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森林狩猎民的报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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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木真带领一众数十骑人马,沿怯绿连河而上,直奔西北面的不儿罕山而去。 他的身后,蔑儿乞骑兵如影随形,紧紧追赶,见此情景,博儿术奋勇而出,自请带十余骑精悍兵马断后,稍稍阻截敌人来追之势。 “大哥别再和我争了!快快先走,乞牙惕人怎么能没了首领?相信我,区区蔑儿乞人还要不了我博儿术的性命!”博儿术调转马头,丝毫不听帖木真的劝阻,自引麾下十人队向后方的蔑儿乞人冲去。 “博儿术!”帖木真大喊了一声,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热血而富有侠气的少年背影,而后纵马,咬牙继续往不儿罕山冲去。 他还不能死!他的母亲、妻子、弟弟meimei们还生死未知,他还要找到他们,好让他们好好活下去! 我的好兄弟,原谅我,就让大哥自私一回吧! 帖木真带着剩余的三十余骑纵马狂奔,在穿过了一条溪流后,他看到有十数骑蔑儿乞人正在与己方几骑军士环绕厮杀,而在己方军士的身后,则有一辆有篷的勒勒车被护持着。 有篷的勒勒车!说不定老妈她们就在车上!帖木真心中一喜,带着兵马杀了过去。 这些蔑儿乞人看来是敌人突入我营地时,看到有车马突出营地,所以才散出去追母亲和孛尔帖她们的,所以不在围攻我圆阵的兵马之内! 帖木真所带三十余骑的加入,如一股洪流,箭矢齐飞、弯刀利矛,转瞬间便扭转了战局,原本已然力有不支的几骑己方军士士气大振,与帖木真所带来的兵马一起,将这一小股追杀篷车的蔑儿乞骑兵歼灭殆尽,最终他们只有一两骑实在战力彪悍,侥幸突围而逃了。 帖木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跳下了马背,几个护持篷车的军士向他见礼,帖木真急声问道:“车中是谁?是我额吉还是?” 一名军士单膝跪地道:“首领,我们两个十人队在蔑儿乞人攻入营地时护送诃额伦夫人、孛尔帖夫人等人突出了营地,未免目标太大,出营后,我们分开来走了,我这一路护送孛尔帖夫人和别勒古台那颜之母速赤格勒,而另一路则护送诃额伦夫人及您的弟弟meimei们。” 帖木真闻罢冲到了车前,打开帐帘,果然他的妻子孛尔帖正在车中靠坐着。 “帖木真!”孛尔帖手中握着刀子,当帖木真掀开帐帘的瞬间,她手中的刀子啪嗒一声落在了车上,她眼含泪水而又惊喜的喊了一声。 “孛尔帖!没事,没事,别哭,我来了,你快下来,我们骑马撤离!”帖木真简短的安慰了一声,现在不是耽误的时候,蔑儿乞追兵可能转瞬即到,别忘了,还有一两骑刚才逃走的家伙回去报信呢! 帖木真将孛尔帖抱下了马车,飞快的擦了擦她眼角的眼泪,而后大声命人牵了一匹马过来让她骑乘。 又让速赤格勒也下了车,安排别勒古台也牵来一匹马,好让她也一并骑乘上路。 “孛尔帖,跟紧我,我们先进入不儿罕山再说!”帖木真再度翻身上马,他现在只能祈祷护持母亲她们的十人队足够骁勇善战,能够护着她们成功逃入不儿罕山躲藏了。 众人再度上路,没过多久驰至一处高高凸起的山坡前,这里帖木真曾狩猎来过,他知道,过了这道山坡,再连翻三道起伏不平的高坡后,不儿罕山茂密的森林就会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而此时,身后的追兵也跟了上来,帖木真急令众人纵马驰上山坡,在就要驰到坡顶之时,身后有箭矢飞来,孛尔帖的马和速赤格勒的马还是慢了半分,那两只抛物线般的箭矢快速下坠,恰好射中了她们二人的坐骑,一时间战马人立而起,发出嘶鸣,马上的孛尔帖和速赤格勒两人被向后狠狠的甩了出去,随即向着山坡下翻滚了回去。 已然驰上坡顶的帖木真听到了妻子的哭喊声,当即勒马,转头发出大吼:“孛尔帖!” 说着他便要拔出弯刀,重新驰下山坡去救自己的妻子。 “大哥不可!”合撒儿见机极快,他从马上扑了下来,一下子就狠狠地拽住了帖木真胯下战马的辔头,他的力气不小,帖木真的战马被他抓住丝毫动弹不得。 “让开!”帖木真拿起马鞭狠狠的抽了合撒儿,愤怒的大吼道,这一刻谁也不能阻止他去救自己的爱妻,长生天也不行! “追兵将至,大哥要去送死吗!”合撒儿挨了一鞭,咬牙大声质问道。 山坡下,孛尔帖已然彻底滚落了下去,而两百余蔑儿乞骑兵已然追至坡脚。 他们兄弟争执间,坡顶的军士们已然开始向坡下准备纵马爬坡的蔑儿乞骑兵射箭,以延缓他们的上坡速度。 “大哥岂能只顾嫂子一人!你要为这些军士们想想,不要让他们白白送命!”合撒儿大声道。 “好!好!你不放,我就独自一人徒步追下去厮杀!”帖木真跳下了马背,手持弯刀,就要冲下山坡去找蔑儿乞人拼命,他绝不能容忍孛尔帖在他的面前丧命,哪怕死,他们夫妻二人也要死在一起! “者勒蔑!动手!”合撒儿沉声道。帖木真未曾看到的是,在他和合撒儿争执之时,由于合撒儿暗中使得眼色,自己的那可儿者勒蔑已然悄悄的来到了他的身后,当他跳下马一心想要往下冲时,他毫无防备,背后突然闪来一记手刀,下一刻,帖木真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识彻底闭眼的前一秒,他似乎看到了孛尔帖被敌人拖上了马背,横置在马鞍之上,而后气力便从他的四肢消散,他的双眼一片漆黑,彻底的倒了下去。 在帖木真倒下后,者勒蔑将他背上了马背,和他共乘一骑,合撒儿在留下了二十余骑断后,阻击山坡下往上冲的敌人后,带着帖木真一起,继续往不儿罕山上的密林中逃去。 大哥,不要怪我,你还不到死的时候呢! 纵马驰骋间,合撒儿看了一眼失去知觉,被者勒蔑抱在身前的兄长,心中默默想到。 ..... 金黄色的草原之上,帖木真舒服的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草叶儿,享受着下午的阳光,神骏的黄骠马就在不远处悠闲的吃草,不时打上一个懒懒的响鼻,他的身前,妻子孛尔帖正在和他的儿子肆意玩耍,孩子追逐着自己的额吉,欢声笑语,小娃儿张开小手,想要得到孛儿帖手中的一串银色的珠子,孛儿帖逗弄着儿子,任小屁孩追逐,绕着圈子就是不给他,终于孛尔帖被孩子追着跑到了帖木真的身前,她躺了下来,靠着他,小屁孩也扑倒在了帖木真的胸前,还不忘伸手要拿珠子。 帖木真一手抱着孛尔帖,一手抱着自己的儿子,哈哈的笑了起来,这是多么幸福的时刻呐。但下一刻,天空开始阴云密布,大风大雨随之而来,不过转瞬之间,天地开始变得黑暗,他的怀中变得空无一物,只有满手的血水直流,他惊恐的站了起来,在黑暗中,他无助的大吼,呼唤着他的妻儿,但没有人回答他的呼喊,只有如厉鬼般无数的惨烈哀嚎和喊杀声向他袭来,他仰天长啸,拔刀四顾! “呃啊!”帖木真猛地睁开了双眼,一骨碌坐了起来,梦境中的恐惧使他下意识的摸向了腰间的刀柄。 “首领,你终于醒了!”者勒蔑站了起来,疾步走到了帖木真身前。 帖木真转头观察周围的环境,此刻,他已在深厚的密林当中了,而在布满松树、桦树、山杨树的林子里,他的头顶已搭起了一个简陋的木棚,他的身下则垫着皮袍和毡子,显然,他没猜错的话,自己已然是身在不儿罕山的山林中了。 “者勒蔑,我昏过去多久了?”帖木真默默的解下腰间的十字弯刀,而后拄刀站了起来,淡淡的开口道。 “首领,您的头上发了热,昏迷中一直在含混不清的喊着诃额伦夫人、孛尔帖的名字,就这么昏过去已有两天两夜之久了。”者勒蔑看到帖木真解下了佩刀,他心知自己的那记手刀犯下了大错,继而自觉的低头,单膝跪了下来。
“知罪吗?”帖木真拔出了弯刀,架在了者勒蔑的脖子上。 “知罪,蓄意袭击主人,理当处死,您动手吧!”者勒蔑毫不躲闪求饶,低沉着声音道。 “好!”帖木真看着面前镇静跪倒的少年,缓缓抬起了手来。 他的右手猛地抬起,就在刀锋即将划落之时,木棚外飞来了一条马鞭,狠狠地打在了帖木真的手腕上,将弯刀下落的方向打偏了。 “大哥这是在干什么!是疯了吗!”一声爆喝传来。 随即帖木真便看到合撒儿一脸阴沉的冲入了棚中。 “对了!还有你,腹黑的小崽子,就是你拦着我,不让我去救孛尔帖!”帖木真看到合撒儿进入木棚,他的双目瞬间睁大,右手中的十字弯刀再度握紧,朝着合撒儿砍了过去。 “首领不可!”者勒蔑猛地抱住了帖木真的双腿,死死地搂紧,不让他向前冲出。 “混账!”合撒儿趁着者勒蔑抱紧帖木真的瞬间,猛地一脚踹出,将帖木真再度踹倒在了毡子上。 合撒儿压住了帖木真的身子,猛地一拳挥出,打在了帖木真的面颊上,而后大吼道:“大哥你要清醒点!大嫂被抓,速赤格勒被抓,我也很痛心,但我家兵马势力不如蔑儿乞人是事实,败了就要认!现在我家又到了被蔑儿乞人灭亡的危险境地,在此时刻,岂能擅杀忠诚的伴当!你究竟还想不想救回她们了,啊?” “你小子懂什么,又不是你的女人!”帖木真咬牙,他抓紧合撒儿的衣领,猛地一个翻身,将合撒儿压在了身下,随即就拾起手边的弯刀,双手紧握刀柄,向下戳去。 “哈哈哈!来啊,帖木真,你杀吧,杀吧!反正我家就要灭亡了,你也疯了,就凭这样还妄想从蔑儿乞人手里夺回亲人?痴心妄想!可怜咱的额吉和阿爸,怎么就生下了你这样一个孬种!就你现在这副疯样,还想与蔑儿乞人厮杀,还想夺回妻子?现在杀了我,而后就去蔑儿乞人那里给他们送人头去吧!”合撒儿忽然躺着大笑了起来。 帖木真握着刀柄的手颤抖了起来,他咬着牙,死死地低头盯着自己的弟弟,刀尖已然落到了合撒儿的鼻尖之上,再往下一寸有余,就要扎入他的面门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肆意伤害自己人的残暴自私的家伙了?两辈子到现在,我都不是这种人呐,合撒儿和者勒蔑有什么错,难道在当时的危急时刻,他们不是情急之下,为了救我才打晕我的吗?他们是关心我的啊。。。。。 可是孛尔帖,帖木真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他的妻子,他新婚不久的妻子孛尔帖,就在他的眼前被敌人抓走了,他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掳上了马背,他是那么的喜欢她,更何况她还怀着他的孩子。这一刻他的脑中飞速的划过了他与孛儿帖的过往,在东方草原上因笛声相遇,她从树上落下被他抱在怀中,他从悍匪手中二次救了她,他和她盛大的婚礼,他缠着她,要她喂自己喝马奶酒的甜蜜,知道她怀孕后的欣喜若狂,一桩桩一件件,转瞬划过了心头。 当啷!手中的十字弯刀被他扔在了毡子上,愤懑之下,帖木真喉头一甜,嘴中喷出了一口鲜血,溅洒下一片赤红。 下一刻,他再度缓缓倒了下去。 “首领!”方才看到这对兄弟相争,有些被震住的者勒蔑终于回过了神来,他再度扑到了帖木真的身前。他并不责怪帖木真要杀他,因为他觉得,孛尔帖夫人被抓,他也有着一份护卫不力的责任,何况也确实是他以下犯上,击晕了自己的主人。 “让他休息休息吧,者勒蔑,拿些酸马奶来给他喝下,相信我,这一口郁结的鲜血既然已经喷出,他会没事的。”合撒儿默默地站了起来,帖木真的刀锋没有落下,他就知道,大哥的理智最终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