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步军统领衙门,奉旨弹压京旗!
第305章步军统领衙门,奉旨弹压京旗! 这一份弹劾奏折,石破天惊。 给笼罩紫禁城的阴霾再增一层迷雾。 就连乾隆原本准备将主要过错揽下,只是象征性的惩罚一下阿桂的心思都变的诡谲起来。 折子里写的太具体了。 “浮梁县士绅王三松,曾以书信形式投递抚远大将军行辕,提醒贼军有出徽州突袭饶州之可能。 然而,阿桂却傲慢自大,置天大的纰漏于不顾! 以致湖口官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数万人绝望的在饶河北岸死战,最终全军覆没!” …… 都察院御史的工作就是弹劾同僚。 纵然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也是可以“风闻言事”的。 尤其是那几位军机大臣,堪比戏班子最牛哔的川剧变脸大师。 综上, 秦驷进宫20年,早摸透了这紫禁城看不见的逻辑。 然后,弹劾首席军机大臣容不得一丝“风闻言事”。若无实据,此御史定然要被清算。 钦天监夜观天象发现了极其罕见的一幕。 乾隆更是私下表示: “快,召进来。”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编出来的。 人人的脸上,都戴着面具。 同时说了一堆“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医嘱,惹的秦驷当面一阵冷笑,眼神里全是讥讽。 “。” “用心熬。照规矩办。” 见一群臣子喜滋滋的贺喜,乾隆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年龄大了,就爱听点吉利话。 见周围无人,他突然轻声感叹道: “主子,可要召御医?” 乾隆龙颜大悦,坐起身: “哼,瞧出来了。院使、院判都是世袭太医世家,把这太医院变成他们的自留地了。” …… 乾隆在病榻躺了2天,突然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咱万岁爷可怜呐。” “英明神武了一辈子,可也被这群庸医糊弄了一辈子。” 老皇帝的心悸,越发严重。 这一声吆喝, 养心殿内的大臣都一激灵。表情十分精彩,有震惊的,有惊喜的,有若有所思的。 “皇上洪福,天佑大清。” 然而, 院使却是丝毫不以为耻,依旧镇定自若将那番他说了几十年的医嘱又背诵了一遍。之后,磕头离开了养心殿。 经过4轮磋商,拿出了一张方子:调理! “左辅星耀眼,拱护紫微星!祥云环绕,破军星黯淡。” 然而, 今日这位新晋御史的弹劾折子太具体了! 具体的让老皇帝一阵心悸。 “除涉军国大事,结党营私,贪墨抗旨,其余不必呈送于朕。” 总管太监秦驷瞧着乾隆脸色越来越差,忍不住上前两步: 也许真的是老天爷开眼,殿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喊声: “海外蛮夷,撒克逊帝国国王派全权使团,不远万里,为我大清皇上贺寿。” 首先,浮梁士绅王三松到底有没有这个人,一查便清楚。 太医院的杏林高手,集结养心殿西暖阁。 “那这药方?” 有时候折子写的堪比通俗小说,想象力极为丰富。御史一支笔,言事全靠编。所以即使折子递上去,也很少有人当回事。 这也体现了乾隆用人的一贯标准:不问私德,只看公行。 这个筛选标准过滤了大部分弹劾折子。例如什么娶了几房小妾,夜宿八大胡同,胡吃海塞,子弟纨绔之类的。 秦驷望着这群背着药箱的太医,冷笑道: “这帮庸医要搁在我老家给人看病,连黑馍馍都吃不上。” …… 徒弟赵泗低声说道: “师傅,宫里的人都说太医院共用一张嘴。” 一名蓝翎侍卫喜滋滋的跑进来,叭叭打了下马蹄袖: “广东急报,撒克逊国王恭贺皇上圣寿,使团前队已抵达广州港。这是两广总督并广州将军的折子。” “使团到广州了?规模几何?使节为何官职?” 蓝翎侍卫尴尬,没法回答。 …… 和接过来,拆开阅览。 勉强笑着说道: “不是使团,就是替使团打前锋的一艘商船,提前通知咱大清做好准备。” “嗯,虽为蛮夷,还是知礼的。传旨,广州官府需好生招待朝贡使团之报信使者,按照2品官的待遇安置在当地驿馆。待使团抵达,着广州派兵护送直至京城。” 于敏中表面欣喜,内心却是极为困惑。 而和也一样,内心除了困惑,还有些不安。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事! “和,你在瞎琢磨什么呢?” “回皇上,奴才在琢磨这撒克逊帝国突然访问咱大清,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嗯,朕先给这件事定个基调。大清富有四海,自给自足。他若是来朝贡、贺寿,朕当以王侯之礼待之。其他的事,一概免谈。” “。” 突然,乾隆的笑容逐渐收敛。 殿内所有大臣也跟着严肃起来,紧跟形势。 …… “朕,有一顾虑。江南盗匪虽是疥癣之患,可夷使来访,若是因此低估了我大清~” 和连忙抢过话头: “奴才斗胆,求皇上昭告全城,九江大捷!” 乾隆一咕噜坐直了: “你,你说什么?” “新年在即,为京城民心,为天下安定,为大清颜面,九江必须大捷!如此一来,民心振奋,四夷敬畏,士绅安心,待一年半载,举全国之兵彻底扫平江南。” 见乾隆还在沉吟,和又急切补充道: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圣人教诲,不可不听。小民何其蠢,他们听风就是雨。” 于敏中也慢悠悠开口: “老臣附议。” “臣附议。”“臣也附议。” 见众人纷纷赞同,已然形成了集体的智慧。 乾隆这才一锤定音: “就依众臣工,照办吧。” “皇上圣明。” …… 军机处拟文,六部并各旗都统衙门、顺天府衙门都在“封印日”前2天收到。 以坐堂官的智慧,立马就悟了。 于是,一层层往下传达。 顺天府的差役敲着锣,沿途喊叫: “江西大捷,歼贼10万。” “江南光复,海晏河清。” 恰逢腊月,四九城本来就是闲人满地走,这一下可找到高端话题了。 街头巷尾茶馆酒楼,都是民间分析家,从军事、地理、道德、甚至是风水各方面来剖析朝廷赢的必然性。 裕泰茶馆, 一群下五旗的爷们讨论的正欢时,外面传来了吵闹声。 “掌柜的,这外面是怎么回事?” “害,您快别提了。这白米涨到了37文一斤!诸位听听,高碑店劫道的也不过如此吧?” 这一句抱怨,引来了极大反响。 下五旗的这帮旗人,最近哪在家里不是窝着一肚子火。天天被婆娘念叨:银子不够用,市面上东西太贵! …… 砰,脸喝的像猪肝色的那三爷突然一拍桌子: “老子就搞不懂了。既然朝廷已经击败了江南伪吴王,官兵都从江西一路杀到苏州府了。那这米价,怎么还居高不下?” 众旗人一哆嗦,惊恐的望着老那。 那三爷也意识到自己这话僭越了,甚至有“江南分子”的嫌疑。 一咬牙,赶紧换个靶子: “皇上圣明,抚远大将军英明。肯定是那帮jian商在故意炒高粮价!” “那爷,这话怎么说?” “哼,朝廷大兵杀入江南。那漕粮马上就如山呼海啸一般涌入京城,米价嗖一下就跌到谷底。可是这帮米业掌柜的心踏马全黑了。他们就抓着这吭节,想狠狠的赚一把。” 旁边立马有人响应: “这帮孙子够缺德!这是抓住了咱们旗人的软肋,过年大于天!” “妈的,那咱就这么由着他们欺负?” …… 砰,那三爷又拍了一下桌子。 “不能够!四九城的爷们联合起来,去评评理。” “走!” 寒冬腊月,可是没下雪。 所以一路上这队伍越来越壮大,逐渐汇聚了上千旗人。 人来疯,是京旗的特征之一。 平时有点怂,可同伴一多,这胆子就能大到天上去!灶王爷都敢拉下来抽俩脆的。 顺天府巡街的差役一看,就吓的赶紧钻胡同。 “快,回去禀告府尹大人。” 很快,这帮人就瞧见了一家正在营业的米铺子。 气势汹汹的走过去,指着米铺挂着的价格牌子: “白米,卖38文一斤?” 伙计也有点缺心眼,强硬的回了一句: “上午卖37文,下午卖38。明儿说不准就40文。” “哟呵,你踏马的敢这么和旗大爷讲话?老少爷们,揍他个兔崽子。” 一群旗人揪着伙计,推到大街上一顿暴淬。 那三爷挤不进去就在人群外面直跳,兴奋的直喊:
“砸,砸这个黑心铺子。” …… 一顿稀里哗啦,招牌被摘下来了。 各类大米被泼的满地都是。 掌柜的被打的躺在地上直叫唤,满脸是血,嘴里念叨着: “你们等着,这可是户部司官王大人的铺子。” 谁料,旗大爷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嘴上不饶人。直接把户部王大人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 “走,下一家。” “不行,咱们还是去都统衙门抗议。这事得从根子上解决。” 于是,乌泱泱的旗人又涌入了距离最近的正蓝旗都统衙门。 挥舞着拳头大喊: “惩治黑心米商。” “旗人才是大清根本。” 都统衙门大门紧闭,内部慌成一团。 兵丁们忙着拿木杠子顶住大门,拿梯子趴在围墙上观望。 那三爷中午的酒劲还没下去,瞅见旁边有个鸡蛋白菜的摊子,就走过去抓起2个鸡蛋。 “大爷,您还没给钱呢。” “我去你大爷的,爷们挺身而出为民请命,拿你2个臭鸡蛋,你还想要钱?” 说着,嗖嗖。 两枚鸡蛋砸进了正蓝旗都统衙门。紧接着,无数鸡蛋白菜叶飞进去。 这还不算,有几个年轻的愣头青居然把馄饨铺子的炭火给扔在了门上,把朱漆铆钉大门给烧黑了~ …… 一阵冷风吹过, 那三爷酒意瞬解,他望着乱哄哄起火的现场,猛地一激灵: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嚓嚓嚓,两边的巷子口传来了整齐的步伐,步军统领衙门的兵奉命弹压。至少有数百人举着长矛整齐的压了过来。 坏了! 深谙衙门行事逻辑的那三爷,一秒钟都没有耽搁就冲进了旁边的小胡同,以从未有过的迅猛身手翻过了围墙,逃脱了被逮捕的命运。 回到家里,他愣是3天没敢出门。 生怕被抓进大牢里过年。正如他所料,足足100多号旗人在都统衙门的大狱里过的年。 朝廷震怒, 流放了5人,杖责了31人,其余被逮捕之人皆停发一年的铁杆庄稼以示惩戒。 在理藩院当差的那三爷,虽然爱吹牛,可对于大事很清醒。 凡事不看损失,得看性质! 一旦动手烧了砸了都统衙门,哪怕仅仅是熏黑了大门,那性质就变了! …… 裕泰茶馆的生意冷清了许多。 京旗的爷们被吓的不敢出门喝茶吹水了。 据说,紫禁城的老皇上对此十分震怒,痛骂参与闹事的京旗都是不识大体的混账东西。 在这关键时刻,然给朝廷脸上抹黑。 不过,骂归骂。 米价确实下降了,又回到了30文。 而且这件事,引起了朝野的极大关注。 一个早已存在,但大家都不愿正视的隐患,终于被摆到了台面上――京师缺粮! 六部堂官,会同军机处大臣坐到了一起,商议此事。 “和大人您兼着户部,请问没了南方的漕米,京师的粮食供应该怎么办?” “北方各省田税每亩加1钱,以补缺口。另外户部已经向福建省大员府行文,要求大员知府组织粮船入京。” “可行否?” “大员地多,人少。当地米价贱,运到京城是双赢。大员农夫多得银钱,京城米价也会下降。” 礼部尚书点点头,姑且认可了这个解释。 增收,那也是大员的官绅。 但只要京城能增加粮食输入,其他都不重要。 …… 于敏中突然慢悠悠说道: “老夫担心还是不够。” “于大人请讲?” “湖北,江西两省历来都是产粮省。可湖北被教匪折腾的够呛,估计一两年内恢复不了元气。江西嘛,暂时也指望不上。” 众人默然,这都是事实。 九江失陷恐怕只是时间问题。吴军即使一时无法占据江西全省,只要扼住九江城,就封死了粮食北上最便捷的通道。 除非先运到湖北襄阳,再进入南阳平原走陆路一直运到京城。 这样的运粮路线,100斤粮到京城还剩下多少? 至多20斤! 其余的都在路中被消耗掉了,民夫要吃,骡子也要吃。 有人摘下暖帽,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难呐! …… 半晌,和开口: “再苦一苦豫、苏两省的百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