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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斡鲁速山城内,位于城内中央高处的一块开阔台地上,一座以石砖、木料砌筑的尖顶建筑傲然而立,它在带有一般中原建筑的飞檐斗拱的建筑特点之外,还保留了草原名族特有的模仿尖顶毡帐的特性,它有石砌的台阶,随台阶而上,在进入殿宇的大门前,有两座石刻的飞鹰展翅塑像相对而立,而在殿宇的木制雕花大门上,则刻有狼头的图腾,当然之所以花费近两年,修成这座建筑,自是得益于札邻不合当初攻打桓州时,掳掠来的金人西北路招讨司工匠的才能。 这座殿宇自然就是札邻不合的居所,殿宇内隔开两间,一间用来他宴请本部亲信和氏族那颜们,一间则用来他独享休息。而在这座居殿之外,居高临下,可以看到一圈圈毡帐由近及远环绕着殿宇,札邻不合的塔塔儿部众,就如此拱卫着这处中央的殿宇。 此时,夜幕降临,殿宇之内烛火通明,地龙火热,铺满各色貂皮、狐皮的木板地面上,正有一圈圈美貌的女子在跳着极具诱惑的舞蹈,这些女子尽皆轻纱薄带,身段窈窕,皮肤细腻,不似一般草原女子般粗糙。 殿宇内最里处的高位上,札邻不合斜靠在铺以数张柔软白狐皮的榻上,他上身赤果,下半身只着丝绸薄裤,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女子们的舞蹈,而在他的怀里,还搂着一名衣衫半露,肤色白皙,比之下方跳舞诸女更为艳绝三分的丰腴美人,此时,这位美人正小心翼翼的将金碗中的黑马奶酒,端到札邻不合嘴边,喂札邻不合喝下。 札邻不合喝了黑马奶酒,心中一时畅快,还是金国的贵人们会享受呐,瞧瞧这些美人,乖巧听话,还他娘的会跳诸种挑逗艳舞,伺候男人又无比周到,这是草原女子能够比得了的吗? 没错,这些女子都是他在两年多前奇袭攻破金人的桓州城时,从桓州城中教坊司掳掠而来的歌伎,当然,本来也有一些被他掳掠来的官员的妻女,但大多数都恪守所谓的妇道礼仪,不肯屈从于他,因此,她们被带回来没过多久,就被他杀了大半,只有一小部分怕死的,被他留了下来,偶尔享用。至于教坊司中的歌伎,就听话和识趣多了,她们本就是为伺候男人而训练的,最会察言观色,懂得讨好男人,所以,很是得到他的欢心。 这几天他的心情不错,蒙古人已然撤军于阔涟湖东南的草原,没有再大规模攻城了,前几日里,在蒙古人大举攻城之时,他曾冒险派出使者,前往捕鱼儿湖附近的他的叔叔蔑兀真笑里徒的冬营地求援,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叔叔出兵,与他内外夹击,彻底摧毁了蒙古人的军队,活捉帖木真与其兄弟、部将,但可惜,他派出的使者至今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塔塔儿大军从捕鱼儿湖赶到这里,于是,他知道,他的叔叔蔑兀真笑里徒有了幼子后,便对他起了防范和猜忌之心,而他上次从叔叔那里不告而别,也更加加深了这种猜忌与忌惮,他的叔叔说不得就是希望他自生自灭,与蒙古人拼个你死我活,兵马部众大为受损,继而再也无法影响自己的幼子将来继承塔塔儿诸部大首领的位子呢,所以,他的叔叔多半是不会派兵来援救他了。 但是福祸相依,坏消息一来,好消息总是随之而至,蒙古人竟然在又一次大规模攻城之后,如潮水般的退兵了,退到了他在阔涟湖畔曾经的冬营地上,而这两日来,有几个他麾下的塔塔儿部众悄悄从那处冬营地上逃了回来,据他们所说,乃是因为帖木真亲自带兵攀城,已然重伤不起,离死不远了。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时,札邻不合一时恍然,原来,蒙古人是因为帖木真在攻城中受伤,这才急急的退兵至阔涟湖东南面的? 据逃回来的塔塔儿人说,蒙古人表面上在冬营地内戒备很严,但因为首领重伤,他们的士气已然开始低落,时不时的便有军士互相低声议论,至于看押他们的蒙古军士,也显得心不在焉,总是在小声议论着该退兵了,该回到三河之源的草原上去了,所以,因为看押他们的蒙古兵精神不振,趁着一个夜晚,他们几个塔塔儿人才能偷偷的磨断绳索,顺利的逃了回来。 但即便如此,札邻不合还是心存疑惧,他仍旧龟缩在城内,只是派遣了几波探马,出城到阔涟湖东南的蒙古军驻地查探,但探马们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远远的眺望,倒是没有看到大规模的兵马集结的迹象,只是当探马们想要再靠近些时,便会遭到冬营地外蒙古游骑的驱逐,在被射死射伤了数十人后,塔塔儿探马便再也不敢往前靠近蒙古军的冬营地了。 不过这也足够了,整整过去三日了,蒙古人没有任何集大兵以再度攻城的迹象,或许,帖木真这孽种是真的重伤将死了? 就在札邻不合如此一边看着下方的歌伎艳舞,一边眯眼思量之时,殿宇外有人匆匆而至,是他的一个亲信那可儿,这名那可儿低头抚胸,向他禀告说,城外有数骑冒雪而来,自称乃巴阿邻氏的豁儿赤,有重要军情禀告给札邻不合大首领您。 豁儿赤?札邻不合微微挑眉,他对这家伙略有耳闻,巴阿邻氏人,原本是札木合身边的一个萨满巫医,向来好色不堪,在东部草原上都算是闯出了好色之名,听说这家伙几年前离开了札木合,改投了帖木真,又听从蒙古军营地逃回来的一个塔塔儿人说,在数日前,这家伙好像还在帖木真的大帐外遭到了一顿毒打?重大军情?有意思,这家伙此时前来,是想干什么?我倒是要好好听上一听。 于是,札邻不合一挥手,示意下首的那名那可儿道:“去,把豁儿赤带进来见我!” 那可儿随之抚胸应命而去。 过了一阵后,满身风雪,一瘸一拐的,因为受冻而颇为狼狈的豁儿赤,便被带到了札邻不合的面前。 “巴阿邻人豁儿赤,拜见尊贵的札邻不合首领,请尊贵的您见谅,因为我的腿受了伤,无法跪地向您行大礼了。”豁儿赤拍了拍自己的左腿,只是低头以手抚胸,向着上首的札邻不合行礼道。 “豁儿赤,你不是在帖木真的帐下厮混吗?怎么今晚跑到我这里来了?还有,一向好色而注重保护脸蛋儿的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惨样儿,悄悄这脸上的乌青,你现在的样子,活像是一只被拔光羽毛的野鸡,哈哈!”札邻不合衣衫不整,仍旧懒懒的靠在榻上,他指着下方瘸腿费劲儿站着的豁儿赤,嘲笑道。 豁儿赤再度飞快的扫了一眼被札邻不合搂在怀里的那名美人的脸蛋和胸脯儿,而后咽了口唾沫,苦笑开口道:“是是是,我现在的模样比起野鸡还多有不如呢,天杀的帖木真的兄弟合撒儿,纠集了博儿术等一众部将殴打了我!大首领您就别再挖苦我了,您一向有胸怀,能否先让我坐下。我的腿实在是无法久站了啊。” “呵!”果然好色之徒,札邻不合捕捉到了豁儿赤那看向自己怀中女子的贪婪眼神,他的口中鄙夷而轻视的发出一声呵声,而后便指着下首左侧,一个矮几后铺有毡子矮凳,随意道:“可怜的家伙,去坐那儿。”而后,在豁儿赤感激的一瘸一拐的坐下后,札邻不合饶有兴致的眯着眼,发问道:“哦?帖木真的兄弟为何要殴打你?” “帖木真在数日前,亲自带兵攻城,被英勇无比的您麾下的塔塔儿勇士的重箭所伤,您是知道的,我是萨满,颇知草原药剂,所以,帖木真受伤后,是我来为他诊治的,我费劲心思拔出了他身上的重箭,并为他调配了草药,一心想要救活他,但用药怎能一点风险都没有呢,人的体魄千差万别,哪一个萨满能完全保证他的药能十足十的救活病人的命呢,唯有长生天才能够保证!” “所以,帖木真病重,我也没有办法呐,我已然尽力了啊,他服了我调配的草药后,暂时出现了不良反应,吐了血,合撒儿就开始暴跳如雷,博儿术更是一把将我从大帐中拎了出来,污蔑我是在害帖木的的性命,而后,他便和合撒儿、者勒蔑几人在帐外当着一众蒙古人的面,肆意的侮辱和殴打了我,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腿,我本来俊俏的面容被这些蛮横不讲道理的家伙摧残成了什么样子!还有一众看着我被打的蒙古人冷漠的样子,他们都在指着我,嘲笑我,如果不是我的故友忽必来出面劝阻,我恐怕就要被合撒儿他们给当众打死了!我恨呐,后悔呐,帖木真明显是救不活了,无论什么草药都是无用的,伤了脏腑,死期就在这几日了,而帖木真若死,合撒儿等人还能容得下我吗?我必须为自己考虑了啊......” 再结合逃回来的塔塔儿人所说,果真如此么?!帖木真就快要死了,所以蒙古人才毫无动静,不再攻城了! 札邻不合精神一振,他微微坐直了身子,不再搂着美人,而是挥手示意让她退出了殿去,而后,他才目光狠厉的看向豁儿赤,诈道:“好啊,快说!是不是帖木真让你来骗我的!若不说实话,现在就把你这色痞的皮给剥下来!” “冤枉呐,大首领,你不信我,可以问问跟着我来的几个护卫,他们都是主儿勤人,是帖木真的亲戚撒察別乞等人的亲信,他们跟着我来,就是为了和您商议趁着帖木真将死,一起吞并帖木真的部众、财货,杀掉帖木真的兄弟们的啊。”豁儿赤适时的表现出惊恐,他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却又故意跌坐在地上,颤声指着殿外说道。
“来人,让那几个殿外的主儿勤人也进来!”札邻不合见豁儿赤真的害怕他,心中轻视,却又暗自点头,如果豁儿赤突然表现出大无畏的沉稳,表现出反常的胆魄来,札邻不合反倒要怀疑他了。 于是,接下来,几个跟随豁儿赤前来的主儿勤护卫被带了进来,经过询问,札邻不合确认了豁儿赤所说为真,这几个主儿勤人能清晰的说出他们主儿勤部首领祖辈的名字和详细事迹,不是撒察別乞的亲信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在确认了对方身份后,札邻不合才再度以死相威胁,问了这几个主儿勤人帖木真的情况,结果,这些高大健硕的主儿勤护卫,给出的回答和豁儿赤一样,帖木真将死,蒙古军的营地内人心惶惶,士气低落,一众军士尽皆思归。 “豁儿赤,撒察別乞他们准备如何与我结盟?”过了一阵之后,札邻不合摸着下巴,他的心中蠢蠢欲动,种种迹象表明,帖木真怕是真的重伤不治了,所谓机不可失,这样一个击破蒙古军队,吞并帖木真财货、部众,杀光合撒儿、别勒古台等也速该留下的孽种的大好机会,他不想错过。 “是这样,这几日,帖木真的冬营地内也发生了一场争执,被您杀死的合赤温的岳父,斡勒忽讷惕部大那颜伯里带着一千兵马而来,却听到了合撒儿想要撤兵的想法,他指责合撒儿懦弱胆怯,不能为自己的兄长和弟弟报仇,居然想要缩回三河之源去,而合撒儿则一意撤兵,理由是帖木真想要死在自己的游牧地上,他的大哥不能就这么客死于塔塔儿人肮脏的土地上,而且蒙古军缺乏攻城器械,顿兵坚城,久攻而无法克城,不能再让蒙古人的血白白的撒在斡鲁速山城下了,必须撤兵,所以,合撒儿和伯里之间爆发了冲突,双方都死了人,伯里一怒之下,与合撒儿断绝了来往,领兵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在伯里走后,合撒儿召集了忽必来、博儿术等一众将领,打算在明后两日间,故意两波千人左右的兵马,前来攻打您的斡鲁速山城,而后便准备沿着怯绿连河,大举向西撤兵了,之所以要在走前再攻几次山城,就是为了要用攻城来恐吓您,用气势压倒您,让您不敢在他们撤兵时,出城追击他们,这些都是参加军议的我的故友忽必来悄悄透露给我的,因为他的内心里,也对合撒儿提出的撤兵颇为不满。” “若这两日间,您看到果有兵马前来攻城,有迅速退下,这便是蒙古人撤兵的先兆,您可派遣出城查探,而后率塔塔儿大军出城追击,这是绝好的机会,蒙古人的首领将死,士气已丧,如强弩之末,必不会是您的对手,待到您追击之时,当看到前方的蒙古军有大片的挥舞黑色旗帜的情况,那便是撒察別乞、阿勒坛、忽察儿、答里台等人的兵马给您的进攻信号,届时您从后大举进攻,撒察別乞他们从蒙古军中反水,大举从撤兵的队伍中发动突然袭击,冲击合撒儿等人的兵马,我们双方前后夹攻,合围了帖木真留下的兵马,并彻底击败他们,届时,帖木真的蒙古军士,帖木真所带来的牛羊、马匹、财货您可以占有大半,连帖木真本人还有他的兄弟、部将们,都会成为您的俘虏,任由您宰割,而撒察別乞他们想要的,不过就是帖木真的一小半的部众、牛羊、财货,以及帖木真那代表着可以与金国合法互市贸易的,随身携带的御赐册书与金牌,如何,札邻不合首领可愿与我们结盟?” 札邻不合静静的听完后,闭目沉默片刻,哼,不自量力,还想要贪图与金人的榷场贸易之物?待我打败了帖木真后,撒察別乞?阿勒坛?你们这些人就是我下一个吞并的对象!而现在,先答应你们的条件又有何妨呢? 之后,札邻不合缓缓睁开了双目,凝视着豁儿赤,开口道:“你可以滚了,告诉撒察別乞他们,不要玩花样,两日后,若蒙古军果然撤退,我会依约沿怯绿连河向西追击!” 于是,豁儿赤抚胸应命,默默的带着几个主儿勤护卫,退出大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