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幅一］【一枝独秀】第三话：青灯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骨头”？中年男人动作熟练的将几个伤员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处理，并配合众人一起抬上担架。 “你马上安排人将受伤的兄弟护送下山，赶去最近的医院治疗，要是他们有啥三长两短，老子为你是问”！丁忠义狠狠吸了一口烟嘴，随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毫不犹豫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转交给部下。“你拿着这个防身，天亮之前，不论如何，我必须得看见你们全都活的好好的”！ “是”！ 军装男子接到命令后，即刻带领队伍动身下山。 “对了，到山脚别忘了吩咐山下的弟兄鸣枪预警，我看这些狼胚子还敢打你们的注意”！丁忠义转过身，挥手郑重嘱咐道。 “好在他们都是些皮外伤，没伤到主要筋骨”。中年男人拍了拍领口上的血迹，向一旁的“曹爷”浅笑一句。“幸好你发现的及时，要不然还真不好说……”。 “莫非您就是“土师爷””？丁忠义箭步上前迎接，伸出双手，激动问道。 “嗯，俺是“土师”，俺名刘当初，这位是俺的老搭档，别名，“曹爷””。刘当初礼貌伸手与其相握，并谦虚介绍道。 ““土师”？“爷”？哦，原来是两位呀”！丁忠义拍了一下脑门，恍然大悟。 “真的假的？一条大黄狗，居然被尊称“爷””？ “它是犬王，叫声“爷”也说得过去啊”。 “可未免也太……”。 “总感觉狗眼看人低”。 一众人冷嘲热讽，脸上全写着四个大字。 “不能接受”。 “俺“曹爷”是通灵犬，你们说它什么坏话，它可都听得见”！刘当初轻笑一声，不以为然说道。 “还能听得懂人话”？！ 大家伙目瞪口呆，这下更觉得不可思议。 “敢问各位此趟上山有何贵干”？刘当初言归正传，直接问道。 “不瞒您说，我们此次上山就是为了请你们出山”。丁忠义客气递出一支烟，正色回答道。 “为了请俺们出山？那你们为何要夜里上山”？刘当初神情凝重，不禁与“曹爷”四目相对。“你们如此冒险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啊”？ “嘿嘿，这不是拖了你们的福，我们才大难不死嘛”。丁忠义捂手点烟，尴尬苦笑。 “话是这样说，可是……”。刘当初抿嘴难言，欲言又止。 “来，来，快把那些猪蹄子和大米都给俺搬过来”！ 一旁的王俊峰见竟是“土师爷”本尊，于是故作招摇，对着还在整理装备的大伙儿大声喊道。 “哦，还是俊峰有眼力见，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丁忠义憨笑着拍了拍王俊峰托起的后背，转过身对刘当初与“曹爷”豪迈说道。“这些是我专门为你们采购的一点薄礼，还请您笑纳，等事成之后，我还另有重金酬谢”。 “无功不受禄，汝等如此大礼相送，俺们实在是愧不敢当”。刘当初和“曹爷”对视一眼，连连摆手。 “不管成功与否，这些礼品还请您一定要收下”！丁忠义随手抓起一只猪蹄子，硬塞到刘当初怀里。 “你们的好意俺们心领了，不过各位也应该晓得，俺跟“曹爷”已经决定不问世事，退隐江湖了”。刘当初开门见山，直言不讳。 “这个我们自然清楚，但是你们真的就忍心看着那些无辜百姓天无宁日？饱受饥荒”？丁忠义面露苦涩，叹了一口气。 “唉，不是俺们不愿意出手相助，只是……“土师爷”这个职业，到俺们这一代已经是后继无人了，如果俺们再有个什么万一，那这行就真的算是彻底失承啦”！刘当初点上香烟，无奈摇头。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丁某人在这里向您承诺！只要你们答应出山，我保证之后给您找几个像模像样的继承人，并保障你们“土师爷”这一行世世代代，永远可以传承下去”！丁忠义不苟言笑，一本正经说道。 “嗯……你们都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俺还有啥拒绝的理由呢，不过……俺还是得问问“曹爷”的意见”。刘当初蹲下身，顺势打理“曹爷”身上的杂毛，对它轻声问道“重出江湖，你觉得如何”？ “不会吧，他真的能和狗交流”？ “谁说不是呢”。 “啧啧啧，这年头稀奇古怪的事儿还真不少”。 一众人面面相视，难以置信。 “曹爷”竖立翘尾，精神抖擞的挺直身板，冷哼道：“那还用说”？ 刘当初心领神会，微微一笑，于是站起身对着众人说道：“既然如此，就与俺讲讲你们遇到的困难吧”。 丁忠义松开紧皱的眉头，如释重负的苦笑一声：“那有谁来向这两位“土师爷”说明咱遇到的近况”？ “俺，俺，俺来”。村民委员会代表葛丕，高举双手，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好，就由你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葛丕把乡镇上所发生诡异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向刘当初和“曹爷”全部道出。 “哼哼，听你这么说，看来这家伙胃口挺好啊，指不定是头三级呢”。刘当初假装大吃一惊，向“曹爷”打了个眼色，轻蔑说道。 “俺们想了很多办法，也试了很多办法，可结果……”。葛丕板着脸，哀叹一句。 “你们这种做法治标不治本，不但对土质的恢复没有帮助，过分的养料摄入，甚至还可能将事态进一步恶化”！刘当初眉头紧锁，语气沉重对众人说道。 “啊”？！ “这下糟啦，俺们县城本来就缺粮，搞不好要是真闹出饥荒，那可就不是丢掉饭碗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他娘的，上面肯定要拿俺们开刀啊”。 “他们早就看俺们不顺眼了，这不给那帮孙子正中下怀？好借题发挥”？ “是呀，是呀，杀鸡给猴看是肯定的”。 “哎呀，先别管这么多啦，俺们现在就下山，现在就下山”！ 大家伙匆忙背上行囊，迫不及待，慌不择路。 “如果真是头三级“地凶”，那俺和“曹爷”还得回去取些趁手的家伙事呢”。刘当初停下脚步，一本正经说道。 “好，那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快去快回”。丁忠义焦急跺着脚步，下意识从口袋掏出一支烟。 “不行，留你们在这儿还是太危险了，没有“曹爷”镇场子，俺怕……”。刘当初犹豫再三，还是放心不下。 “咱几个手无寸铁的，要是那群狼崽子真给咱来个突然袭击可咋办呐”？ “啧啧啧……”。 “狼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一众人心惊胆颤，窃窃私议。 “不妨你们就随俺们一起上山吧”？刘当初微笑面对，真情实意慰问一句。 “嗯嗯，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大家伙互相关注，纷纷点头。 半夜三更。 凌冽刺骨的冷风吹得一行人缩手缩脚，耸肩弓背。 “到底还要走多久哇？俺们都快冻死啦”！ “应……应该快到了吧”。 “嘘，都闭嘴”！ 丁忠义警惕回顾四周，发现仍有几头隐蔽的饿狼在虎视眈眈一路尾随。 “他奶奶的，这群畜生有完没完”！丁忠义破口大骂，捡起石子就要动手驱赶，可转念一想。“奇怪，它们好像也只是偷偷摸摸跟着，并没有更近一步的打算嘛”。 “可这是为啥呢？难道是……因为它在的缘故”？丁忠义回过神，望着面前那个稳重的背影，不禁感叹道。“真没想到啊！看似一条普普通通的狗子居然有如此大的威慑力，竟然能镇住一山恶狼”。 “大家再忍耐一下，俺们就快到了”。 刘当初和“曹爷”带领着众人加快脚步，迎着夜色，穿过一座设立于悬崖峭壁的铁索桥，紧接着拨开一片丛林，阴影中，一间点亮着微弱灯光的小舍随即映入眼帘。 “这地方不应该有一间庙宇吗”？王俊峰左瞧右看，实属摸不着头脑，疑问一句。 “你说的可是二郎庙？呵呵，那都是两年前的事儿了”。刘当初努力回忆片刻，才对众人说道。“俺记得俺和“曹爷”刚来到这儿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百年一遇的大旱灾，当地的村民为了寻求水源不得已只能将这间庙宇拆除，并倒卖其中的佛像用以筹钱打井，俺当时也实在不忍看着如此名气的庙宇至此变成一堆支离破瓦，于是和“曹爷”才决定将它重新翻修，最后成就了现在的这间小舍”。 “啊，原来如此”。 大家伙不停哆嗦着身体，却仍听的津津有味。 “天寒地冻的，大伙还是快进屋里喝杯茶取取暖吧”。刘当初打开房门，急忙邀请众人。 “等等，那是啥”？王俊峰小心翼翼迈着步子，伸手指问道。 “什么”？ 所有人一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房门两侧的晾干上，挂着四个散发着诡异绿光且随风不停晃动的“人头”！ “我嘞个去，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咦？这些玩意儿怎么还会发光啊”？！ “不会是颗鬼头吧”？ “你可别吓俺哇！这东西确实看得人心里瘆得慌”。 众人撑起胆子，相继走近查看，纷纷发出疑问。 “大家不要害怕，这四个小东西的确是头颅没错，它在俺们行内被称作“青灯”，也不过是俺们下地时用来照明的一件工具罢了”。刘当初沉声静气向大伙解释说道。 “我的天呐！还真是颗脑袋啊”！？丁忠义目瞪口呆，手里的烟头也在不经意间滑落。 “想不到吧？这四颗头骨原本就长在你们口口声声所提到那该死的“地凶”身上”。刘当初与“曹爷”默契对视一眼，随后冷笑一声。 “俺好歹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但今儿真算是长见识了”。丁忠义摇了摇头，无可奈何苦笑道。 众人听罢，一起附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