何氏点头,形容凄惨而坚定,道:“民妇记得!” “既如此,速速指认出来。” 赵何氏四下里看了一下,最后指着一个几乎看不出隆起的小土丘,惨笑道:“当年,民妇从昏迷中醒来后,见到****钱啊大正在掩埋死尸,摘掉愣了两个耳环作为报酬,求他将亡夫埋得体面一些,不要让野狗秃鹫惊扰。因此,民妇记得这个地方!” 栎木往人群中看去,钱啊大被众人推出来,仔细的看了赵何氏几眼,傻笑起来。 绯青梧打眼看过去,立刻被钱啊大的相貌也吓了一跳。接着侧身狂吐,连隔夜饭都几乎要吐出来了。 钱啊大长得极为猥琐,瘦骨嶙峋,跟风俏说的老骨头棒子差不多。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大眼睛上翻,像死鱼眼,小眼睛却是极为精神,如同进宅的夜猫子!眉毛是一根也没有看见,两耳朵倒是跟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右边那只却有一条明显的裂痕,像是被人活活撕开过一样!嘴唇奇大,上嘴皮子外翻,下嘴唇明显内陷!露出一口黄不拉几的尖牙! 看到这幅长相,在想想他从事的行业…… 绯青梧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转头看去,杨尚脸色苍白,高举居然已经翻起了白眼!看来那两也是想到了那个恐怖的场景:月光惨白的晚上,钱啊大又捡到了一具尸体,扛到地头的时候已经饿了,于是张开大嘴,一口咬上去……末了一擦嘴,刨个坑随便一埋…… 呸呸呸!我这都是在想什么?都怪风儿,没事跟我说什么太平间的故事? 绯青梧一边甩掉脑子里见鬼的场景一边努力的听栎木跟钱啊大一问一答。 这可真是个人才啊。看那牙齿,只怕那气味小不了,这县令的忍功不错啊! “小人记得这个女人。大概是四年前的晚上,小的正在给一具浮尸善后,这女人浑身是血的走道小的面前,小的以为看见了鬼……后来,这女人给了小的一对珍珠耳环,小人几十年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好事,因此一直记得。” 栎木挥挥手示意他退下,掩饰的扇扇鼻子,吩咐衙役开挖,自己摇晃着走向临时搭建的棚子。 杨尚见栎木回来,好笑的问:“栎县令,感觉如何?” 栎木当然知道杨尚问的是近距离接触钱啊大的感觉,哀叹了一声,惨嚎道:“生不如死啊!” 几人同时大笑。 栎木突然道:“这赵何氏可真不简单,要是一般人,哪里敢接触钱啊大?就算是本官,大晚上的冷不丁看见钱啊大的这副尊容,怕也要三魂吓走一对半的,听她那意思,却是在钱啊大的帮助下埋葬了一个被砍头好几天的人,这份坚韧,卑职不如,惭愧啊!” 几人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下子都笑不出来了。 这时,衙役们大叫:“大人,挖到一具尸体。” 赵何氏大哭着就要扑上去! 周围的衙役们立刻拦下,赵何氏发疯一般的往里面撞去。 栎木赶紧上去,大声道:“赵何氏,不得无礼!” 赵何氏被这一喝,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一声声喊着赵德福的名字,喊一声哭一阵。看得围在周围的百姓忍不住潸然泪下,甚至有感情丰富者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县衙里的仵作早在尸体挖出来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见衙役们过来请,赶紧过去,含着姜片开始验尸。 “赵何氏,你丈夫赵德福与你大伯赵德贵之间可有区别?” 赵何氏道:“民妇与亡夫感情深厚,还记的少年时民妇调皮,一日上山砍柴时见到树上一鸟窝,缠着亡夫要他上去掏掏。亡夫欣喜上树,不幸摔了下来。摔断了右腿。” 立刻有人说:“大人,这事儿小人也知道,还是小人那浑家帮忙将人扶回去的呢。” 栎木点头,看向仵作,仵作大声道:“回大人,死者腿骨上确实是有断裂伤痕。” 栎木点头,道:“如此,可以确认死者并不是赵德贵,而是赵德福,可是赵德贵如今会在哪里呢?” 绯青梧想了一下,问道:“赵何氏,你赵家在陇县可还有别的什么亲属?” 赵何氏点点头,然后却又跟着摇头。 栎木不悦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赵何氏惨笑一声,说:“回大人,自从那件案子以来,民妇的亲属没有一人愿意出来帮助民妇,有也等于无了。” 绯青梧皱眉,又问:“如此,你可知赵德贵会去哪里?” 赵何氏狠狠地说:“民女也不知道,民女甚至不知道,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把亡夫当成死囚处决了。这样草菅人命,他难道不怕报应吗?” 周围响起一阵的窃窃私语,知道被砍头的并不是赵德贵以后,陇县的百姓们都有些害怕了,那么多监斩的老爷眼皮子地下都能替换死囚……万一哪一天那个死囚手眼通天,要找人替换,那自己这吃饭的家伙不是…… 百姓们想到害怕的地方忍不住“嘶嘶”的吸气,害怕的摸着脖子嚷嚷的要栎木做主,听得栎木脸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