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曹植再世，一字九千
有瓜可吃，众人顿时来了兴致。 在这种场合，读书人自带主场buff，心理上对武者有巨大优势。于是纷纷从浑浑噩噩的状态苏醒过来，琢磨着怎么刁难这个嚣张的饭桶。 “平仄对仗要工整。” “废话。”萧昕眯着眼评价。 “要有色，有味。” “嗯，简单。” “不能超过云公子的字数。”高月羊偷偷加了一句。 黄一闻言抱怨到：“你凑什么热闹？文人的事，越短越精，越精越难。” 高月羊听完，脸更黑了，埋头继续造饭。 旁边的公子哥嗤笑不已，有些幸灾乐祸。 方才作诗的云公子微笑着看着萧昕，似乎是在鼓励：“要写这园中之景。” “这就有点太难了吧……”有人小声为萧昕打抱不平。 借景抒情，托物言志看似自然，实则是对文学功底的巨大考验。自古以来，只有积累颇深的文人，或者天资卓绝的逸才，才能当场吟诵诗赋。 这下难度陡然提升。萧昕大脑飞速翻阅着课本上的古诗二首、古诗三首和古诗五首，已经有了大致方向。 不超过三十字。五言绝句或者七言律诗。 张公子见对方陷入沉思，亲自出马补上最后一刀：“不能仿古。七步成诗！” “公子，这是两条。去掉一个吧。” 王梅梅不想自己的客人难堪，微微皱眉提醒到。 “大可不必！” 萧昕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几杯酒喝成这样？” “七步成诗的人，这世上只听说过陈思王曹植一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饭桶呗。陈思王才高八斗，此人饭量八斗……” 在众人眼里，这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限制了题材、字数，甚至是时间。不能仿写也就罢了，七步之内成诗，连事先准备好，现场篡改的时间都没有。 黄、高二人抓紧吃了点餐后水果，做好随时赶二场的准备。 王梅梅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薄衫，漏出该漏的地方，准备下场做和事佬。要不是近年来大将军府的武者权倾朝野，真想立个牌子：武者与狗不得入内。 此时有人起哄到：“喝完这杯就滚吧！以后别来梅园丢人现眼－－” “别说话！”云公子沉声打断。 就在众人嘲笑的间隙，他发现对面的武夫盯着院墙边，嘴角轻松的上扬。 只见萧昕把酒杯倒扣，默默注视着不远处月光下的梅树，拿起筷子轻敲在杯底。 “叮”的一声，众人皆默。 墙角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 二十个字，一字一敲。 诗，绝了。 别说七步，屁股都没有挪一下。 园中似乎只剩黑白二色，忽然陷入一片沉寂。包括清倌人王梅梅在内，所有人开始在脑海对比先前的种种条件。 如果连条件都一一对应上，此人莫不是…… 片刻之后，众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确为园中之景。也未曾有过这样的诗句。” 云公子率先打破沉默，向萧昕赞许的点了点头。 “平仄对仗就不必说了……” “区区二十字，竟有如此意境。岂不正是儒家的微言大义？” “当得起微言大义么？”一人喃喃质疑。 “李公子屈居末座，一人独面在座各位的刁难，正如寒夜中的梅花独自绽放。你敢说当不起？” “甚是！甚是……” “以暗香指梅花，又指美人，真是绝配……” “等一下…我老……”张公子的脑子又有些不够用了，结结巴巴说到：“我老感觉少了什么！对！没有颜色！是不是？哈哈…呃……你们看我干嘛……赶他走啊！” 在场众人纷纷转向他，投来不屑的目光。 “我看该滚的人是你吧？” “遥知不是雪。以无色写有色，需要解释么？” “需要吗？” 张公子顿时蔫了，一声不吭缩回坐塌。 “老黄，有那么神么？”高月羊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从嘴角悄声问到。 “嘘！别问，我读书不比你多。” 黄一默默琢磨着眼前的形势。 这个武者上次在王府实力解谜，发现五石散线索。如今在全洛阳最火的荤宴上一鸣惊人。一种今晚能留宿此处的强烈预感渐渐清晰起来。 即便睡的不是清倌人，回校事府也能吹上一年！ 清倌人为何迟迟不发话…… 黄一朝王梅梅的坐塌看去，只见到一个手握竹尺，让人浮想联翩的俏丽背影。 不是吧…… 黄一想到了某个不可思议的传说。 清倌人若是自己翻了价牌，分文不取。 她不会是要…… 有几人也注意到王梅梅的异样，内心顿时一阵狂抽，赶忙攥紧胸口的衣襟。 “啪！” 随着一声响彻夜空的脆响，清倌人王梅梅用竹尺亲手击碎了写着“拾捌萬”的漆牌。 漆牌碎成数片，同时裂开的还有在场众人的心境。 十八万！ 整整十八万！ 洛阳城内一户小康人家一生一世也花不完！ 大魏最贵的清倌人自己翻了自己的牌子！ 这是要白给了！ 就为了区区二十个字…… 在场众人陷入深深地迷茫。属实分不清这首诗和清倌人的初夜，哪一个更贵。只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武者的少年，即将亲自刺破每个男人心中对清倌人的一切美好幻想。 只听有人失神的算到：“二十字。十八万。一字九千钱……” 王梅梅才不管这些！ 敲碎漆牌后，她柔软的身子仍因为激动而不住颤抖着，胸口微微起伏。 她似乎确实看到了自己苦心营造，最终一炮而红天下知的机会。 不止如此，而是在人族青楼历史上永久留下芳名的机会！ 王梅梅贝齿轻咬着嘴唇，深情款款的凝望着对面即将拥有自己的男人。 听声音此人尚且年轻，就有如此才华，未来可期！和他成就一番才子佳人的美谈，绝不算辱没自己。 此时的她谁都看不见，眼中只有这个男人，眼波流转的漩涡恨不得把萧昕直接吸进去。 “李郎二楼稍等。奴家随后就来。” 清倌人说这话时，大家分明看见她的眼睛里真的有钩子。 一声声沉重的叹息在众人心中落地。 萧昕有些懵逼。 没想到姑娘这么文艺，十八万都不要了？ 根据萧昕推算，十八万五铢钱放在现代，大概有一二百万的购买力。 有这钱，我什么妹纸约不到！非得找一个一条玉臂千人枕的青楼女子？ 哦，人家是清倌人。听这意思好像不花钱，只好这样吧…… 萧昕起身拱了拱手。 “静候姑娘佳音。请照顾好我二位朋友。” 校事府二人闻言，赶忙坐直了身子，端正起来。 萧昕在婢女的引导下离席。清倌人颔首微笑，一路注视着他的身影，手中紧紧攥着竹尺。 萧昕离开后，王梅梅开始一一敬酒。脸上依旧挂着商业化笑容。众人都明白她的心早就被那个男人带走了，然后就会是她的身子。 即便剩下的都是走过场的敷衍，没人有怪罪她。因为大家输得心服口服。 众人抓住最后的机会，近距离欣赏清倌人几眼。今夜过后，她就要和别的男人成为管鲍之交。 随着清倌人柔媚的身形消失在门后，众人被无情的拉回现实。 云公子饮下最后一杯酒，忽然笑到：“今夜梅园之行真是值了！李郎凌寒坐，暗香送雪来！诸位慢饮，我先走一步……” 众人望他的着背影出神。 原以为这人已经有些文采，那刚才的武夫难道是曹植再世？ 有人回过神来，也向左右告辞：“美人已有归我宿，我去别处探探路……” 长夜漫漫，时候尚早。此时换个地方，赶二场完全来得及。 关键是洛阳城最火的清倌人自己翻了自己的牌子，确切的说是亲手打碎。这是何等的气魄？ 也不知道出价十八万的那个恩客此时听到此事会作何感想…… 想到此处，众人无心再坐。手握天大的谈资，到别处坐坐，不经意间透露此事，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大部分人就此散去。只留下三五个不愿再花入场费的，留下等着挑个婢女消遣过夜。 黄一笑吟吟的拉过一个路过的婢女。小姑娘很会来事，方才听说这人是武者，娇呼一声，顺势倒进武者坚实的怀中。 “不花钱是么！”高月羊兴奋地搓了搓手，眼看黄一怀抱娇躯就要走远，连忙提醒到：“老黄，以后消遣务必带上这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