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残片
书迷正在阅读:一切皆是命、随风逐流的世界、诡异世界,但我是高武颠佬、我的师娘是妖女、大明成化:朕就是昏庸之君、凤逆天下:银发太子的嗜血妃、初唐:从木材商人开始的帝国时代、鬼弧烈辉、血瘟疫里的告死鸦、长生: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当晚,在回到来宁馆,换了衣服,用了晚饭后,因一天来回赶路的疲乏,当帖木真就要回房休息,也准备吩咐麾下众人各自回去休息时,木华黎却突然提出要和阿儿孩合撒儿交换值夜的时间,因为今晚本该是阿儿孩合撒儿负责在帖木真房外挎刀值守的,但木华黎却忽然提出交换,对此,帖木真看了一眼木华黎,发现这个少年在用眼神向自己示意,且微微向自己点头,于是,他知道,此时木华黎提出交换值夜的时间,必是有事要独自在今晚对自己说了,所以,帖木真便吩咐阿儿孩合撒儿与木华黎交换,今晚就由木华黎在门外为他值夜了。 对此,阿儿孩合撒儿虽然疑惑,但他只当是木华黎这个新进被首领买过来的奴隶,虽然当了近卫,但毕竟资历太浅,少年人是想着在帖木真面前积极表现呢,可以理解,何况帖木真都发了话,他作为部将,自无不可,所以他便点了点头,与木华黎交换了。 果然,当晚夜深人静之时,在门外值夜的木华黎,扣响了帖木真厢房的门,帖木真因猜测木华黎有事要找自己,所以也并未入睡,此时,听见果然有人在敲门,帖木真便合衣而起,他打开了房门,看了一眼门外持槊而立的少年,淡淡道:“进来吧。” 木华黎则微微扫视房门外左右,确定无人后,便沉默地跟进了厢房内。 一盏烛火昏黄,帖木真坐于厢房内的雕花木桌旁,看着木华黎轻声道:“夜深无人,现在说吧,你不是有话要告诉我吗。” “首领,请看此物。”木华黎从衣袖中摸出了一枚黑色残片,低头向帖木真递了过去。 帖木真看着木华黎递向自己的那枚黑色残片,他的双目中精光一闪,他快速伸手接了过来,看着手中的残片,疑惑道:“这是,雕羽?看样子还是——皂雕之羽?” 虽然只剩残片,但帖木真依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手中的黑色薄片并非他物,而正是皂雕的羽毛,对此物,他可是太熟悉了,因为在漠北的草原上,这种皂雕之羽,通常是作为上等箭翎的材料的。须知道,箭翎之对于箭矢,就像飞机的两翼一般,乃是为保持箭矢在气流中高速运动的平衡之用,继而直接影响到箭矢的飞行速度和射击的精准度。好的箭翎,遇风则斜窜少,可以辅助箭矢极大的提高射中敌人或猎物的概率,而在诸种作为箭翎的材料中,唯有皂雕之羽质地坚挺、抗风吹、不变形、平衡性好,乃是制作箭翎的上上之选。 而皂雕又是大型猛禽,其翱翔于九天之上,俯仰冲杀,凶悍异常,捕杀极为不易,所以,能够以皂雕之羽作为箭翎的箭矢,所配必是身份贵重之人或军中精锐军士了。对于草原人来说,就必然乃是诸部落首领及其麾下之精锐骑兵、护卫勇士才配拥有这样箭翎的箭矢。 至于一般的牧民,则大多数是用野雉的羽毛为箭翎,最多再用用角鹰羽、鸱枭羽或是雁鹅羽,但这三种箭翎,牧民所配亦是不多,通常十支箭矢中不过一两支而已,而剩下的八九支箭矢,则仍旧是以野雉的羽毛为箭翎罢了。 而此时,木华黎递给自己的竟是半片皂雕之羽,这个在军中作为杀人利器的材料,他怎么会突然将它呈给自己? 于是,帖木真微微聚目,看着木华黎沉声道:“这皂雕之羽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麾下的护卫中,有谁的箭矢箭翎脱落了吗?” “不,这是今日下午,我在游览玄真观时,在靠近道观内藏经阁附近的落叶堆里发现的。那时,首领您还在客堂内,与那三名道人叙谈呢。”木华黎摇了摇头回道。 玄真观?是在玄真观中发现的?这可就太奇怪了,一座道观,崇尚淡雅、长生、和谐之气的所在,怎么会有皂雕之羽,这种作为军中杀人利器的材料出现呢? 于是,帖木真心中一动,他要先听听木华黎这个发现者的想法,遂严肃道:“哦?你既然来找我,对此必有想法,说说吧。” “首领您也知道,这皂雕乃塞外猛禽,通常乃是在漠南、漠北的草原、森林之间才会出没,而玄真观则在居庸关内的幽燕平原上,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皂雕的羽毛掉落呢?”木华黎同样严肃以回道。 此时,帖木真微微皱眉,插言道:“玄真观以西不远,便是金国的大房山山脉,亦有森林,或许山中就会有皂雕出没呢?皂雕偶尔落于玄真观中,羽毛脱落几片,也不无可能?” “即便如此也不对,首领请看,您手中的皂雕之羽虽只有残片,但仍能够看出,它是微弯的,是被修裁过的,而被如此修裁的更为流畅形状的雕羽,除了它已被制作成为了箭翎,再没有其他可能了!因此,这雕羽残片,绝不是皂雕自然脱落的羽毛,而必然是已作为箭矢的箭翎了!”木华黎一脸认真的回道,继而,这少年微微一顿,思索片刻,再度肯定的开口道:“首领,我义父还在时,曾对我说过,这皂雕箭翎的箭矢,亦是金军精锐骑兵才有资格配备的,实乃军中物资,民间绝少会有,而它却偏偏出现在了玄真观中,而发现此雕羽时,藏经阁离我不远,而又偏偏有围墙环绕,不准外人入内?我想,必是有人在往玄真观的藏经阁中运送成捆的上等军中箭矢时,不知碰撞了什么硬物,致使箭翎脱落了。亦或是制箭工匠百密一疏,制箭过程中在箭矢尾端黏附翎羽时,所用的胶不足或技艺不够,所以才导致这片箭翎在运送的颠簸中脱落了。这运送箭矢之人或许是太急,也就没能及时发现这一细微的疏漏,而玄真观中落叶纷纷,不认识皂雕之羽的道士们,只是把它当做了一般野雀的羽毛,因而毫不在乎的将它与落叶扫在了一起,而恰好,我们今日游览玄真观,所以它才会被我发现了。”
金人军中的精锐所配,军中制箭的上等材料,突然有残存出现在了玄真观,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道观之中,怎么看,都是一件怪事,其中必有蹊跷! 等等,等等!自己似乎曾听完颜塞补说过,这一次大朝会后,紧接着,金人皇帝就要为自己已故的皇后举行大祭奠,而祭奠的道场,好像就设在玄真观以西,过了龙泉河后,往西数十里的大房山坤厚陵前! 那么,当此大祭就要来临之际,又是谁在往玄真观的藏经阁中,运送皂雕箭翎的箭矢这种军中杀人利器呢?是金廷在防备着有人在大祭时作乱,因而秘密地以玄真观为中转储藏箭矢?还是朝廷之外的什么人?如果是金廷之外的某股势力,那此事就严重了,这股势力能够弄到只有金军精锐才能配备的箭矢,并把它们悄无声息地储藏在一座离大祭道场如此之近的道观之内,怎么看,都是居心叵测呐..... 今日在观内叙谈,邱楚机是今日才游历而到的玄真观,此事应与他无关,那么,就是那个英俊的道人萧元符,他或许便有问题了,他是玄真观的主持道人,有人运送箭矢入观,他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总觉得,其中的水很深呐,算了,不想了,金人的大祭,就让金人去cao心好了,此时自己若拿这片皂雕箭翎去报官,或许就会给蒙古使团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了,因为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自己只是来参与大祭的,至于这水下如何暗流涌动,和自己这边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只需静观其变,在大祭时增强警惕便好...... 如此想定,帖木真握紧了雕羽残片,对木华黎严肃道:“皂雕箭翎的事,不要再告诉任何人,我们是外邦使团,金人自己内部的事,还轮不到我们插手,雕羽我会收好,木华黎,你出去继续值夜吧。” “全听首领的。”木华黎微微低头领命,而后便提槊出了厢房,在门外继续值夜了。对于他来说,他只是将发现的可疑之事及时告于帖木真知晓,而之后,至于帖木真如何决断,他只需听命便是,并无异议。 在木华黎走后,帖木真又将手掌打开,他凝视着那黑色的雕羽残片,轻声自语道:“大祭之时,究竟会发生什么呢?还是什么都不会发生?就看今后这几日,中都城中,是否会再起波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