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那一天终于来了
第327章那一天终于来了 “吃饭吃饭！” 万幸，李玉珠拍着袖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丝毫不见外的指挥道： “小芷，端碗吃饭。” “正好赶到一起，你也不用回去麻烦了，就在家里吃。” “红缨，你帮着收拾一下饭桌，咱们大家伙儿一起吃，热闹。” 两个丫头这才甜笑着站起身，争先恐后的忙碌起来。 一家人就这么坐在院子里，就着月亮，借着厨房门口明黄色的火光，觥筹交错，吃的不亦乐乎。 毕竟大家都劳累了一天，肚子早就饿了，除了吃饭，已经起不了什么别样的心思。甚至连栾红缨和徐小芷都安分了许多，一个乖巧，一个清冷，蠕动着红艳的嘴唇，筷子伸得并不比别人慢多少。 过了一会儿，见气氛终于融洽了许多，王承舟才夹起一筷子汆烫过的车前草，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道：“小芷，大后天农历十一，你跟着我去一趟公社大集，咱们要开始摆摊卖药了。”而后，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红缨中午下了班，也可以过来帮着招呼一下。有你这个小公安在，咱们的生意肯定能火爆不少。” 显然，徐小芷话说得很委婉，心里却并不怎么看好王承舟的想法。只是见他兴致这么高，不忍心让他失望而已。 要知道，当时的社会观念是很保守的，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之间永远有着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鸿沟。 听到她的话，徐小芷确是有点沉默，点了点头，淡笑道： “喜讯，喜讯！” 挖了一天的地，明天一大早还要套上缰绳拉耧，他们累得怕是连指头都懒得动了，还点灯熬夜学习呢！ 有那闲钱，买几颗鸡蛋补补身体它不香吗？ “只是这摆摊做生意，讨价还价，招揽行人我都有点外行……当然，还有算账什么的，太麻烦！” 听到他的话，徐小芷和栾红缨美眸中光华流转，终于忍不住扑哧儿笑出声来。 一帮子知青心里就痛苦多了。 “只是，一件商品，市场上必须有需求才能卖得动。可现在正值农忙，大家伙儿每天累得腰酸背痛的，大集上估计不太热闹吧？” “不过，既然你有这个想法，咱们就当是提前走一遭，了解了解市场行情也是好的。” 起码在男女亲事上是这样。 可还是正色道： “聪明汤是个好东西，但是在大家伙儿日渐麻木的情况下，它的销量必定是不会很大。不过，还是那句话，尝试一下也无妨。做生意嘛，总要有点试错的成本。” 实际上，并不比拉耧轻松多少…… 这个王秀才呀，总是干些异想天开的事情呢！ 一个乖巧的点着头，温言道： “聪明汤是你从古书上翻出来的方子，药材又都是真材实料，是咱们亲手从山里挖出来的，再加上你的名望，肯定能开张的呀。” “好呀。”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知青最终认命，选择一个农村人娶了或嫁了。 早忘记自己是个读书人了，恍惚间只感觉自己是一头刚投胎的老黄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盲目的走着。 “不信，你可以问一下小芷。” “你也知道，咱们公社这么多下乡的知青，他们经常一边上工一边读书学习，肯定会有精力不济的时候。那样的话，这玩意儿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毕竟，当初徐小芷扶个犁子都差点被牛给踢死，可没人再敢让这些姑奶奶们尝试了。 扶耧和拉耧一个是技术活，需要上了年纪的老人掌把式；一个是体力活，非身强力壮的干不了。 一家人看着他们仨商量事情，欲言又止。 王彩云则满脸好奇，轻笑道：“承舟，聪明汤？又是你鼓捣出来的稀奇玩意儿吗？听名字怎么这么好玩儿？” 被浓重的夜色簇拥着，繁忙一天的村子很快便陷入酣眠。又在鸡鸣五更之时，猛然惊醒，一行一行的社员仿佛蚂蚁出洞，蜿蜒着向农田里赶去。 晚上，回到自己家中。 “我说这个不是打退堂鼓，是怕你白忙活一场，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大家伙儿互相嘲笑着把绳子套在肩膀上，卖力的在黄土地里耕耘。生来就是农村人还好，心里没有野望，倒是还能用日出而作日落而歌的田园生活来安慰自己。 怕是原本就没脑子的才会做这样的傻事吧…… 这种情况下，女同志自然要靠边站了。 王彩云目光闪动，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心里不由得一暖。 麦子耩上之后，为了保墒，必须用一个大号拖把似的东西抿一下。而那玩意儿一般是绑着成堆的枯树枝制成的，用木棍夹住，硬生生在地里拖拽。 栾红缨仿佛充耳不闻，淡然的端起一杯茶水，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 不过，以前他只是给人看病，卖这种稀奇古怪的保健品还真是头一遭，有点心虚的补充了一句，“争取能够开张！” “咱们能借此赚上一笔钱，冬天的时候日子就能过的宽裕些了。” 徐小芷抿嘴一笑，随口敷衍了一句。女性的温柔展露无异，只当他是在闹孩子气。可是，说完之后，心里微微一动，不由得想起他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听着他们的分析，一家人都有些沉默。不是怕他赚不到钱，是怕他受了打击。毕竟，卖聪明汤……怎么想都有点异想天开吧？ “哈哈，小芷，我是从来不担心销路的。” 王承舟却洒然一笑，眨了眨眼睛，兴致很高： 几个月前，每天晚上这个点儿，他们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都会自己制作棋盘，用木头疙瘩刻棋子，半宿半宿的下象棋。 而后就继续低着头吃饭，仿佛挣钱不挣钱，卖不卖得动，从来不在她考虑之行列。她不懂那些东西，只是想一如既往的陪着他而已。 可大队里的耕牛实在是太金贵了，想要全部依靠它们把麦子耩上，必定会耽误农时。于是，大家伙儿便发挥主观能动性，三两个小伙子一起套上缰绳，充当老黄牛的角色，吭哧吭哧的拉耧。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道身影从远处的小路上跑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激动，步子踉踉跄跄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可手中始终举着一张报纸，仿佛那是一面旗帜，迎着风哗啦啦作响，却始终不曾放下。 王承舟连忙笑着跟未来的嫂子解释了一遍，笑道： “彩云姐说得不错。” 另一个却直接多了，只是瞥了他一眼，回应道：“好……的。” 赵瑜、刁青松和许万年肩膀头上的皮肤太嫩，还没有磨出老茧，有点吃不住劲儿，只能用胳膊肘着缰绳卖力的前进。累得身体前倾着，勾头耷脑，汗珠子顺着满是尘土的脸颊滚滚滑落。 这个小女知青一脸恬淡的说着，言语中满是温柔，可始终掩盖不住内心的落寞。 可今日，早无声无息，安静得跟个坟墓似的了。 耩麦子需要用到一种名叫耧的农具，那玩意儿跟现在播种花生的独腿儿用具十分相似。不过，它的制作却复杂的多了，全是用上好的木料，然后以隼牟结构拼接而成。看上去，像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笙。 “放心，等咱们赚了大钱，我给你买糖吃！” 不过，女同志肯定也不会闲着。 “其实，这东西并不能真的把人变聪明，只是可以宁心安神，补充精力罢了。” 一家人听得直撇嘴，目光不由得瞟了过来。 而那些心无所系，整日淹没在繁重的农活中的知识分子，如果心性再高一点儿，怕是早就折磨成行尸走rou了。 毕竟，一个城里人，又是生活条件优渥的大小姐，硬生生在这穷山沟沟里消磨青春，始终看不到前路的光明，还能够每日笑语晏晏已经是心智坚强之辈了。 听完徐小芷的描述，余华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阵嗤笑，甚至连头都懒得抬，更不想跟她讨论如此不着调的事情。只是随手指了指隔壁院子，那里正是赵瑜、刁青松和许万年三位男知青同志的家。 一场巨变即将到来。 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能让半死不活的下乡知青们活过来，甚至癫狂到买什么聪明汤补脑子呢？ “承舟，知青也是人，除了刚下乡的时候图新鲜能坚持学习个一段时间，可大半年折腾下来，不少人都磨平了志气，真正每日保持读书的还有几人呀？” 下面带着三个齿儿，半像犁子半像耙。所以，拉起来是很沉重的，一般要套上老黄牛。 “你一直对这些东西比较敏感，就算是聘请你为我帮忙吧。” “不说别人，即便是我，除了刚开始盼望着早一点回城里工作，心里有念想，每日点灯熬夜的看书；可大半年煎熬过来，要不是王秀才的鼓励，连我都要没心气儿了，更别说其他人了。” 陈卫红呛了一嘴沙子，却不管不顾的吼道：“《搞好大学招生是全国人民的希望》《搞好大学招生是全国人民的希望》《搞好大学招生是全国人民的希望》啊！” 这人一连重复了三次，跟个傻子似的来到近前，把手里的报纸展开，抖得噼啪作响，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大家伙儿停下手里的活儿，一个个扭头望了过来，脸上满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