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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就你还敢侮辱我师父?

    第276章就你还敢侮辱我师父?

    “跟着师娘学的”这句话在当地具有极强的侮辱性。

    王承舟一听,不由得勃然大怒!

    心说:

    前世自己跟着老家伙学医,他从来都是板着一张死人脸,一个学不会,就非打即骂,简直严厉到不能再严厉了。

    这个狗东西竟然在造谣生事,戳自己的痛处,那老家伙啥时候给自己找过半个师娘?

    要是真有个温温柔柔、体贴慈爱的小师娘教授自己,简直就是做梦都能笑醒的美事儿呢!这狗东西简直就是在揭自己的伤疤。

    见师父气得胸脯子鼓鼓着,郭明月以为他受不了对方侮辱,一股子责任感瞬间涌上心头,呲着小虎牙就跳了出来,仿佛护犊子似的挡在自己师父身前,圆睁杏眼道:

    “你这个人怎么嘴巴这么毒?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像好人,竟然敢骂我师父!”

    “你的本事很大吗?杨盛兰同志被你从春治到秋,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多亏我师父前来,才救她出危难。”

    “你这人除了会帮倒忙还会什么?自己半点水平没有,还敢嘲讽我师父?谁给你的脸?”

    郭明月伶牙俐齿,嗓音清脆,俏生生的往那一站,直骂得胡长庸张口结舌。

    老杨夫妇直瞅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位大姑娘人长得怪好看,脾气竟然这么凶,骂起人来,一点惧意都没有,让他们心里十分敬服。

    胡长庸被她一顿抢白,眼睛里立刻就浮现出嫉恨之色,尖刻道:

    “他竟然是你师父?可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学人家收徒弟?我看你们表面上是师徒,暗地里是姘头吧!”

    “那杨盛兰气血双虚,病情危险成这个样子,这小子竟然敢给她用生石膏?《本草》中石膏条目下明确写着:血虚胃弱者禁止服用!前人的训诫都敢不听,还是说不学无术,连石膏的药性都没弄清楚?”

    姘头两个字一出,郭明月俏脸立刻涨得通红,却禁不住失神了一下,而后才举着爪子冲上去挠他,尖叫道:“你个混蛋!你竟敢侮辱我师父!本姑娘抓烂你的脸!”

    邹存良和老杨夫妇连忙上去拽住她,生怕她一个大姑娘为了一个男人,跟另一个老男人打架,让人说了闲话。

    郭陈氏却从自己闺女的咒骂里听出了点别的意味。这死妮子张口闭口人家侮辱他的师父,却根本不提自己也被骂成姘头这件事,难不成是自知理亏,心里有鬼?

    越琢磨,这位性子精细的中年女人脸色就越难看。

    胡长庸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觉得自己很占理,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瞥着王承舟,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生石膏,味甘、辛,性大寒,归胃、肺经,具有清热泻火,除烦止渴,生肌敛疮之功效。由于其性大寒,所以,血虚胃弱者禁服。”

    王承舟一字不差的背诵着石膏的药性,一步一步来到胡长庸近前,冷着脸道:

    “你本草学得不错,可也仅此而已!”

    “我问你,杨盛兰当下是什么症状?”

    “是阳明实热导致汗大出、体壮热、口舌干!她是血虚胃弱,可她阳明胃经有热邪盘踞,岂不正是使用大寒之药的时机?”

    胡长庸没想到他把石膏的药性背得这么溜,更没想到他对杨盛兰的病情洞若观火,最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年轻人胆气竟然如此之壮!

    可他依旧想要嘴硬。

    “你……你!”

    “你什么你?”

    王承舟却不给他机会,脸色彻底阴沉下来,训斥道:

    “亏你还是个行医多年的大夫,却只知道一味的死读书,信奉教条主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懂得一点灵活运用!”

    “咱们治病行医,组方开药,讲究的是君臣佐使,药材配伍,哪儿能因为一点所谓的药材偏性就被束缚住手脚?”

    “你以为你这样的顾虑先贤们就没有考虑过吗?”

    胡长庸被他骂得急了眼,面红耳赤道:“考……考虑什么?”

    骂人不在于用词多肮脏,而在于能揭开对方的短处。

    王承舟每一句话都是有根有据,是他听得懂,却偏偏是他做不到的,“白虎汤的配方是什么?”

    “是石膏,知母,粳米,炙甘草。你这样死读书的人想必记得一清二楚。其中,石膏为君,知母为臣,两者一个辛甘大寒,一个苦寒质润。药性相须,可以增强清热生津之功。可你知不知道医圣张仲景为什么要在方中加入粳米和炙甘草?”

    “就是他早就考虑到了石膏可能对脾胃造成的伤害,所以佐以粳米益胃生津,佐以炙甘草补脾和胃!”

    胡长庸听得目瞪口呆。

    他这样的人,从来就只会记方子、记药性。抓住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古方就奉若圭臬,根本就不懂得千人千方,同一个方子针对不同的病人,效果会千差万别。却以为自己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绝世秘籍,自高自傲。

    被王承舟一顿分析,他那可怜的脑瓜仁明显是转不过来了。

    “医圣张仲景想到了,你以为我没有想到?”

    王承舟不介意狠狠的给这个刻薄迂腐的大夫上一课,免得他出去丢中医的人,“你仔细看看,我那方中为何加入西洋参和玄参。”

    “西洋参,味甘、微苦,性凉,归心、肺、肾经。能够补气养阴,清热生津,主治气阴两虚或者阴虚津伤。为常用的凉补之品。”

    “玄参,味甘、苦、咸,性微寒,归肺、胃、肾经。能够清热凉血,滋阴降火,解毒散结。是药膳中的常客。”

    “杨盛兰气血虚弱难道我不知道?她就是因为你的不辩缓急,硬生生把一个发汗即愈的风寒感冒拖延成了热邪亢盛的阳明病!”

    “正是由于你的刻板愚蠢才导致了杨盛兰病危。她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正值大好青春,如果因为你的误诊误治丢掉性命,她的父母少不了要把你告上公社!”

    “杨德顺,带着他去抓药!如果你闺女真的出了事故,跟他对簿公堂!”

    听到这话,胡长庸的脸色彻底变了,吓得手脚都哆嗦起来,别说跟他争论了,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连忙跟上杨德顺的脚步,跑了出去。

    王承舟的嘴角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其实,什么对薄公堂的话,不过是他用来吓唬胡长庸的。毕竟,这人只是蠢,还称不上坏,不至于就让他蹲了大牢。

    再说,王承舟自信有自己的方子在,必定能够把杨盛兰救回来!

    由于杨盛兰病情危重,之前,万念俱灰的杨德顺夫妇甚至都往房顶上扔衣服了,所以,在看到她脱离危险之前,众人都等在她家里没有走。

    胡长庸帮着杨德顺把药买回来之后,一直躲在院子里观察情况。主要是王承舟刚才把他骂得太狠了,他实在有点咽不下这口气,就盼望着他等下搞砸出丑。

    然而,事与愿违。

    喝完药也就大半晌的功夫,屋子里忽然传来呜呜的哭声。

    胡长庸一阵激动,正准备找回场子,却听到杨德顺的媳妇儿喊叫道:“盛兰,我的儿,你可算活过来了!”

    “妈!”

    声音虚弱,却分明是杨盛兰哭喊出的。

    这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要知道,早上的时候,这丫头甚至都到了弥留之际,她的父母昨天就开始托人给她准备后事了。

    想不到,一碗汤药下去,她竟然能开口说话了!

    杨德顺更是听得老泪纵横,顾不得多说什么,一溜烟跑进了屋子里。过了没多久,夫妇俩一起走了出来,来到王承舟跟前,二话不说就要下跪。

    王承舟最受不得这些,连忙拉住他们。

    其实,说到底,杨盛兰的病并不是什么棘手的疑难杂症,完全是由于胡长庸不辩缓急,硬生生拖延到这种地步。

    只是因为王承舟手段灵活,利用针灸中的放血疗法迅速帮其退热,再用白虎汤加西洋参、玄参,以及竹叶、荷杆、桑叶的清透之功,疗效才如此显著。

    可是,大家伙儿却不懂得这些,反正就觉得他出手干脆利落,救人药到病除,几下子就治好了别人磨叽大半年都治不好的怪病。

    看着满院子欣喜雀跃的众人,胡长庸灰溜溜的就跑了。

    那过街老鼠似的猥琐相,惹得大家伙儿一阵哄笑。

    郭明月更是得意的掐着小腰,扬眉吐气道:

    “什么嘛,就这样的也敢挑衅我师父?”

    “哼!”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那尖嘴猴腮的模样,也配跟我英武不凡的师父比吗?”

    “自不量力!”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禁不住就跟着她奉承起来。

    搞得王承舟十分尴尬,不由得瞪了这得意忘形的妮子一眼。

    果然,郭陈氏暗地里都快把指甲握断了,心里涌起强烈的紧迫感。

    见杨盛兰转危为安,王承舟又给她补了一张甘凉的方子,好清其余热。而后又写了张调气养阴的药方,嘱咐她阳明病彻底痊愈之后,再煎来调补身子。不出意外的话,冬天到来的时候,她的汛事就能恢复正常了。

    杨盛兰倚在病床上,真是对他千恩万谢。

    离开杨德顺家,一直到村口,邹存良的笑声就没断过,开心得脸上的字都快飞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