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无价值的五阶

    几场比赛过去，此刻迎来了最后一场。

    作为压轴赛的双方，已经有一人登上了擂台，是个中年男性，五阶的龙力者。

    龙力者是众多异能者系统中较为特殊的一支。首先，他们因身体的某些部位长有或多或少的鳞片，使用的能力也如真龙降世般能够cao控风雨雷电，他们的名字就由此而来；其次，他们的小孩一出生就有一阶，往后每十年就会自动升一阶。对，即使他们什么事都不做、就算睡十年觉也会升一阶。相对的，他们也没办法通过修炼来升阶，无论多刻苦的修炼，换来的只有提升对灵力的控制力，不过他们不做这种事，倒也不是因为无助升阶，相反是他们并不希望阶级太高。这就是他们龙力者最后一个特点：普通的rou体。如普通人一样地普通，即使五阶，也仅仅是“强壮一点的普通人”的程度。而凡人之躯无法负荷大量异能之力。低阶时还能勉强承受，但进入四阶后，身体会开始承受不住，疼痛会时不时来犯，在成为五阶后，这具凡人的身体会在什么时候溃散也说不定，可能是一两天，可能是一两年，但也不会再多了，这就是为什么龙力者族中没有年长长辈的原因。

    此时登上舞台的这个男人，可能是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希望用这不知何时就突然熄灭的生命之火作一次热烈的燃烧吧。

    他的对手准时准点进入了擂台，中等身高，黑色的紧身衣勾勒出精壮的身材轮廓，戴着兽牙面罩，从裸露充满自信的双眼就能让即使不认识他的人也看出这是个年轻人。他就是这笼中囚里有名却又神秘的人：狂兽的子守，四阶之中无敌手，现在终于要进行越阶对战了。

    狂兽的子守，他有名在进入笼中囚短短几年内就从三阶升至四阶，期间进行了几十场对局后，保持着不败，战斗风格稳重又善把握分寸，但只要对手有以命相博的念头，他又变得凌厉凶狠，如无慈悲的饥饿野兽，不取对方性命不罢休。再搭配他的面罩，“狂兽”之名由此而来。

    他的神秘，在于其他人在笼中囚比赛选手登记本上那姓名一栏几乎都是填写系族名这上了擂台就能马上知道的东西，似乎也成了潜规则，而他却填写了“子守”二字，可这二字却又让人调查不到结果，而他的能力也是迷，即使在这里已经数年之久，至今也没有人能斩钉截铁地说他是哪一个系统的异能者，多数人都只知道他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可这又出现一个新问题，如此年轻的四阶在异能者这个圈子里肯定会是个名人，但却不曾听说过这一号人物，而且这资质无论在哪个家族都是重点培养的对象，现在却出现在笼中囚这个生死不论的擂台上。

    至于笼中囚一方，他们不会去深究选手的身份，他们只需要能打出精彩比赛的人上擂台就足够了，即使他们知道，也不会向外透漏，这是他们的规定。

    “我叫阎昆仑，龙力者，使用的是土系的龙之力。”

    面对着对手的自报家门，狂兽以示尊重，同样回应了对方：“子守，能力是‘大地的宠儿’，我的能力可能对你来说相性比较差吧。”这是他第一次在这里说出自己能力的名字，之所以是第一次，是因为之前的对手刚上台不是抢先手打出其不意，就是剑拔弩张倾泻敌意，可从没有过如此温和的开场。

    “大地的宠儿”？阎昆仑从没听说过这种异能名，不止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听说过，甚至典籍都不曾记载，不过他已经在心里暗笑，光是这五个字，他上场的价值已经足够了。

    阎昆仑与某人签了一份契约，探查出狂兽的能力。

    龙力者的悲哀。五阶的他，已经是异能者中的佼佼者，翻手覆云亦无不可能，但却因为是龙力者，说不定明天就会承受不住自顾灌注进体力的力量而烟消云散，倒不如用这身力量，为族中年轻的一辈创造出更多的可能。

    根据对方那能力名字面上的意思，使用的大概也是“土之力”，可纵观他之前的比赛，全是以rou博击溃对手，“是对手太弱不需要他使用rou搏以外的能力的意思吗？”这想法自然而然地出现在阎昆仑的心中，再结合他说的对自己的相性差，是指能力真身并不是“土”？还是说，他的“土”能强过自己这身为五阶的土系龙之力？

    五阶的自尊可还不被允许让四阶骑到头上。

    他想再多深掘子守的具体能力。直接问的话，可没人会直接把这关系性命的重要信息随便跟敌人说清楚，唯有打，用生命作筹码的死斗，才能得到最真实的答案，这就他在这里的任务。“让我们以命相博吧！”阎昆仑直言道。

    当阎昆仑说出这句话时，对于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的他来说，总算亲眼见识到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要摸清他身份的原因了：原本如后能者一样的平静圆润的灵力波长，突然变得跟先异者一样躁动凌厉，而这种灵力表现仅待续一秒钟，又转变成了不曾见识过的、如千万把利刃绞缠在一起般敦实又摄人。

    这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情。原本先异者和后能者的划分，先是取决于异能的系统，再是因为系统有别导致修炼方式不同而形成灵力的波长表现相异，凡是稍等学过关于灵力波长知识的人就能大致分辨出这两类的区别。但现在这只名叫子守的狂兽，却是不在这两类而独成第三类。

    为什么笼中囚的主办方放任这样的稀世珍宝在这里？阎昆仑出现跟其他人一样的疑惑。但不会有人来给这个问题解答。

    处理疑惑不是他现在该上心的事，他该做的是倾尽所有引出对方更多未知的信息。

    对方似乎在等自己出招，那恭敬不如从命。他将灵力汇聚在十指的灵关上，半膝蹲地，双掌拍在了地面上，由于每场比赛结束，都会有一些“清扫工”来给场地进行一次灵力祛除，把残留在场上的灵力清扫干净，所以这会阎昆仑在地下疾跑的灵力处于前所未有的畅快。

    在十几米外，一根岩石削成的尖刃率先刺破地面，从狂兽的正下方袭击而上，对方凭着丰富的经验借势向上一跃避开了攻击，阎昆仑见已经腾空的狂兽，会心一笑，他想看看对方接着要用什么方法躲开他更强的出招。他的双掌拍合，十指交扣，早已准备好的四根岩刃以更快的速度从四个方向同时斜着钻出，以交叉之势向狂兽咬合而去。

    出现了，狂兽那最为人所知的强大身体能力，让他在空中旋转了起来，在旋转过程中以拳以腿地将四根岩刃的前端击碎，只剩下那静止不前的岩块，他落下并站在最初的那根岩刃的尖上。阎昆仑停止出招，狂兽也意会到是在等他出招。

    那如君所愿。狂兽往前稍稍挪步，从岩刃上降下，但在还未到地面时，他突然将双脚蹬在岩体上，双腿在一瞬间充满灵力，直线往阎昆仑弹射而去，作为出力点的岩体也因后作力被踏得粉碎。

    阎昆仑迅速从与狂兽之间的地面抽出一块岩板作为抵挡的盾牌，这比刚刚攻击用的岩石还坚固，向外的一面还布满尖刃，就等着狂兽撞上来。不过在狂兽看见他架出的这块带着尖刺的盾牌时，马上动用他rou体外的能力，从地上翻起一层土墙挡在他与岩刺之间，同时一百八十度地调整身体，土墙刚好覆盖住岩刺，他踩着跳开在不远处落地，他准备换个方向再次冲锋。

    这些动作全被盾牌后的阎昆仑靠灵力感知所捕捉到，他的想法可刚好跟子守相反，他现在完全不想跟这个以rou身强悍出名的人打近身战。就在子守刚落地时，他再次从土地里召出岩刺，即使伤不了他，至少还能把他逼远。接二连三的岩刺总是在子守即将落地时往外斜着窜出来，使得他失去立脚点，只能或踩或推地借助岩刺钻出方向承力躲避，但也彼此间拉开了距离。

    五六根岩刺全部被躲开后就停止了，可狂兽还不打算结束攻势，在落地同时拾起一块岩石，由于是对方简易炼成而且同为土系，他轻易就驱逐了里面残存的细微灵力，转而注入更多自己的灵力，接着狠狠地往前一甩，这岩块如炮弹般径直往阎昆仑的方向弹射而去，哪怕为直线上有一两根岩刺稍有阻挡，还是如豆腐般在与岩炮接触的瞬间被削出了缺口，丝毫不阻碍其路径，就连那块碍事的盾牌，也被开了个大洞，虽势头有减，但威力仍然足够。

    这颗威胁度十足的炮弹包裹着大量的灵力，即使是视线不所及，也能被阎昆仑宽广的感知范围所觉察到，再加上他们之间有足够的距离，而且还有几处格挡物，让他有时间在岩炮破开盾牌时及时躲开，最终无功地砸在这比斗场的围墙上。

    狂兽继续尝试仅靠身体发起冲锋。

    离开盾牌背面的阎昆仑在灵力感知和眼睛注视双重加持下，还是用岩刺这个招式对狂兽进行了更精准的驱逐与打击，这次他有所收获。坚持使用岩刺有一定麻痹对方应对的作用，接着在已生成的岩刺的岩体上，再提炼出一根较小的岩刺出来直指子守的腹部，不过由于他的rou体实在太坚硬，使得仅有的收效也不大，只是划开他的紧身衣伤了一层表皮而已。

    看着自己腹部渗出的血珠，他略有不快。他的灵力忽然一阵翻滚，腹部的伤以眼rou可见的速度痊愈了。倒不是因为“受伤是耻辱”这种无聊的理由，也不是因为他怕痛，哪怕这伤更深，开了个大口子，他都不会哼一下。他只是不喜欢自己的自大而已。

    又是一项在之前的比赛中未曾出现的能力。说来也怪，据观察这匹狂兽以前的比斗，受伤的次数也不少，甚至鲜血淋漓，但却未曾使用过这“自愈”的能力，这次却仅因一个擦伤就使用了，是近期才习得的能力？还是有其它深意？不能分神去追究，这对手可能比五阶还难缠。

    阎昆仑的直觉告诉自己，接下来狂兽会发起猛烈的进攻，自己如果有什么手段就得马上使出来。他拔出了别在腰间的那把匕首，正握着将刀尖对准他的敌人。这把匕首正是他的灵器，刀身上的特殊纹路能大幅提高他灵力cao控的精准度，而且握柄上还刻了一个“身体强化”的纹咒术式，让他只要不断开与刀之间的灵力回路，他就能一直摆脱这凡人之躯。

    姬家的纹咒术从来都不是秘密的东西，甚至有意推广，只是学习和运用都需要天赋，导致使用的人始终有限。不过其中身体强化这个术式实用性极强，除了身体素质向来强劲的化龙者不屑使用外，没有异能者会拒绝使用。阎昆仑这把灵器从选料到灵器师的甄选都思之又思，并付出极高的价格才能打造出来的。

    这把有两个功能的灵器，他原本打算在战况更激烈时当成杀手锏使用，旨在打出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

    突然间，阎昆仑脚下的泥土缠住了他的双脚，接着在眨眼间地面突然穿出两块布满尖齿的石板，如捕兽夹一样在他左右咬合而来。

    所幸他凭身经百战的直觉和及时使用的灵器，获得强化后的身体能挣开脚底泥的束缚，在两块石板汇合前迅速制造出几根小石柱起到一定阻挡作用，才能及时从中逃脱开来，如果刚刚还打算藏着这把灵器，想必现在一定是块长满窟窿的rou片。

    获得身体强化的他不再想着如何与狂兽保持距离，相反他在躲过这次攻击后，马上就朝着向他靠近而来的子守跑去。就在两人间还有十米的距离时，阎昆仑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再朝前刺去，他的跟前就窜出十几条两指组细的燧石链，以更快的速度往子守的方向钻了过去，他也跃身跳上其中一条，加快与狂兽短兵相接的时间。

    没被搭乘到的其余燧石链已经率先与敌人接触，只要不是太愚蠢的人就能辨别出这些细小的燧石链因为包裹着更多灵力，比起方才那些徒有声势的岩刺来得更具破坏性，阎昆仑睁大着眼睛想要仔细瞧瞧这狂兽会使用什么方法来招架。会不会是没人见过的他的灵器？

    面对十几条袭来的燧石链，狂兽仍然没有拎出任何道具，更别说他从来都没有的灵器，只见他把从十指灵关释放出来的灵力进行无声的凝练，最终形成一层仿佛产生了实质的灵力层附着在手掌和手臂上。

    他单手把最先袭来的那条燧石链牢牢抓住，接着打算将其荡起扰乱其他燧石链的线路，但由于抓着的这条燧石链前进势能过大，根本无法荡起来，只能作罢转而用蛮力改变其方向，让它钉在另一条燧石链的边接点上，成功将那条长链击碎，如法炮制地又击碎几条燧石链后，一把匕首突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