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章 战事起
沃尔克看着眼前熟睡中的弟弟,心中五味具杂。 要说他对亡语者没有看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有几个孩子小时候没被父母用亡语者的故事吓唬过? 然而就在今天一个亡语者在他眼前,用神秘术救了自己的弟弟。 忽米尔斯除了还在昏睡以外,身上的所有伤口已经全部愈合,老军医检查了三四遍都直呼不可置信。 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在几分钟内被完全治愈,这种事情在任何一个医生面前都是纯粹的扯淡。 以全人类来讲,虽然对各种神灵都有所信仰,但是对神秘学的东西,尤其是对亡语者,其实是恐惧居多。 要是勃兹昂来评价,那就是“一群叶公好龙的人而已。” 即便是那些真正的信徒,如果神灵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可能他们下一秒的反应就是逃走。 甚至不敢回头。 忽米尔斯的眉头蹙起,他慢慢睁开眼睛,眼前陌生的屋顶让他有些愣神,而下一刻,自己见到王都护卫军时候的兴奋以及被追杀时候的恐惧一齐冲入他的脑海,他猛地坐起,只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在自己身侧。 “沃尔克哥哥,你也被抓住了?” 沃尔克愕然,随后有些哭笑不得。 “小弟,你没事了,这里不是王都。” “那这里是哪里?”忽米尔斯茫然了一下,随后似乎隐约记起,在自己逃亡昏迷前的最后一秒,看见莱纳河方向冲过来一队骑兵,他们穿着和护卫军截然不同的铠甲。 自己一定是被他们救了,只是为什么沃尔克哥哥也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忽米尔斯看向沃尔克,等着他的回答。 “这里是亲王领,我们现在在亲王殿下的城堡里。”沃尔克揉了揉忽米尔斯鸡窝一样的头发。 “是哥哥的一个好友找别人救了你,你差点就没命了,知道吗?” 忽米尔斯抿了抿嘴,突然鼻子一酸,哽咽了起来。 “哥哥,呜呜呜,我没有mama了。” 沃尔克脸上的笑容陡然一收。 “北境那边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哥哥说清楚。” “父亲……咳……他那天接见了一个从王都来的使者,我听说,那好像是国王陛下的使者……”忽米尔斯忍住眼泪,开始讲述这几天的遭遇,从开始老哈登和他谈话决定传位给他,到三哥沃瑞尔突然发难,派人刺杀自己。 “……母亲为了保护我,被士兵杀死了。”忽米尔斯讲到这里,鼻子又是忍不住一酸,而当要讲到乌勒的时候,他只是说自己不断在地下穿梭,最后甩掉了追兵,并没有提到乌勒。 “……我从北境出来以后,想着你在王都,我去找你起码可以避免继续被追杀,但是我没想到王都护卫军会在我说出身份以后直接对我动手。” 沃尔克大致明白了经过,而这些消息也印证了勃兹昂之前告诉他的猜测。 “那是因为支持老三的人就是我们‘亲爱的’陛下。”沃尔克说“亲爱的”三个字时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王都手刃对方。 自己家里的内乱是这个人挑起来的,而且现在父亲生死未卜,只有战胜以国王为首的联合,才能确认父亲的安危。 “老三性子虽然急躁,但是不至于突然间有这么大仇恨心,我觉得事情肯定还有蹊跷。”沃尔克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想法,尤其是在他亲眼看见索娅丝施展巫术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不论如何,我先把这件事情告知殿下,不过现在他们可能休息了,还是明天再谈吧。”沃尔克叹了口气,站起身。“忽米你伤才好,早点休息。” “嗯。”忽米尔斯点了点头,如今见到了沃尔克,自己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 第二天清晨,几人已经相聚大厅内,沃尔克心中对眼前的恩科罗斯那是一万个佩服——他因为心事而醒的很早,然而当他起来的时候,已经看见恩科罗斯在楼下批写公文了。 常人眼中只看到恩科罗斯无与伦比的天赋和才华,却忽略了这个骄傲的殿下,比起其他人有多努力。 他从来不是一个只依赖天赋的人。 同样的,校场上还有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勃兹昂,他正在做着每日的劈砍练习。 沃尔克这一刻也明白了为何恩科罗斯如此器重勃兹昂,这是一个和他一样努力的人。 努力的人,都该得到尊重。 “既然忽米尔斯已经醒了,那我们的计划可以提前了,贝尔特那边已经协商完毕,他们就演戏就好,只要西南方那帮人还固守原地,我们就有机会各个击破。” “另外,后勤则是由叔母那边全权负责,我们将在今天正午佯攻格里恩桥,那是我们同北境交界的一处大桥,他们有重兵把守,桥对面还有一座要塞,是开国时期留下的产物。” “不过以我们的射程而言,可以直接火力覆盖那里,是这么说的吧,勃兹昂?” 恩科罗斯看向勃兹昂。 “对,炮弹我们的储备量是足够的,直接把那块地方轰炸一遍没什么问题。”勃兹昂接过了恩科罗斯递来的短棒,然后向地形图一个地方指了一下。 “在这里架设炮击阵地,基本可以覆盖整个要塞,我们留要塞北门让他们去求援,以如今炮弹的威力,要塞内的士兵只能躲入地下,而求援过后,会让周围四个防守点的士兵回援。” “然后我们再在他们来的路上彻底进行火力覆盖,先把他们的援兵打了再说。” “他们援兵要是跑了呢?”邓伦提出了质疑。 “那更好,那意味着更多的援兵进入我们的炮击范围,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敢打,其余近战步兵守着桥口五百米的位置,他们敢突桥我们就炸了他们,但是记得不能炸桥。” “要给他们留下希望的同时,慢慢消磨他们的力量。” “好计策!”几人分分感慨,而勃兹昂摸了摸鼻子。 “围点打援”这个战术,当年抗战的时候可已经刻在基因里了。 自己只是借用而已。 “而这里其实是佯攻,目的是掩护突击队从寒林越过防线,直接冲到约尔堡。”
“突击队我亲自带队,炮击队、工兵队和横刀大队都给我,横刀队每人五颗手雷的配置,这样要是都拿不下约尔堡,那我就不配叫勃兹昂·阿比斯莫了。” “行,那你们去准备,三个队伍我给你调,你还要什么人?” “内希让她回家,这丫头肯定会想跟着凑热闹的,姥爷你看着点。”勃兹昂说道,惹得几人一阵莞尔。“索娅丝我会带着,其余的,基本没什么额外需要的了。” “我这老骨头给你忘了?”邓伦吹胡子瞪眼。“好小子,有本事了就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忘了。” “诶诶诶,您留着正面战场才是,正面哪能没您坐阵是吧?”勃兹昂赶忙上前赔笑。 他其实明白,随着自己本事越来越大,他和邓伦他们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哪怕邓伦是恩科罗斯的骑士总长,勃兹昂小时候也是邓伦一手训练起来的。 但是一个人在封爵以后,身份上就已经和过去脱节了。 邓伦终归是害怕,他害怕勃兹昂会变,毕竟他还年轻,他害怕勃兹昂以后就不再记得自己了。 “那先这么定了,你们各自去准备吧,该给我那好侄子来点教训了。” 时近正午,此时的格里恩桥对岸,北境领的士兵们架起拒马严阵以待。 此时两个阵营的人已经是心照不宣了,士兵们都明白敌人是谁,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何要同自己人作战。 但是服从命令,是士兵的天职。 他们不知道的是,距离此地大约十公里的坎尔特高地上,此时有十六挺巨炮昂然而立。 亲王领的士兵们正在校准着炮口,他们要确保尽可能第一炮就打到要塞,毕竟虽然炮弹储备足够,但是打歪了是扣钱的。 没谁和钱过不去。 “一号炮口准备完毕!” “二号准备完毕!” “……” 邓伦听到汇报以后,下令道:“枪盾阵,前进!到预定位置待命!” 方形重盾组成的战阵开始移动,而每一面盾前都有一个圆形的小口,一根根长枪闪着寒芒从小口伸出,那是第二排的士兵使用的重枪,对于冲锋骑兵有着极好的克制,和拒马原理相同但是更为灵活。 很快,方阵来到了桥口五百余米处。 对面的北境士兵严阵以待,而几个士兵则是转身跑向堡垒汇报情况。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几声炸响,如同晴空霹雳。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而几秒过后,要塞的各处突然炸开,巨大的烟尘伴随着火光冲天而起,北境士兵无比惊恐,只觉得这一切宛若神罚。 “真理队开始进行弹道校准,第二轮齐射准备!”邓伦掏出一个望远镜看向烟尘漫天的堡垒,心中对于巨炮的效果无比满意。 “这小子捣鼓出来的东西,真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