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刀两断
当柳天生与他父亲再见面时,会发生什么? 有人觉得他会破口大骂,有人觉得他会冰冷旁观,也有人觉得他会忍不住立即动手。然而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们见到的竟然是如此平静的场面。那个被整个家族抛弃的少年,居然还能笑着对家主喊一声父亲! 难道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们所认识的世界了吗?难道柳天生还想要以德报怨,与柳家重归于好? 这可能吗? 柳无锋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想。他脑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柳天生一定在谋划着什么阴谋。所以他完全不会因为柳天生这一声“父亲”而感到高兴,他的脸色反而变得更加阴冷起来,寒声道:“我当不起你的父亲!” 欧阳浩宇眯了眯眼睛,同样冷冷地说道:“我也当不起你的伯父!” “呵呵……”柳天生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却依旧是用着轻松的口气说道,“你们当然当不起,因为你们都不配!” 柳无锋两人闻言只是眼皮跳了跳,但都没有动怒。继任家主多年,他们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而且他们心中还顾忌着柳天生的“阴谋”。柳天生或许就是想激怒他们,让他们在青州学府的飞舰上犯错?也许吧,但这都是他们不知多少年前玩过的把戏了,拿来对付他们,着实太嫩了点。 他们只需要冷着脸,静静地看着这个不自量力的孩子卖力地演戏,看着他在失望中渐渐地走向毁灭。 然而他们的沉着并没有让柳天生感到失望。他们只会让柳天生更加地怜悯。怜悯他们看见任何一件事情。都要臆想出一段惊天阴谋! 柳天生不管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说着:“你们知道‘父亲’两个字有多沉重多令人尊敬吗?你们不知道!你们只知道自己是一家之主,你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家族利益,为了巩固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身份。你们眼中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朋友、族人、妻子,只要能给家族带来好处,都可以牺牲!” 柳天生霍然抬手指着柳无锋,讥笑道:“你记不记得我母亲的样貌,记不记得我是哪天出生的。记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进了柳家的大门,记不记得我过了几个生日,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几句话?不,你不记得!你甚至不肯给我活下去的权力!” “你配当我父亲吗?”柳天生的手转向了欧阳浩宇,又说道,“至于你,当你准备让艳儿吃下忘情丹的时候,就抛弃了父亲的身份!用自己的女儿来换取家族的前程,呵呵,你又有哪点配当父亲?” 这一声声质问。是柳天生替曾经的“自己”问的。若不是他的到来,曾经的那个“他”大概会默默地在某一个角落里死去吧。这一分憎恨。需要由他来替“他”释放。 周围的人对柳天生的话倒是有些感触。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族氏成员,谁又不知道家族为了利益可以牺牲任何一人?但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生活。家族给了你凌驾普通人之上的条件,你就必须为家族的繁荣昌盛做出贡献!这只是最简单不过的交易! 所以人们会同情柳天生的境遇,但不会赞同柳天生的想法。且不说个人对家族的反抗如同螳臂当车,那血浓于水的联系真的是能够割舍的吗? 只需看欧阳艳脸上那犹豫和哀伤之色,就能明白她心中所难以抉择的挣扎了! 周围所有人的脸色收于眼底,柳无锋心中依旧讥讽柳天生的幼稚。道理人人都懂,但人生是不会跟你讲道理的!现实的残酷,又岂是一个十多岁的小毛孩能理解?他冷笑道:“任你说再多,没有我,就不会有你!你的生命是我给的,我可以当作没有你这个儿子,但你却否认不了我是你父亲!” “你错了,给了我生命的,是我的母亲,不是你!”柳天生摇摇头,笑道,“你只不过是我母亲选择错误的一个帮手!” “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撇得清吗?” “你又错了,我并不需要你或者别人觉得我撇不撇得清关系。”柳天生淡漠地看着柳无锋,“我只是说出我想说的话而已,不论你们觉得对不对,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只需要把这些话告诉你们就够了。我今天最后叫了你们一声父亲、一声伯父,这是我给自己的了断!从今天起,我与你们再无关系!” 柳天生说罢,紧搂着欧阳艳的双肩,便要带着她往回走。他的眼角瞥见欧阳浩宇的嘴皮颤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出口。柳天生“唰”地扭身一指欧阳浩宇,喝道:“再敢利用艳儿母亲说一句威胁她的话,他日我必定血洗柳家和欧阳家,杀个鸡犬不留!” 之前柳天生还一脸的平淡轻松,完全看不出一点危害的模样。然而这话一出,从他眼神中迸射的杀意竟让所有看见他眼睛的人胆寒。仿佛在那漆黑的眼眸中,有一头即将苏醒的惊世巨龙,将要蹋灭柳天生面前一切事物一般! 就连柳无锋和欧阳浩宇这些摸爬多年的上位者,一时间竟也有种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的惊惧。他们心里居然真的认为这个少年说到便能做到! 他们被吓着了?这是幻觉吗? 柳天生回过身去,就像是一指划破了湖面,让“倒影”幻觉顷刻破灭。一众人恍然未知,他们前一刻的惊惧似乎从未出现过,只有对刚才反应的迷惘和疑惑。他们忘却了! 那霎那的惊天杀意,只有雷鸣不止的天空知道…… 柳天生搂着欧阳艳缓缓走向舰舱。欧阳艳的双眼泪如涌泉,两条“溪流”从她的两颊汩汩淌下,打湿了衣襟,打湿了心! 柳天生轻柔地说道:“艳儿,你再也不能回欧阳家去了,你会恨我这样做吗?” 欧阳艳抬起了那张雨落桃花,让人心碎的小脸,开出世间最惊艳的笑颜—— “不,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