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创业艰难
有人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真是至理名言。在我率军顺利歼灭了落罗部后的三个月里,我军沿着治水驾轻就熟、摧枯拉朽地陆续击破、降伏了二十二个胡人部落;其中既有鲜卑、匈奴,又有少量乌桓、丁零族人,每个部落一般只有一二百落(落相当于汉族的户),俘获的男女人口大多送给秦家,少量优良的献给郡上和朝廷。值得一提的是,在秦家和太守的强烈要求下,我废除了杀尽男性的规定,改为不及刀长(大致为5岁)的男孩不杀。于是郡内大靖,烽火台又恢复到了平城(今山西大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民得以安居而乐业。太守将我的功绩报上朝廷,再加上秦家的金银攻势,我已经升为曲长,按律可以掌管五百人,另外加上五分之一的亲兵、斥候,而我都超过了,总数达到八百多;全部为骑兵,一人双骑,其中二百余亲兵也精步战,是我聘请刀枪高手再加上我在后世学的拳脚功夫训练而成。 转眼到了盛夏,天气炎热,人畜都在避暑。我趁着空闲仔细查问这个时代农、工、医、商业状况,因为我知道国家根本在于经济,社会稳定、百业兴旺,人们才能知礼守法,管仲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廉耻。”国家才有力量组织强大的军队,守土卫疆。汉代农业单产已达一定高度,中等田平均亩产(取汉大亩,折今0.692市亩)禾粟(很可能带壳)172.8市斤、小麦203.8斤,换算为今一市亩禾粟249.7斤、小麦294.5斤,另有大豆比粟多三十斤左右,稻产量低、又在南方,就不提;那时一对夫妇授田40亩,合今二十九亩左右,每个劳动力平均年产粮(以粟记)2000斤,一家4000斤左右,除去5口人正常消耗则三分之一为剩余产品,除去封建国家赋税剥削,余下不多,余田蚕桑麻所得也只勉强够用。我向秦家说明改善农耕工具和方法的好处,将战争所获牛多用作耕牛(那时已有双牛抬杠),并凭着记忆设计制造出铁曲犁,讲解单牛耕、生态循环用肥,总之,尽一切可能提高粮食单产。 手工业方面。先说冶铁,这时已经发展出将生铁、熟铁混合熔炼的“炒钢法”,大大提高了钢铁产量,但这仍是低品质的钢,称为熟铁更为恰当。制作兵器则常要用“百炼钢”的反复折叠锻打以及淬火技术,已达到刃口锋利、背脊坚韧的需求。我听说司隶、豫州的冶铁匠已开始使用少量“石炭”(也就是煤),不过效果不是很好,练出的铁多脆,所以基本上还是用木炭作燃料。我知道这是因为煤里硫、磷含量高的影响,而我国铁矿多是贫铁矿,硫铁矿又多,这些都影响了钢铁的韧性。现在炼铁已经有类似后世高炉的炉窑,一次可炼铁八万汉斤,做成兵器上万件。(河南考古发掘为证,汉窑炉5、60立方容积,铁渣20余吨)不过这种大型炼铁业,自汉武以来就由国家严格控制,私人很难弄到技术工匠,我后世学的又是工商管理(为了帮哥哥早日脱离黑道,开办实业),所以一切要从最底层做起,边试验边做。我和秦庄主说了此事,他很是赞同,就利用秦家在本州的势力收罗了10余名铁匠,加上秦家本有的20多个组成匠作坊,地点选在秦家北牧场,这样既有沱河水可用,又远离人多耳杂的郡城,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又回了一趟楼烦秦牧的村子,在山上我的车的野营装备里有笔记本电脑,原本是我消遣的必备,机载电池可连续使用3小时。我用纸笔(从21世纪带来的)把里面可以用到的资料全部抄录,抄到我头昏眼花,抄到我腰酸背痛,终于抄了满满一日记本,计有:一,全国矿产大致分布图,又以山西抄得最仔细;二,钢铁高炉、平炉大致做法(网上的,很粗糙,没办法,有比没有好),从中我知道用铝土矿可以烧制耐火砖以解决高温问题,使得我能真正使用高温炼钢,超过这时代的低温炼法,而山西又有大量铝土矿,让我着实高兴了一把;三,冷兵器时代军阵、骑、步、水军研究;四,火yao的制作方法,黄色固体zha药制作方法(网络版),五、汉末三国谋士良将生平表,网络资料也就凑合了。抄完后,我看着剩下的最后一支签字笔,无奈的叹道:“以后真的要好好练习书法了。” 纺织业方面,我尚无良谋。原因很简单,现在是典型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男耕女织,丝织业并不发达;蜀地成都倒是有大量的专业织工,西川锦天下闻名,北方就差些,到了我这并州,大半郡县都以麻织品代替丝织品作捐赋。我对纺织一窍不通,只和秦庄主提了提,让莺儿做领头,小规模地研究。说到莺儿,这小丫头自从知道我对他哥哥的承诺后老是躲着我,见面也很腼腆,我苦笑道:“三年后,怎么办?” 医药方面屯驻在边防的部队中,有专门掌管医药的军医存在,我借鉴并努力扩大,筹建医官学院,并大量收集医书,诸如《黄帝八十一难经》、《神农本草经》、《治百病方》;我又将后世学到的防治传染病知识和现在已有医学认识相结合,制定规范的生活方式,逐步试行。 最后一件事就是军事改革了。汉朝发展至今,通过与游牧民族几百年的争斗,已经形成了相当完善的战略战术和装备体系,但由于生产力的局限,在我这个现代人看起来,仍有不少可以改进的地方。通过先前几个月的实战考验,将士们都信服了我,全都乐意使用双脚马镫,我又改良高桥马鞍更好解决了前后摇晃问题,使骑兵真正成为马背上的宠儿、天之骄子。骑枪:丈四长矛用作冲刺用,汉朝有丈八(4.17米)蛇矛,我将其作为自选兵器,任人自便。弓弩方面:我确定了以六石弩、二石弓为普适装备,箭两筒80支。为适应长途奔袭的需要,每个骑兵需带rou干5斤、小米10斤,毡毯、被一套,金疮药、食盐少量,马匹取河套、阴山的良马,一人两匹,每队另配30匹为补充以防不测。骑兵的甲加一面护心镜,铁铸,由于缺铁,不大。刀我提供了两种,一种是改进型环首刀,刀身微曲,更适合劈砍;第二种是阿拉伯弯刀,类似于吴钩,利用刀身弧度大、好卸力、便于切割的优点,可以在高速运动中平托刀身将敌头颅轻易割下。我羡慕唐代陌刀(三尖两刃,3米)的威力,给我的两百亲兵打造了单刃长刀(3米长),日夜列阵cao练,如墙而进,令一些老兵曹啧啧惊叹。 “偷得浮生半日闲。”我躺在躺椅(自制)上舒服的休憩,早晨起来练了一会刀矛后我有些疲惫,也许是“秋老虎”太厉害,也许是晚上和那几个胡姬玩得太疯,就自己放了一天假,反正规章早已定下了,一切就让手下人去做。说起那四个胡姬,我内心挺矛盾的,身处这个时代的她们早已认命,其中一个叫哈玛雅的还怀孕了,这让我又喜又忧,忧的是孩子出生后按世俗观点会受歧视,这不是我个人能彻底改变的,于是我对哈玛雅倍加珍惜,还和她说待孩子出生后就带她回阴山见父兄。我现在在秦家堡住,秦老庄主和大少爷秦明都不把我当外人,就是秦婷这小丫头有点烦人,整天缠着我,要我教她骑射------其实就是陪她玩。本来按计划我是应该迎合这位“小公主”的,可是自上次看到他jiejie秦娉后,惊为天人,惆怅之情油然而生,对这位四小姐也就不冷不热,有借口就闪。正想着,一盆冷水淋头而下,我一激灵,跳起来大骂道:“哪个贱种杂碎,敢在老子头上撒泼,看我不剁了你喂狗!” “是本小姐做的,你能怎的?想不到你外表好模好样,里子里却是个泼皮无赖!”我闻言一窒,原来是秦婷。得,有仇不得报,有冤无处申,活该我倒霉。看着秦婷怒气冲冲的样子,我有点手足无措,正尴尬间,外面有人报:“禀曲长大人,太守有情。”我如获大赦,叫道:“备马!待我更衣便行!” 我赶到太守府,步入内堂,发现气氛沉重:府君大人端坐正中,两旁坐满了官吏乡绅,秦老庄主也在其中。我直觉感到事情不妙,在仆人指引下跪坐(那时桌椅还未引入流行)方定,正要询问,王太守道:“华安到了吧,尔且看这个。”说着让仆人递上一只木简。 我接过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敌袭,三千余众,已破剧阳,汪陶危,乞援。”我眉头一皱,三千人,哪来的?这只有两万人的大部落才出得起啊!于是我问道:“此事甚是突兀,不知这三千骑来自何方?” 这时堂上有人一声冷笑道:“李曲长亦有不察敌情之时,岂不怪哉!”我闻言急视,乃是本郡第二大家段氏族长段肥段子厚。我哑然失笑道:“子厚兄见笑了,李某只是一郡兵曲长,行止皆须遵太守、郡尉大人调遣,惶论边郡屯兵乃是朝廷直辖、太守节制,区区在下,何言事必得知?” 许郡尉不悦道:“段子厚!此等兵凶战危之时,尔尚有心思讥讽军将,居心何在?”此时王太守面露愠色,喝道:“噤声!吾请诸君前来乃是商议御敌之策,尔等徒逞口舌之利。是否轻视本府法度?”接着问我道:“华安,汝久与胡人战,颇有心得,可有良策?” “回府君大人,不知方今郡内兵民已征召几何?”“吾已发令,召郡城周遭三十里壮丁,估计可得三千余人,加之郡兵二千及尔部,似乎足矣。” 我略一思咐,说道:“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我方骑兵甚少,壮丁又少训练,缩于城中可保无恙,若是野战遇敌,只恐一击即溃。” 许郡尉赞同道:“吾也是此意,还望府君大人三思。”王太守沉思道:“吾为一方郡守,守土有责。何况前番数月连报大捷,朝廷正喜,吾若此时纵容胡兵劫掠,待有人报上朝廷,朝廷必以吾先前乃是虚报功绩,如之奈何?” 我说呢,原来是为了你头上的官帽啊。正要答话,那段肥又不知死活地嚷道:“府君大人所言正是,况且我段家产业多在汪陶、繁峙(古繁峙与今不同地),李曲长身负保土安民之责,岂可退缩!”许郡尉又要发作,突然一名壮汉满身血污冲到堂外阶旁,跪地高呼:“禀报太守大人,胡骑袭击我秦家北牧场,庄丁死伤甚重,乞望速发援兵。” 秦老庄主惊问道:“胡人,人数几何?”“三千骑!” 王太守讶道:“方才报胡骑三千余围汪陶,何处又来三千骑?”“回太守大人,胡人见汪陶一时难以攻克,便留百余骑于城外游弋,大队人马袭我牧场来了。” “这如何是好,胡人既至牧场,快马不过半日便可至城下,难道天不助吾!” 我一看,不能再磨蹭了,长身而起,说道:“府君勿忧,某有精骑八百,可为先锋;另请大人发令,征召郡城周遭五十里壮丁协助守城,估计可得五千众。吾率本部人马并郡兵一曲,出城迎敌,余下郡兵千五与壮丁谨守城池。此外,请秦庄主并各乡绅选善骑射庄丁三百,随某出征,还望勿辞。” 秦明大少爷奋然而起,说道:“此事自当从命,吾即去聚集家丁二百,随时听调。”秦家在我的“战果报恩”下,已发展到家丁千余人,庄客三千多户,端的是财大气粗。现在又是自家产业受损,也难怪如此积极,在他们的带动下,众乡绅纷纷出人出马,很快便凑齐了三百骑。 安排好一切后,我刚走出府衙就换来秦虎,耳咐道:“你速回营点齐三百兵丁,快马赶至句注塞,和守兵一道夹桑干河与句注---夏屋山搜索一百里,弄清汪陶附近情况,不得有误。” 秦虎疑惑道:“不直接去牧场吗?”我轻笑道:“兵不厌诈,非尔宜知,速去办就是了。”“喏。” 接下来我带着秦牧来到秦家在郡城的宅邸,秦明已在门外等候,见我来到,拱手道:“华安贤弟,二百家丁业已到齐,供君调遣。”我转头对秦牧下令:“秦牧!” “在!”“你速带这些家丁过沱河,从秦家牧场石桥处入援。记住,在我率大军到来之前只需谨守坞堡,不得出战!”“喏!” 秦明讶道:“我军数量不及敌方,为何还要分兵?”我自信的笑道:“我那八百精骑,兵强马壮、器械精良,与胡人相抗,足可以一敌三。” “那你又为何要加兵一倍?”“此乃惑敌之计也。” “此话怎讲?”“天机不可泄漏。”我将一只竹简一折两段,递给秦明说:“交给尔父,他老人家会明白的。” 出北城门十里,我传令全军:“全军向西,到勾注塞。”而在此前不久,郡城内一座楼上,有一个人放出一只信鸽,嘴角边露出冷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