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艰苦卓绝的岁月
“王秀才……” 王承舟咂摸着嘴。 融合了两世的记忆，他自然知道这个称呼是村里人用来调侃自己的，带着十足的贬义。 只是没想到作为亲妹子的王爱朵也会挤兑他。 于是，翻了下眼睛，没好气儿道：“那是，你哥我通晓古今，学贯中西，本事可大着呢！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尖嘴的猴精，将来保管找不到婆家。” 王爱朵贼兮兮的笑容当时就僵硬在脸上，气鼓鼓地嘟着嘴，挥舞着小拳头就要捶他。 王承舟哪里会让着她？ 一抬手就按住了她的脑门子，任凭她施展王八拳。 见两人在田间地头胡闹，父亲王红河两条粗大的眉毛拧在一起，有发火的前兆。 母亲李玉珠一看，连忙骂道：“你们两个都多大的人了，还斗架呢，也不怕人笑话。等下到地里头，看你们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欢实。” 王承舟做出休战的手势，躲得远远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四妹性格机灵、活泼，但是得理不饶人。 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果然，王爱朵斜着眼睛，气哼哼道：“你再敢欺负我，小心我把你看‘书’的事情告诉爸妈！” 王承舟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就想到了自己埋在枕头底下的《金瓶梅》。 难道，这该死的小丫头偷偷溜进过自己的房间？ 不学好的东西，啥书都敢翻！ 心里暗骂，嘴上却佯装镇定，“看书怎么了？看书是为了学习知识，争当建设国家四个现代化的好青年。” “啥都不懂，懒得理你。” “集合了，集合了！” 正斗嘴，村干部开始吆喝了。 大家伙提着铁锹站在地头，听村长王铁林讲话。 原本还要宣读语录，只是最近两年风向变了，也就省略了。 “我简单说两句。” 王铁林五十多岁，看起来却像六十多，一脸褶子，头上裹着一块汗巾。 “昨天下了一场春雨，正是下秧的好时候。所以，大家加把劲儿，今天争取把东坡的五十亩地给翻出来。任务很艰巨！但是，只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一定能够排除万难，争取到胜利！特别是当着几位知青同志的面儿，都给我好好干，不要给咱们王家村的老少爷们儿丢脸！” 王家生产大队包括三個自然村，分别是王家村、水西村、杨高村。 加在一起也不过四百来户。 王家村最小，壮劳力总共不到一百人。 一天的时间翻五十亩地，一个人合半亩多。 那个年月没有拖拉机，翻地、播种、除草全凭人力，要一铁锹一铁锹的把土壤挖起来，然后铲平，耙匀，确实不轻松。 还好，大队养了一些牲口，王铁林让人牵了两头牛过来，负责拉犁子。 忙活了好一会儿，红彤彤的日头才欲遮还羞的从朝霞里露出半边脸，田野间的雾气反倒显得更浓重了。 王承舟费了半天劲才直起身子，感觉腰背一阵酸痛。 把铁锹夹在胳肢窝底下，摊开两只手，看着掌心里磨出的几个大水泡，欲哭无泪。 只感觉钻心窝子的疼。 更难受的还是肚子，咕噜咕噜的，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干了一早上，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仿佛没睡醒一般。 娘的，怎么会穿越到这样的年月！ 王承舟自觉前世也没干过什么缺德事，怎么就来到七八十年代受苦了呢？ “王秀才，你行不行啊？是不是昨晚上又用功了？” 正愁苦，一个性子有些泼辣的小媳妇儿杵着铁锹，冲着他喊了一句。 惹得社员们一阵哄笑。 “王秀才这是生错了年月，要是搁旧社会，就可以不用干活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两只耳朵什么什么的，还有一心读书啥的。”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村里的老娘们儿没什么文化，一句囫囵的话都说不全。 旁边一位女知青接过话茬，抬起头，看了王承舟一眼。 她扎着两个短短的麻花辫，梢上系着两朵小白花，垂在肩头，看起来清新靓丽。 一张鹅蛋脸带着少女的青涩，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有神，眉眼透着一种知识女性的温柔，年龄估计跟四妹王爱朵差不多。 望过来的时候，嘴角挂着笑，一脸好奇，“他也是下乡的知青么？为什么你们都叫他秀才？” “哈哈哈，他可不是知青，顶多算个读书人。” 头一个开口的小媳妇儿笑弯了腰，阴阳怪气道。 “呸，啥读书人！”旁边一个年纪跟王承舟相仿，身高却矮上一些的青年不屑道：“平日就爱看个闲书，好高骛远，滥充文化人。” “他可跟你们比不了。” “你们都是相应国家号召，下乡建设农村的有理想、有文化、有抱负的好青年！” 听到有人如此贬低自己，王承舟忍不住看了一眼。 印象中说话的青年名叫王志国，是王铁林的二儿子，平日里仗着自己老子是村长，心高气傲，看谁都不顺眼。 唯独对长得好看的女同志热情无比。 这会儿，估计是看人家女知青漂亮，都快舔到脸上了。 “开饭了，开饭了！” 王承舟眉毛一挑，正想怼他几句，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拉着板车来到地头，上面盖着黑黢黢的白布。 一听要吃饭，众人丢下铁锹，一窝蜂的涌了上去。 王承舟饿得胃里像火烧，可实在是挤不进去，只能在末尾吊着。 恰好那几个知青仗着素质高，傻傻的在后面排队。 看他们的样子，也是累得满头大汗，肩膀都耷拉了，并没有比王承舟强多少。 不过，城里人娇贵，生来就没干过什么重活，可以理解。 见他望过来，刚才那位女知青和善的点了点头，嘴角带着笑，甜得让人心醉。 前世信息发达，王承舟自认为也是见过美女的，可像这种纯天然的，清丽甜美的妹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微微有点儿心动。 “你好，我叫王承舟。” “伱好，我叫徐小芷。王秀才，我知道的。” 那位女知青说完，明显在憋笑。 另外几个知青也望了过来。 他们三男两女，除了徐小芷之外，还有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儿，年纪稍大一些，估计有二十岁。 另外三个男知青，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典型的知识分子；一个敞着汗衫，长得很壮实；一个身材很高，下巴留着青色的胡茬。 他们的年纪也都在二十岁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