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你来抽一枪

    陈曦自打上次来过之后就没离开，这也让我断了偷懒的念头，不过还好她貌似一直很忙，每天都是一到工会就扎进办公室不再出来，有时候等我们训练结束办公室的灯也还在亮着，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以前我从没有发现工会有什么事情这样忙过，我很好奇，但是我决定打死也不去问。

    陈南这几天一直没有回俱乐部，期间只是偶尔能知道会和大苏打个视频电话，每次电话接通大苏都会去另一个房间，搞得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他俩在嘀咕什么见不得人的破事，居然连我都要背着。

    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怪怪的，像是被背叛了一样，我作为一个和陈南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难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一开始的几天我还能有心思开小差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来我已经没办法分心。

    大苏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每次训练完，该到他总结问题的时候他总会要求我来做这个工作，美其名曰锻炼我的能力，我一开始还想抗议，不过总是被无视，因此在完成训练之余我不得不分出很大的精力来留意赛场上的变化，同时还要回忆曾经的比赛视频，以希望在大苏考问我的时候，我给出的答案不会让双方都感到难堪。

    当你在心无旁骛的做某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飞快，几天的训练时间稍纵即逝，除了对赛场上的大苏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之外，我和其他几个人也慢慢熟悉起来，随着相互的了解，他们眼里的敌意也明显减少。

    其实说到底，他们很多人也只是一群靠自己这点不被看好的手艺努力养活自己的年轻人而已。

    他们想得到认可，所以他们在努力的想得到一个上场的机会，只不过有些人的方式不被接受而已。

    训练赛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眼前，很多东西在变化，也有很多东西在慢慢生根发芽。

    就在我以为整个训练都要在这种单调的破点式冲锋中结束的时候，事情终于迎来了变化，陈南回来了，趋于系统的更加贴近于实战的战术已经开始。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大苏的训练模式非常的枯燥乏味，甚至到了后来都让人感觉到了厌恶和抵抗，效果倒是很明显，我和大龙的配合慢慢变的更加默契起来，和对手交锋时手忙脚乱的已经不全是我们，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心理方面，至少我已经将刚开始训练时的紧张慢慢压制了下去，有时候在接连得分的时候内心还升起了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看大龙的表情，虽然比我差点，但也好了不少，这倒不是说我心理素质如何如何好，关键还是因为这是我哥组的战队，我心里那种被随时替换掉的压迫感要比大龙小的多。

    陈南之前在工会和他那些伙计搞得训练我是参与过的，他的训练模式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双方约定好的残局战，也就是斗牛赛，这是一种起源于篮球赛的一种3V3对局形式，赛制做了稍许的改动。

    开局人数5V5，但是对战双方会在开局的时候随机搬掉两个人退出本轮对局，形成一个三打三的局面，因为是随机到的退赛人员，就很考验队伍中剩余三人的默契程度和残局应变能力；

    第二种无差别训练，这种情况基本接近于队伍内部的实战，之所以要说是基本接近，还是因为双方最侧重的是战术配合与应用，对个人能力体现的不是很突出，也可以称为战术对抗。

    我以为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成了噩梦的开始。

    我们成了防守方，进攻方由陈南带队，对于这种安排我一开始没感觉有什么不妥，我们进攻了快一个礼拜的时间了，换成防守本来就很正常，我甚至都感觉换的有点晚了。

    这天我们早早的来到训练室，陈南是昨天晚上回来的，回来之后给我们打过招呼就又有事出去了，临走之前告诉我们明天开始他要陪我们一起训练。

    陈南还是老样子，和每个人都打着招呼，开着玩笑，偌大的工会，每一个人他都很熟，也一点没有老板的架子，我睡在楼上，我哥没结婚那会，那是他睡觉的地方，后来和我嫂子吵了架无家可归的时候他也会在这凑合一晚上，现在被陈曦强行塞给了我，我是被他吵醒的，昨晚大龙小龙要给自己加个班，我陪着到了很晚。

    “哥！”听到吵闹声我有些起床气，不过看到是他也没了脾气，毕竟他是老板，而且说不好这会陈曦姐已经来了，我该怂还是要怂的。

    “哦。东子，起来了，我这次给你带回点礼物，就在我办公室，去拿吧”关于哥哥这个身份，陈南做的绝对没话说，每次出门都会有礼物，虽然我不是唯一有这个待遇的，陈贝贝带的东西更夸张，但是我已经很知足，谁让她比我还小呢。

    我啊！了一声，偷眼看了看他所说的办公室，这次的礼物我不太情愿去取，因为这几天她办公室都是陈曦在用，按照时间来看，这会她肯定在。

    “嗯…，我先洗把脸，一会该训练了”我找了个理由，礼物的事我决定待会再说。

    陈南也没多想，“那行，你洗漱完赶快下来，待会训练”

    我哦了一声返回楼上，洗漱完我一看时间还早，还没到训练时间，但我还是决定不去取东西，直接到了训练室，没想到其他人早就到了。

    提前十分钟进场是陈南雷打不动的规矩，今天也一样。

    “吆喝，今天都来这么早”一进屋他就笑眯眯的开始和几个人打招呼。

    “南哥！”

    “南哥！”

    “南哥好！”

    “南哥早！”

    稀稀拉拉的回应不是很响亮但是听着很真诚，我和大苏嘬着牙花子，人比人气死人，“我怎么就没这待遇”，我听大苏嘟囔了一句，我听着想笑，很是同情的拍了拍大苏的肩膀。悄悄的说“没办法，资本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大苏看了我一眼，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老茂，来，你坐这”寒暄过后，陈南坐在了对面中间的位置，知道他来，原来坐在指挥位置的那个金链子早早的就把位置让了出来，陈南的外设也已经在他进屋的时候就被接了过去，现在都已经接驳调试妥当。

    我看了一眼大苏，大苏看了一眼我，“苏指挥，你看看人家这待遇，你再看看你！”我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有心牙碜大苏。

    “滚！”这是大苏的回应。

    “来三毛，你坐老茂边上”陈南指了指金链子旁边的位置继续安排到，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一突的位置。

    “南哥，我没打过突破”三毛不知所措的说道，不过说归说，他还是乖乖的坐了过去，今天的三毛完全没有一点前几天我们吃饭的时候和大苏说话的气势。

    陈南看他坐下，也没有解释这么安排的用意，转头看向剩下的几个人，小龙被看的害羞，低下了头，我看到大龙看着弟弟的样子有些着急，想说他两句又怕别人注意到这里，我想他可能是怕陈南安排到小龙的时候，小龙看不到错过这次机会吧。

    有的时候错过了就不知道要等多久并不是一句玩笑。

    “阿鹏，你坐我旁边”陈南想了想拍了拍自己右手边的座椅，冲一个地包天小伙说道，小伙子一听满脸的高兴，咧嘴一笑。他这一笑我直接喷了出来，好家伙，我今天才发现居然还有比大苏的牙还桀骜不驯的。

    “哎！苏，你兄弟”我去拉大苏，悄悄的调侃道。

    “你大爷！”

    我一闹动静，阿鹏的脸上瞬间挂不住了，脸色通红，我自己觉得不合适，赶忙转头，虽然我已经和他们比较熟悉了，但是阿鹏一般不怎么和我们聊天，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因为高冷耍酷，现在看来可能不是。

    陈南瞪了我一眼，提醒我注意态度。

    我假装没看到。

    最后一个名额公布前大龙终于没能忍住，不着痕迹的往前挪了挪椅子，在背后轻轻的牵了牵小龙的衣角，小龙懂了他的意思，但也只是稍微挺了挺有些单薄的胸膛而已，头还是没有抬起来。

    我虽然并不在乎这些，但是毕竟和大龙熟悉，所以也轻轻咳嗽了一声，待到陈南看我的时候，用眼神假装不经意的飘了一眼小龙。

    我不知道我哥能不能懂我的意思，但我决定只帮这么多，其他的就不管我事了。

    心已经尽到，做完这些我拍了拍大龙让他不用紧张，小龙能来俱乐部的条件就是首发上场，我记忆中陈南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第五个位置肯定是小龙的，而且就这几天的接触来看，小龙确实适合这个协防和断后的位置。

    “大龙！你坐阿鹏旁边”我刚刚正拍大龙的手还没落下，陈南已经将第五个人的位置安排了出来。

    我明显感觉大龙激灵了一下，我也愣在了当场，不过我脑子转的快，一想已经明白，肯定是我哥脑子卡壳叫错了，毕竟还不算太熟悉，小龙叫成了大龙，这种事情生活中常有，别说人名叫错了，骑着驴找驴的事又不是没人干过。

    我看小龙没反应，就推了他一把，意思是不用想了就是你，快去吧。

    不过一推之下小龙并没动，我心说这个人怎么这么轴呢，还非要叫对名字才行吗？大龙是我们的一突，陈南总不能安排我们的人去那边吧，肯定是你没错的。

    就在我准备再推一下他的时候，大苏扯了扯我，这时我才发现不对劲，陈南正冲着还没缓过劲来的大龙点头。

    “南…，南…，南哥，我…，我，我是打突破的，我…，小龙他…”大龙看到陈南叫的是自己，说话都磕巴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感觉自己抢了弟弟的饭碗。

    “先过来坐下”陈南语气没变，但是态度里面没有要商量的意思。

    等大龙坐下之后陈南才开始接着安排“小龙，你坐你哥的位置”说着，陈南指了指我的旁边，我明显看到大龙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别闲着，用我刚刚给你们的本子把接下来的战术记下来，不许商量。”陈南的话不容商量，也没解释原因。

    所有人都准备就绪，等着开始，我不着急，大苏也在等着，以陈南的作风，训练赛的战术安排都是比较详细的，从落座到训练开始还要等一会。

    看到陈南安排战术，我用眼神挑了挑大苏，意思是你不安排一下吗？哪知道大苏根本不理我，只是让我安静听着。

    陈南的战术安排倒是也不避讳我们，“B通道、仓库、B包点”陈南的手在显示屏上调出的地图上一一划过，整个B半区的进攻路线被每一次的语气停顿划分成了三个区域。

    “等我信号，背闪穿过整个通道，然后清理右手边的防守人员”陈南指着屏幕上的进攻路线看着大龙说道。

    大龙点头。

    “三毛，两个身位后，进入通道拐角等闪光爆开后闪身帮大龙架住左手边仓库位置横拉的防守人员。”

    听到自己不是第一突破的三毛松了一口气，点头说明白。

    “老茂，等通道全部控制下来，你需要紧跟，一鼓作气拿下仓库位置。”

    我等他将战术安排完，就冲陈南说“大哥，麻烦你避讳一下我们好不好，我们一不是傻子，二不是聋子的，你是不是有点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

    说完我用胳膊肘拐了拐大苏，我以为大苏会和我一样，即便不会明目张胆的调侃陈南，至少也会点头认可才对。

    没想到这犊子平时在我面前二五八万的，陈南一来就成了乖宝宝，现在正一脸认真，一副眉头紧锁考虑对策的样子，好像遇到了一个世界难题一样。

    我平时最看不惯这种向资本主义低头的样子，就说他“哎！，表演有些浮夸了啊，他再是老板，你也不至于这样吧，差不多得了。”

    大苏不理我，陈南也不理我，开始安排第二套战术，这次是针对中路的，我仔细听了一遍，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道具开路，组合进攻，控点打二次。

    然后是A半区的，我也认真听了，这次我听出了点苗头，战术安排和南禹的进攻很相似。

    我点了点头，心道果然！我们兄弟俩人的想法某些方面还是相同的，他在模仿南禹。

    只是为什么大苏眉头皱的更紧了呢？掉在戏里无法自拔了嘛？还是真的被难住了，这不能够啊，这种战术破解起来不是简简单单吗？

    “砰！”的一声，第一颗爆弹突然在我脸上爆开，我被这突如其来得道具吓得一激灵，眼皮一跳，“卧槽，训练刚开始就组合道具快攻！有两下子”

    此时的我刚刚到达B通道与仓库交汇的位置，准备铺设一颗烟雾弹，好为自己下一步的侦察做掩护。

    虽然没有料到这种快攻，但是我并没有慌张，开局前人家都把进攻步骤的一二三说的明明白白了，我现在还不是死局，虽然这个位置很不合理。

    想着我把烟雾弹收了起来，换出了步枪。

    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B通道的左手边，也就是大龙的右手，是战术安排上他第一个需要清理的位置。

    他们进攻的瞬爆闪我已经结结实实的吃掉，视野全盲，我盘算着他们的进攻思路，如果按照陈南的安排，不超过一秒的时间内，大龙就会到我的面前，然后冲我开火，全瞎的我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

    避无可避，要么坐以待毙，要么……。

    虽然概率不大，和坐以待毙相比我肯定是要博一下的，预判了大概位置，已经取出步枪的我利用跳枪，泼射着就横拉了出去。

    我并没有自信到这样就能击杀掉大龙，我只是想保条命而已，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他们的战术有一个小小的漏洞，漏洞很小，也基本无伤大雅，但正好被我现在这个情况利用。

    漏洞就在大龙背闪前顶以及清理右手这个动作上，背身前进，闪光弹爆开，然后转头清理进攻的右手边，这是大龙进攻的三个步骤，整个动作他的正前方都是一个盲区，二突三毛的重心在仓库方向，不在我这边。

    我要借助的就是大龙转头前的这个盲区，唯一的生存希望。

    同时我冲着在仓库入口准备接应我的小龙大喊道“帮我！”我的想法是只要能让我逃进仓库，小龙稍一接应，哪怕是反一颗道具，我这条命算是基本保住了。

    如果！

    如果陈南没有在后面架设狙击枪的话，我几乎就能成功了，狙击枪响，我最后的视角停留在了飞进仓库的我的尸体上面。

    “小龙，撤！”大苏早已经注意到我们这边，几乎在同时，大苏已经下达了让小龙撤回去的命令。

    我也大喊撤！撤！撤！，我还真怕他会和大龙一样会不管不顾的冲出来帮我，这个时候冲进仓库，大概率是回不去的。

    小龙的座位是原来大龙的位置，就在我旁边，我转头查看小龙的情况，希望他不要受我连累才好。

    我甚至有些愧疚让他帮我，如果他也挂掉得话。

    结果一看之下差点没给我气吐了血，就在我转头的这个空挡，小龙已经回到了B包点后点的掩体后，此时正在向仓库位置投掷道具延缓对方的进攻速度。

    这个回撤的速度，明显是我一吃闪他已经扭头往回跑了，一点都没有要帮我的意思，这和大龙的差距也太大了一些吧，我看着小龙有些不太适应。

    “卧槽，我就感觉这套战术安排少点什么，老陈真TM的是个老狐狸！王凯，把烟雾封在中路，剩下的交给我，你赶快回访B”大苏在对讲机里爆了一句粗口接着安排到。

    “你想到了那个盲区，你哥打了这么多年比赛怎么可能没想到，他没说，就是因为他就是堵漏的那个人，压根不用给别人交代。”大苏阴沉着脸，不过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开局就要五打四吗？”

    训练日开始以来，我是第一次见到大苏吃瘪，虽然是因为我没有听大苏的劝，擅作主张的选择了前顶，我有一点点的愧疚，但是能看到大苏这个样子，我还是有些幸灾乐祸。

    开局30秒不到，陈南的优势已经建立。

    我想，我应该听一下大苏的建议的，虽然开局就选择缩后防守有的时候是显得有些怂包。

    大苏现在没空搭理我开局的擅作主张。

    这不是前几天的单一战术训练，不管有没有达到效果，只要战术结束，就直接进入下一个循环，现在是整回合对决，计分系统没有跳出胜利者之前是不会结束的。

    防守空间被压缩，人头的优势也已经建立，但是陈南并没有强攻，那不是他的性格，特别是在这种手下队员能力都不熟悉的情况下。

    如果他之前的两个双子突破手在的话，或许现在双方枪火已经烧到了B半区内部。

    赛场上短暂的交火后又骤然的安静，只剩下了那几团升起的烟雾弹发出的丝丝声在回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知道这种沉默不会太久，下一次的进攻必定会异常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