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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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忽合忽出弃下的这处古列延已然残破不堪了,营内到处都是散布的尸体、未燃尽的火堆、歪斜破落的毡帐,以及未能死透而倒地哀嚎的泰赤乌部众,乞牙惕部的骑兵们在收拢着残余的俘虏,他们被一个个的驱赶到了营外附近。 因为夜袭的惨烈,所以这些俘虏也只剩下三四十余人罢了,他们很快就被收拢着驱赶了出来,在见到营外高坐马背上的帖木真后,无论他们是否情愿,但在周围环绕着的乞牙惕部骑兵们的弯刀和喝骂声中,俘虏们也只能屈服,继而纷纷颤抖着跪倒在了帖木真的马前。 看到跪了一地的泰赤乌残部,这些人中大多数是女人和孩子,还有一小半是侥幸活下来的精壮,至于老人则没有几个,帖木真看着这些泰赤乌人,大声道:“我是乞牙惕部的帖木真,安忽合忽出是我家的世仇,所以我在这次移牧时,既然碰到了他的古列延,便连夜袭击了他!现在,虽然安忽合忽出可能逃跑了,但活下来的你们却不必担忧,以后,你们就是我帖木真的部众了!” 当然,说是部众,但这些泰赤乌人既然跟随了安忽合忽出,那么,他们所剩的财货、牛羊马匹都将被一一剥夺,他们本人也将全部沦为奴隶,精壮们充作放马或放牛羊的奴隶,遇战事就作为巴鲁营死士冲杀在前。至于女人和孩子,则赏赐给作战最为勇猛的乞牙惕军士们。 这就是残酷的草原战争法则,败的一方将失去所有,即便活下来的也要沦为奴隶,但话说回来,在诸部之间如此互相攻伐、激烈厮杀的草原上,能够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作为俘虏,他们还能奢望更多么? 而就在帖木真说完了这番话后,在他对面跪地的俘虏人群中,较为靠后的位置,一个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在一众跪倒的俘虏中,显得极为突兀。 “帖木真,你还认识我吗!”站起身来的男子朝着帖木真高喊了一声。 “找死,泰赤乌人!跪下!”见有人竟敢擅自站起身来,环绕在他附近的骑兵们爆发出了喝骂声,眼看着,一个骑兵就要驱马靠近,想要将手中的长矛,向着那男子飞掷而出。 嗯?这突然站起来的男人,他的声音有些熟悉呐,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似乎是我认识的人?帖木真听到了喊声后,瞬间便觉得少年的声音极为熟悉,遂在那名己方骑兵想要动手前,他快速的大声喝止了对方:“等等!让他说话!” 听到帖木真的喝令后,那名骑兵才未将长矛脱手掷出,而是狠狠的看了男子一眼,继而默默的收手退了回去。 “你,上前来说话。”帖木真挥手示意男子道。 由于男子站的离帖木真稍远,又是深夜之中,哪怕有火把的光亮,也还是显得有些昏暗,因此帖木真没能彻底看清对方的面容,所以他要对方走近些,他好认一认,这个有着自己熟悉声音的人,究竟是谁? 男子依言动了,他一步步的向帖木真靠近了过来,待他走近时,帖木真看到,这个男子颇为年轻,还是个少年模样,他的脸上有些许血渍,身上沾染着尘土和杂草,皮袍也被弯刀划烂了几道口子,这一切都表明他刚才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厮杀,而他的步伐稳健,毫无摇摆,则表明,他并未在刚才的厮杀中受到过重的伤,那些他脸上的血渍,说不定就是被他杀掉的乞牙惕军士的血。 而帖木真发现,此时,这名少年的右手中,还单手抱着一个裹在狐皮袄子里的婴儿,这个婴儿倒是极为乖巧,在少年的怀抱下,不哭不闹的样子。 少年一脸平静,微微仰头看着帖木真,帖木真亦是眯眼打量着少年。 这个小子的样貌很是熟悉,这沉着的眼神也是,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一定在哪里见过他,让我想想,想想。帖木真心中思索着。 “看来,你已忘记了当年救下你的羊毛堆了呢。”少年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羊毛堆?羊毛堆! 几乎是在少年提到羊毛堆的一瞬间,帖木真的脑海中当即便灵光一闪,继而彻底的将几年前的往事想了起来。 自己被泰赤乌部塔儿忽台所抓,狼狈逃窜,又被锁儿罕失剌所救,被他们一家藏在了羊毛堆里,自己侥幸逃得了一命! 锁儿罕失剌,他的儿子沉白、赤老温,还有那个对自己动了春心的圆脸小萌妹合答安! 我说这少年的声音我怎么如此熟悉,看他的样貌,定然不是沉白,而圆脸、质朴、冷静,少年老成,这小子看来定是赤老温了! 想不到过了几年,这小子长了个子,脸又圆润了些,也更黑了些,再加上他的脸上沾了血渍,若非他出言提醒,我差点儿就认不出他了!帖木真心中想到。 “我怎会忘记那羊毛堆?忘记在危难时刻,救了我的锁儿罕失剌一家!”帖木真快速翻身下马,继而三两步走到了少年的面前,沉声道:“赤老温,数年不见,没想到,你我却在今夜的厮杀中相遇了。” 而后,帖木真自是吩咐其余乞牙惕军士,将剩余的俘虏带了下去,而他自己则与赤老温交谈了起来。 通过与赤老温的交谈,他得知了锁儿罕失剌一家近几年的遭遇,也知道锁儿罕失剌要回往塔儿忽台的营地去寻找失散的女儿合答安,而他也同样感受到了赤老温此时急迫的心情。 却是原来,赤老温今夜在夺得马匹,与父亲和长兄分开,想要往西冲出营地时,半路上,他发现了一个在毡帐外被遗弃的,裹在狐皮袄子中的婴儿。婴儿的父母或许是逃跑了,也或许是在混乱中被杀掉了,总之,当赤老温的马经过时,这个孩子就恰恰孤零零的出现在了赤老温的眼前,由于不忍这个婴儿在混乱中丧命,赤老温遂顺手将婴儿捞了起来,他想要带着孩子一起逃走。 但是,虽然赤老温弓马娴熟,刀术颇为精湛,但他毕竟在马背上带着一个婴儿,要时刻分神去看顾怀里的孩子不被敌人所伤,所以,他的战力无法全部发挥出来,在他连续单手杀掉了四个乞牙惕部骑兵后,他就被入营的骑兵们给盯上了,乞牙惕部的骑兵们开始围攻他一人,所以最终,赤老温还是被擒了下来。 由于围攻他的骑兵是者勒蔑所带的百人队,者勒蔑看出赤老温是个骁勇善战的勇士,只是被手中婴儿所累,所以才没能放手厮杀,于是,者勒蔑在擒获了赤老温后,并未泄愤般的杀掉他,者勒蔑想要为帖木真多攒下一个巴鲁营的死士人选,所以,他暂且放过了赤老温,将他俘虏到了帖木真的跟前。 而赤老温呢,他并不知道来袭的骑兵是哪个部落的兵马,所以在被者勒蔑抓了后,他就想着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当一阵俘虏,而后再伺机逃跑,去往月良兀秃剌思之野的赤狐林,与自己的阿爸与兄长汇合。
而在听到了帖木真那熟悉的声音,以及自曝了的身份后,赤老温便不打算再隐藏,而是直接站了出来,与帖木真相认了,因为他知道,帖木真绝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不会杀他的。 “帖木真,请给我三匹好马,我要赶回月良兀秃剌思之野,我阿爸和大哥,还在赤狐林等着我呢。”在一堆篝火旁,赤老温看着帖木真,沉声道。 “好,我会为你准备好马匹和吃食,茫茫夜色,辽阔草原,你一个人赶路太过危险,我会让我帐下的十个精悍军士跟着你一起回去,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再说了,他们跟着你回去,也许还能帮着你们寻找合答安呢。”帖木真点了点头,他看着赤老温,严肃道。 赤老温想了想后,没有拒绝帖木真的好意。他看了看怀中抱着的婴儿,对帖木真轻声道:“帖木真,这个孩子还这般幼小,能有什么罪呢?泰赤乌人是俺巴孩汗的后人,也曾与乞牙惕人并肩作战过,大家都是蒙古人,我往回赶路,无法再照顾这孩子了,请你收下他,为他在你的部落中找个好人家,让他好好活下去吧。” “这小家伙儿看起来甚为乖巧,裹他的狐皮袄子看着也颇精致,可见他是一个好人家的孩子,你放心,我会亲自把他交给我额吉收养起来的。”帖木真点了点头,承诺道。 赤老温微微咧嘴,终是向帖木真露出了一个质朴的笑容,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他呼出了一口气,再度开口道:“这就好,听我阿爸说,诃额伦夫人生性慈爱、宽厚,又能教导出帖木真你这样的草原豪杰,相信,这个孩子到了她的身边,长大后一定会成为一名杰出的蒙古勇士的。”说着,赤老温伸出左手,轻轻刮了刮怀中婴儿的小巧鼻梁。 又过了片刻,为赤老温挑选好的三匹好马、吃食被者勒蔑送了过来,已经选出的十名精悍军士也骑马到了帖木真的身边。 于是,帖木真对赤老温道:“快往东赶路吧,见到你阿爸时,代我向他问好,告诉他,如果找到了合答安,就离开塔儿忽台,来三河之源找我吧,我定会给予你们一家最好的草场,成群的牛羊,有我帖木真在一天,你们就必将是我部落中受人尊敬的大那颜之家。” “好。”赤老温把怀中的孩子交到了帖木真手上,他向帖木真抚胸致礼,而后他便翻身上了马,在调转马头,准备赶路前,他最后看向帖木真身侧站着的者勒蔑,对者勒蔑认真开口道:“这次我被你所擒,是我输了,等下次见面,我们再来比比弓马武艺!” 者勒蔑呵呵一笑,看着马上的赤老温道:“好啊,我等着你呢。” 赤老温点了点头,而后便不再多言。随即他一夹马腹,带着帖木真的十个精骑,沿斡难河往东疾驰而去了。 但愿锁儿罕失剌一家能够平安吧,我等着你们前来投附我。在火把的昏黄光亮中,帖木真最后看了远去的赤老温一眼。而后他对者勒蔑道:“走吧,天快亮了,我们也不能在这里久留,就让军士们在马背上吃些奶食rou干儿、喝些酸马奶,我们要继续换马赶路了。” 于是,在告别了赤老温后,帖木真率领着上千精骑,赶着俘获自安忽合忽出的数千牛羊、马匹,沿着斡难河,继续往西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