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干涸中盛开的花
泽塔的边陲之地，荒无人烟，数百年光阴里，只有风沙作伴。 陆续来的饥民奴隶们，在这片渺渺戈壁上，建立起了城镇。 他们无依无靠，在遥远的放逐之地，开辟了自己的家园。 渐渐的，这里成为了聚居之地。 穷山恶水，出刁民。 往来泽塔的旅客，只要经过小镇，少不得被剥层皮。 官方注意到了这个小地方的商机，虽然泽塔现在与世皆敌，但暗地里的贸易往来却并没有停止过。 因此，这片边陲之地被作为泽塔与外界沟通的一个小小的灰色地带，许多偷渡者，都不可避免的通过这里，苏灵的身份，就是其中之一，也只有这样才能不引人注目。 然而，哪怕是这样的混乱地带，也有着管理者。 这个人，就是米诺。 在泽塔，还实行者古老野蛮的种姓制。 从出生开始，你能做什么，你将来的地位，都已经被写在了千年前的石板上。 努力，不能改变你的命运，仅仅只能让你在死亡的路上，多一些慰藉。 从最高的紫那罗，到最低的犬舍，每一个种姓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的还大。 犬舍，只能当农夫，做些修衣服织布类的原始生产劳动，不能经商，也不能有体面的身份，见到紫那罗，是要下跪的，路上碰见了，必须靠边站，就算孩子要生了，也得等紫那罗走自己前面。 紫那罗，担任的是祭祀、祈祷、诵经之类的闲活，他们是王公贵族，血脉高贵，甚至不需要做什么，每天睡大觉，都会有人来送上珍宝。 身为紫那罗的米诺，本该悠哉游哉地在王宫中享乐，但他却主动来到这片边陲之地，只因为“如花”。 如花，是娑娜的艺名。 这个犬舍出身的女孩，却怀揣着一个属于紫那罗的梦。 很小的时候，随着爸爸进城卖东西的娑娜，有幸见到了祭祀礼上，神官的舞蹈。 献给神的舞姿，却征服了凡人。 无数人拜倒在祭祀的石榴裙下，她巧笑嫣然地拒绝一众英俊的王子，专心为了这片沙漠的富饶向神明起舞。 被众人膜拜，被神明青睐，仅仅只是舞跳得好...... 娑娜心想，自己也能做到。 她想要在这片荒漠中起舞，成为万众瞩目的舞者，为神明献上自己的舞姿。 对于一个犬舍出身的女孩，她无法想象更多，譬如那位祭祀回去后，有多少英俊的男子跪服在她的脚下，有多少奇珍异宝献上，仅仅只是他人崇敬的目光，就令娑娜难以忘怀。 当祭祀礼结束，即将回去之时，少女一咬牙，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悄悄离开了父亲，把卖水果的钱换了一套漂亮的衣服，化好妆，偷偷溜进寺庙的舞娘团队里学习舞蹈。 奇怪，大家都没发现她，因为她实在美丽动人，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位新来的祭祀女孩是一名犬舍，即便她气质平平。 很快，她就开始崭露头角。 她用努力兑现自己的天赋，一年一度的沙漠祭祀上，她用一曲惊鸿将无数王子的目光牢牢抓在了自己的身上。 众人称她为“如花”，意思是花一样美丽的女子，在泽塔，花是难得一见的事物，也象征着这等美人百年难遇。 甚至彼时刚刚上任的梅奈斯，也来观看过的她的舞蹈，并且直言“我喜欢这个孩子”。 众所周知，女王陛下的取向有点问题。 就在众人以为娑娜要飞黄腾达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当年惊艳过女孩的祭祀，如今成了她的导师，希望她能成为下一任沙漠的圣女，换来神明的青睐。 就在未来一片光明之时，娑娜的身份败露了，这位祭祀，认出了娑娜就是当年的犬舍姑娘，那种贱民向往的眼神，她一直记得。 犬舍伪装刹摩耶混入寺庙，当处死罪。 最终，女王赦免了她的罪过，只是将她放逐到了边陲之地。 很快，黄沙就将人们的记忆掩埋，更多的美丽舞娘夺去了人们的眼球，如花已经被人遗忘。 少女的梦想破灭了，她只能蜗居在这小小的镇落里，用一种肮脏的方式骗钱，好在她从未放弃底线，在这丑恶的沙漠中，她的心里始终还有一个美丽的梦。 虽然人们已经将她忘记，但是有人记得。 那就是米诺。 这位紫那罗的王储，迷醉于如花的舞姿和美貌，甚至不惜屈尊降贵，来这个边陲之地担任管理者，只为讨得美人芳心。 他对如花的父亲说，只要你女儿嫁给我，就能成为紫那罗，我们的孩子也是如此。 是的，在泽塔，想要晋升种姓，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就是女子嫁给高种姓的男子，他们的后代，就会改变卑贱的出身，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贵族，生下来就享受顶礼膜拜。 可是，娑娜知道他根本不爱自己，也许嫁入豪门，就会成为禁脔，被束之高阁，当作发泄的工具。 她不敢拒绝，只是吊着对方。 米诺也不急，他相信娑娜早晚会屈服在现实的压力下的。 因为第二种晋升的方式，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可能实现。 需要上千万的钱财，才能晋升一次种姓。 越高的种姓，需要的钱越多。 这些年，喀琉为了实现女儿的梦想也不知道骗了多少钱，但相比晋升的费用，不过九牛一毛。 而且有米诺在，他们想要晋升只是痴心妄想，手续关头，就能卡死他们。 所以米诺已经把娑娜视为了自己的东西，不管她现在如何卖弄笑颜，最后都会为自己独有，他一点也不着急。 但，今天这家伙有点不一样。 苏灵非但很强，还很有钱，他是可以娶娑娜的。 最关键的是，娑娜居然帮一个外人说话了。 这可了不得，以往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从未对任何一个男人有过好颜色，即便有，也只是装出来的罢了。 所以，在听到手下汇报了这些情况后，他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确认真伪。 果不其然，娑娜看苏灵的眼神，比看自己要清澈的多，好像在这个人面前，她能安心卸下伪装一样。 这令米诺忍不了，他冷眼直视地看着苏灵，嘴角吐出的话像是冰块一样寒冷而坚硬： “所以你该明白，只有我能改变她的命运，你只会害了她，现在，给我乖乖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