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被神明注视之人
璃月的城郊—— 王耀看着掌心，希望能够感受到什么不一样的力量，但现实却往往不能如人所愿，和七天神像交互跟和锚点交互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站在神像的阴影里望着神像面部模糊的轮廓，直到太阳将神像的阴翳投向一边，王耀再次暴晒在烈日之下，他才摇摇头，恍恍惚惚的像璃月城的方向走去。 “那个少年没事吧，要不你去看看？”振翔问旁边的富贵。这两人原本是琼玑野通向云来海地区路上负责一个岗哨的千岩军，驻扎在七天神像北面坡下的营地里。今天恰好有人轮班，两人便跑到南面坡上的茶铺喝茶。虽然今天不是他们值班，但两人还是注意着来往的过客。其中，王耀便因为在岩神像底下待的过久被他们留意着。 “岩王爷保佑，能有什么事。”富贵捧着茶杯，对同伴的话表示不以为然。 “他就在那站着，一动不动望着岩王爷望了有好一会儿了。” “那可不，看看人家多虔诚，再看看你，整天抱怨岩王爷不给你找一份好工作，不给你找一个好老婆。”富贵笑着调侃振翔。 “哎呀，无聊时发发牢sao而已，能有现在千岩军的职位，我已经很满足了。”振翔看向一边，王耀此时正好从坡下上来，路过茶铺旁边。于是他又小声对富贵说道：“这个少年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可能是家里出现了什么变故吧。” 富贵自说自的，好像没有听到振翔刚刚说的话：“话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不赶紧找个女人好好结婚过日子，大娘不得把你给骂死。” “这不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吗，再说我妈那边催的也不急。” “呵，还没遇到合适的人。咋滴，给你找咱们玉衡星刻晴大人当老婆要不要？” “哈哈，你要是真有本事找来那也行啊。”振翔朗声笑道。 王耀听着身后两人开玩笑，不自禁的轻笑一声：原来原神里的NPC（非玩家角色）平日里还会开这样的玩笑，怎么说呢，从某个角度来看，这些小人物也有自己的行为，想法，生活，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要不要向他们推销一下往生堂的服务呢？胡桃的身影在王耀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是她的话会不会已经冲上去了。王耀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丝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别去打扰别人的兴致了吧。 “那边的公子，请等一下。”振翔喊住王耀。王耀以为是千岩军的例行检查，于是回过头站在那儿。不过“公子”这个称呼，王耀倒是第一次被这么喊，多半是因为这身衣服吧。 “中午好啊，陌生的小公子。可能我们以后再也不会相遇，所以祝你下午好，晚上好，晚安。”振翔对着王耀喊道，一旁的富贵则是用手捂着脸，摆出一副“我不认识这个家伙”的样子。但随后他看了一眼振翔，然后起身对王耀说道：“小兄弟，别理这个家伙。不过你看上去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请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变好的。” 王耀愣在了那儿，这是他万没想到的结果。反应过来后，王耀向对方鞠了一躬，转身继续踏上行程。 茶铺再往坡上走200来米，一座高大的山体形成天然的拱桥，山石下方内侧的山壁上稀稀落落长着几棵却砂树。一座天桥架在道路的一侧，供过往的行人休息。路旁的低地是一块圆形水池，没有鱼，但却有一个巨大的石头矗立其间，几朵荷花在水池里面开着。 王耀趴在天桥二楼的栏杆上望着下方的水池，当时恍恍惚惚的就走过来了，都忘了自己可以传送。虽说仅仅走了几百米，但毕竟是上坡路，王耀还是感觉很累，可他也不想再跑回去被那两个千岩军看见自己传送。想来想去，王耀决定在这边休息一会儿，等走到前面那个传送锚点的地方再直接传送回璃月城。可惜池子里面没有鱼，王耀想着，要不然在这种小池子里，他可以轻轻松松抓上一条回去做水煮鱼配虾饺。想到这里，王耀忽然觉得这池子曾经是有鱼的了。 没有能够通过七天神像获取元素力，确实让王耀很失落，非常失落。但他也明白不能让这种失落的情绪持续太久，刚刚的两位千岩军也让王耀觉得普通人也可以拥有自己的故事。虽说如此，他还是感觉十分遗憾，于是他便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安慰自己：其实当个普通人也挺好的，或者我可以去习武，没有神之眼也可以成为一个强者。像游戏中那个在望舒客栈附近钓鱼的江雪不就是个不使用神之眼的高手吗，北斗也是在斩杀海山的时候才获得的神之眼，可见璃月是有那些功夫啥的设定。又或者，没准哪天我就得到一个神之眼了呢，最好能是水元素的，王耀羡慕公子那样化水作武器的能力已经很久了。在不行岩元素的也好啊，找钟离老爷子要一枚试试？ “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钟离的声音从王耀身后传来，把他吓了一跳。 “钟离！？”王耀张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你……在这儿待多久了？” “唔……我才刚到，正好听见你自言自语说着要找我要一枚什么。”钟离摆摆手，很自然的回答。 两人都沉默片刻，王耀表面在看下方的水池，眼神却不断地向钟离这边瞥来，内心慌的一匹。钟离目光则落在北面坡下的小村子里，随着村庄的袅袅炊烟飘飞消散。 “你似乎有些焦躁。”钟离率先打破短暂的沉默，但却让王耀全身一颤。 “有吗？”王耀怯怯地看向钟离，迎上他温和而沉稳的目光后，他也平静下来了一点儿，“可能吧。” 他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空，说：“我就是感觉……胡桃好像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而且还是跟我有关的。不然你想啊，她为什么要帮助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呢。不仅一开始在对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带到了璃月城，还给我找工作，找住的地方。还有苏掌柜，正常人哪会给别人整一个这样啥事都不干还能领月钱的工作，往生堂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王耀来回踱步，一条一条数说着这几天的疑惑，越说越显焦躁：“我后来去问了慧荣姐，她却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肯告诉我。还有为什么我受伤后总是能够快速的恢复，往生堂收留我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我想要自己找寻答案却发现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我没有神明那样的权能，没有仙人那样的伟力，甚至没有神之眼，无法使用元素力。我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失去了与家人和朋友们的联系，住在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孩家中却完全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原本属于我的那个家。钟离，你是往生堂的客卿，一定知道什么的对不对？” 面对王耀问询的目光，钟离轻轻摇了摇头：“抱歉，现在我还不该和你说。” 王耀欲言又止，他相信钟离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钟离看了眼王耀，继续说道：“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不论往生堂，或者说胡桃是不是带着什么目的接纳了你，从事实上来说，这份接纳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有着很大的帮助，不是么？”紧接着钟离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胡桃那丫头不会有什么坏心思的。” “我知道，只是……”王耀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钟离一把推开，紧接着一道紫电劈在了他刚刚所处的那个位置。一道空间缝隙在王耀身后打开，从中走出一个身高两米多，穿戴奇特头盔和一身紫色法袍的家伙从中走出。 “这家伙是……深渊？！”王耀惊讶的看着生前比自己高一个头还要多的魔物，呆呆地站在那儿。钟离快速上前一步然后一掌推出，迎上深渊魔物击向王耀的拳头，整个过程在一瞬间就已经完成。等王耀反应过来的时候，紫色身影已经伴随着一声闷哼倒飞出去，跌落在远处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他踉跄地爬起来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身体不停地颤动显出很难站稳的样子，头盔之下的双眼写满了震惊。钟离双手抱胸站在王耀身边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威严的金色眼眸中透出一丝不屑。 缓了好一会儿，深渊才颤颤巍巍的说：“你……你是，岩之神！？可恶。”说完他手一挥，上方的山岩上便亮起几处紫色的符文。随着他退入身后打开的空间缝隙，符文处发出响亮的雷鸣，电光闪烁间几块巨大的岩石坠落下来，砸在下面的天桥上。 “这翘英庄的花乳果然是好茶，不错，不错。”富贵举着茶杯，对一边的振翔说。 突然，一声巨响从南面传来，两人同时向坡上望去，只见一股尘埃在坡顶扬起。 “怎么回事？” “赶紧看看去。” 两人提起长枪，同时向坡上跑去。 尘埃落定，王耀和钟离站在天桥的废墟中，金色的玉璋护盾围绕成一个半圆将他们护在其中。随着烟尘消散，护盾也化作点点金光一同消失。 “钟离……”王耀看着钟离，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似乎早就知道了。”钟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淡淡地说。他平时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气息，没有和他差不多水平的人根本察觉不到。想来这个深渊司铎也是把钟离当做一个普通人，所以直接毫无顾忌地对王耀出手了。 “二位没事吧？”匆匆赶来的振翔和富贵看到钟离和王耀，连忙问道。富贵看着被巨石砸塌的天桥，一时摸不着头脑，“这……怎么可能呢，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 “我们没事，”钟离对二人说，“你们二位需要在这里留守提醒过往的行人吧。我们会到总务司将这个情况进行报告，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处理的。” “好的，那就谢谢先生了。”两人向钟离行了个军礼，然后开始把路上能清理的石块搬到一边。 “我们走吧。”钟离对王耀说，接着两人便像璃月的方向走去。出乎意料的，王耀以这种离谱的方式“发现”了钟离的身份，钟离则是表现的很自然，就好像他从未向身边的其他人隐瞒自己的身份。 “钟离，其实我……”回去的路上，王耀纠结了好久，最终停在那儿喊住钟离。 天空中白云翻涌化作千万般变化，太阳渐渐收起毒辣的目光，将璃月城后山峦的阴影笼罩到玉京台上。王耀与钟离站在璃月港对面的山坡上远眺舟车之所，他已经将自己的来历告诉钟离了，包括在他的世界里，原神只是一款由人们开发的电子游戏。在这期间，王耀还费力的解释了好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名词。 听完王耀漫长的叙述，钟离饶有兴趣的说道：“唔？竟有此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我不是在开玩笑啊。” “我知道。王耀，你觉得神之眼意味着什么？”钟离突然提出一个与刚刚的对话毫无关系的问题。 “神之眼？神之眼是引导元素力的外置器官，代表着……神明的认可？不管怎么样，在提瓦特大陆有神之眼意味着在很多事情上多了一些主动权，能够有更大的概率获得成功。能够让人们变强，让冒险家们能够更加保险地探索这个世界，让军人们更好的护国安邦。即便是对于普通人，神之眼也能带来不少的方便。我听说，在人生最陡峭的转折处，若有凡人的「渴望」达到极致，神明的视线就将投射而下，神之眼便出现了。” “嗯，在提瓦特，拥有神之眼的人的确获得了一个优越的条件。但是你看，”钟离望着远处的璃月港，“芸芸众生之中，拥有神之眼的毕竟只是少数，但是其他人并不该因此感到自卑。繁荣的璃月港从来不是单靠那些能够掌控元素力的存在而发展起来的，每一个人都在为创造更好的生活而努力奔波。也正是这些人们辛勤的劳动，创造了璃月港千年不衰的历史，铸就了人间的繁华与安宁。” “可是……” “既然现在我们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回到你的世界，为何不尝试一下真正地融入提瓦特呢。你也说了，这个提瓦特与你之前所接触的并不完全一样。” 王耀愣住了，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些天来看待一切事物都是从一个外来者的角度：好像自己穿越过来就成了这个世界的主角，他理应有自己的传奇能力，冒险故事。他从来没有试着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当中。也许问题就是出在这里，钟离说的对，既然没有办法回去，不如试试真正的体验一下原神当中的生活，去创造属于小人物的喜怒哀乐，感受璃月港的热闹繁华或是作为往生堂的子弟感受人情冷暖。 “你说的对，钟离，是我太浮躁了。认为自己理应有着与众不同的经历，创造带有传奇色彩的冒险故事。” “你当然可以拥有与众不同的经历，创造带有传奇色彩的冒险故事，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可能。虽然我无法给予你掌控元素力的能力，但却可以告诉你，璃月大地上，有无数没有获得神之眼的高手，他们的实力甚至远超大部分神之眼持有者。也许是云游而来的冒险家，也许是江湖上的高手，也许是千岩军中的骨干。” 听到江湖二字，一道闪电在王耀的脑海中出现，紧接着他惊喜地说：“对了钟离，也许我确实是不被神明（比七执政更高一级的体系）注视之人，无法使用元素力。但我的身边，不就是不靠元素力也能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武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