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你可以质疑老爷们的人品,但你得相信老爷们的眼光
“能不能再配一些李氏二型截短霰弹枪?” “给谁用?” “给刀盾手啊,五人配一把。待敌人冲到阵前,喷一枪再厮杀。” “演示一下。” 李郁令人找来了对应的几样兵器,比划了一下。 两人同时发现了问题, 霰弹枪还是太长,携带费事。 “再截短点?口径加粗点?” “行啊,反正是打冲到面前的面前敌人,散布大或许是好事。” “盾呢?” “铁皮包木盾,不宜太大。” “我觉得盾前,还能镶两个刀片,刘千珍藏的那种,近战比较恶毒。” “军师,还不如一按就喷石灰粉呢。” “你说的这个太魔幻,无法量产。” “还有这刀,不能太长,单手持刀费劲。” “干脆改成宽刃短剑吧?” 李郁想起了罗马军团的经典装备,提笔画了出来。 林淮生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让老张打一些样品出来,你和底下人琢磨一下。” …… 黄通判为了息事宁人, 私下约见了严监生,赔偿了两个铺子的损失。 这位并不满足,而是提出了一些大胆的想法。 “晚生也知府衙用度紧张,处处要钱。镇子里好多人家都死绝了,田地,宅土,不就是无主之地了吗?” “你的意思是?” “晚生的意思是,可以拿一些出来,补偿我们这些活着的人。” “伱想的倒是挺周到。”黄通判气笑了。 “这些人全家死绝,肯定不会再有人出来闹事了。” 打发了严监生,黄通判气的连摔了两个瓷器。 若不是他的养气功夫到家,他刚才就要爆发了。 有那么一瞬间, 他动了让李郁私下干掉严监生的心思。 但是转念一想,这是给别人留把柄,不智。 思来想去, 他决定,在知府任命下来以前,先稳住这贪婪的老家伙。 给他点甜头吧。 等腾出手了,再慢慢的收拾他。 让他知道官字两张口,是什么意思。 …… 李郁也听说了,感慨严监生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很会拿捏火候, 不过,大约寿数是不长的。 他又叫来了赖二,让他再次去一趟潮州府出公差。 “8万两经费?” “对。” “请老爷明示,该怎么花?” “杜仁会随你同去,在潮州府当地开个贸易商行,你常驻做掌柜的。铜,铅,硫磺,西洋枪炮,机械,我来者不拒。” “明白。” “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想办法和洋人搭上些关系。” “老爷的意思是?” “诱之给重利,让洋人来见我。不管身份高低贵贱,商人、水手、逃兵、神父、逃犯都行,先打开门缝。” “一定不负老爷的重托。” 赖二想了想,说道: “我屋里的那位,刚怀了。一路鞍马劳顿肯定吃不消,就拜托老爷多加照应。” “好,我会派人在西山岛给她寻个清净优雅的宅子。” 李郁又想了想,说道: “我再给你安排一个贴身丫鬟吧,南边是花花世界,长期出差,怕你心思不定。” “谢谢老爷。” 赖二倒是喜滋滋的接受了馈赠。 咋说呢,都是男人,装个啥。 2日后, 李郁托人寻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此女是农户出身,爹娘因为拖欠了钱粮被粮差捉了去。 十几岁的姑娘, 竟然就天天跪在衙门口,见一个穿官衣的就求一个。 坚持了半个月。 黄四觉得这个姑娘毅力惊人,就点拨她去李家堡。 …… 李郁接下了这个顺水人情, 一张纸条,府衙就放人了。 而且把历年的积欠给一笔勾销了,很给面子。 于是, 这位叫“翠儿”的姑娘,就死心塌地的认为李郁是恩人。 而恩人的安排,她毫无怨言。 “这一趟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你家里的事,我会安排。” “谢谢老爷。” “我有间煤饼铺子,交给你爹娘照应。每月能有个七八两的进项。过些年,你弟弟大了,还可以接手。” “老爷放心,奴婢一定伺候好赖二爷。” “还有呢?” “奴婢会时常提醒他,要效忠老爷。” “偶尔即可。” 李郁心中的谋算是, 过上一两年,若是翠儿觉得赖二这人还行,就安排成婚,作个正妻。 现在不能讲, 算是在赖二身边放个耳目,天高皇帝远,大把的银钱手里过着,人心是会变的。 他捡回来的那个书吏遗孀,总是不太让人放心。 做个无名无分的倒也无所谓,若是成正妻,李郁觉得不安。 万一, 人心隔肚皮,天天吹枕边风呢,赖二如今也算是心腹,知晓太多的秘密。 如果不是怕寒了手下的心,这女人早沉太湖了。 而杜仁, 也要暂时卸任西山岛这一摊子,去潮州府走一趟。 李氏集团内部骨干, 论交际能力,杜仁当属第一。 所以他必须去一趟,结交人脉。 此行,还有一桩任务。 邸报上写,广州府周边多次发生民乱。 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李郁很感兴趣,想学带英做个远程遥控搅s棍。 如果广东的造反形势很好,天地会很活跃,他不介意卖点枪炮过去。 枪炮上钢印就打上: lee 经过战场检验的武器,才能暴露缺点。 …… 紫禁城, 军机处章京,迈着小碎步一路直趋。 “皇上,苏州急报。” 60多岁的乾隆,抬起了眼皮。 接过太监转交的军报,摊开放在案上。 “嗯,干的不错。好,好。” 听到这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龙颜大悦,看来是喜报。 “朕早就说过,苏州府的问题不简单,区区白莲教能有这本事吗?显然是幕后有人指使。” “咱大清的忧患,从来都不在外部,而在内。” 这话一出口, 在场的几位重臣都缩着头,不敢接话。 “堂堂朝廷二品大员,绿营副将,竟然是反贼!朕还真是小瞧了施令伦,高估了他靖海侯施家。” “黄文运干的漂亮,能为朕分忧,肯办事。” 一旁站立的和珅,突然一惊。 这名字咋这么耳熟呢,啊对了,1万9千两那位。 职业道德,和良心不允许我继续沉默了。 他向前一步: “奴才觉得这功劳是皇上的。” “哦?” 乾隆顿时来了兴趣,坐正了。 你要吹捧朕,朕可就不瞌睡了。 只见和珅跪地解释道: “若不是皇上乾纲独断,将原本属巡抚节制的苏州城守营交给黄文运节制,他又哪儿来的兵力平叛。” “唔,和珅你起来说。” “谢皇上。”和珅继续分析,“所以奴才斗胆揣测,皇上早就起了疑心,猜到这苏州府官吏内部有巨贼,故而埋下这伏笔。” …… 乾隆矜持的点点头,嘿嘿笑了: “你们当时肯定觉得朕是瞎指挥,对不对?” 这话一出,大臣们哪敢接。 一顿彩虹输出,你吹我捧。 和珅一言不发,安静的站在一边。 乾隆开口了: “你们都住嘴,听和珅讲。” 众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这位年轻的八旗子弟,心中恨不得刀他几十回合。 同一片天空下拍马屁,为何你总是拍的那么卓尔不群。 小小年龄,不学好。 和珅则是脸色平静,继续说道: “苏州府频出sao乱,地方上无能为力。皇上慧眼如炬,隔着3000里,仅仅从奏报中就看穿了问题。” “江南乱子层出不穷,秘密帮派哪有这等手段?定是江南官场出了问题。皇上不露声色,由着他们表演,得意忘形之时,才出手。” 乾隆开心的喝了一口碧螺春: “朕执掌天下40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奴才们实在是愚笨,竟无一人看透皇上的圣心。” 众大臣连忙符合,是啊,是啊。 心里又把和珅刀了好几遍,混账啊,踩着我们上位。 “江苏巡抚,布政使,按察使,苏州知府,空缺太久了。让吏部拟几个人选上来。黄文运,此人似是个干员,又是贫寒出身,不朋不党,就破格提拔,署理苏州知府吧。” “臣等遵旨。” “还有兵部报上来的那些有功将士,着优照办吧。” “皇上英明。” “靖海侯一族,剥夺爵位,让施家族长自查自纠,过后报朕。” 施令伦只是旁支庶子, 所以乾隆会给施家惩罚,但是点到为止。 施家,不是文官。 一纸圣旨,全族皆乖乖跪下伏诛,认打认罚。 惹急了,有咬人的实力! …… “于敏中,和珅,你们俩留一下。” 殿内,很快就冷清了。 “赐锦凳。” “谢皇上。” 于敏中,也是老臣了,安心坐在锦凳上。 而和珅,则是坐了凳子的三分之一。 乾隆一边翻看详细军报,一边偷眼瞧着。 过了好一会, 他才开口了: “于爱卿,苏州的平叛一事,你怎么看?” “都是皇上运筹帷幄。” “朕问你,你觉得施令伦背后还有人吗?” 于敏中的后背瞬间一层冷汗。 “臣觉得江南的官绅都是心向朝廷的,不会做出这种悖逆之事。” “呵呵,施令伦不就做了?这么久,居然没一个人密奏报告朕,是真的都没看见吗?” 殿内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 于敏中的cpu高速运转,字斟句酌地说道: “臣建议皇上可以派大员下江南,严查。” 和珅立马接话: “臣不赞同于大人。” 乾隆笑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 “提拔当地干吏,肃清余孽。若是还不奏效,奴才请皇上四下江南。” 乾隆一愣,随即大喜,指着和珅说道: “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怂恿朕铺张浪费,游山玩水。” “奴才觉得,皇上每次巡游江南,于国于民都有大益。” “这一路上的花销可不少,多少御史上奏劝朕爱惜民力呢。” “御史们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他们只看见了皇上的花销,却没看到这里面的好处。” 和珅见乾隆脸色平常,继续说道: “其一,是整肃吏治。皇上洞察一切,每次都会摘掉一些不合格官吏的乌纱帽。” “其二,兴修水利。皇上要视察的地方,工程自然上心。” “其三,减免赋税,得民心。” …… 殿内安静了许久, 乾隆才幽幽开口了: “朕的良苦用心,竟都被你看出来了。户部的那一摊子事,你也管起来吧。” “奴才资质粗鄙,年轻冲动,怕管不好。” “朕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于敏中心中恼火,早已看透了一切。 然而,他的立场不允许。 他是金坛人氏,在当地也是名门望族。 皇帝的每一次南巡,对于江南大户人家来说,都是噩耗。 因为,需要他们出钱! 官府一开口: “自愿捐献。” “诸位,这是自愿啊。捐1两不嫌少,捐1万两不嫌多。要让皇上在江南吃的好,玩的爽。” 要不说我泱泱大国,汉字博大精深呢。 光一个“自愿”,就能写篇社科论文。 江南的大户们,谁不是心里吃了二斤黄连。 脸上还要配合表演。 朝廷衮衮诸公真不明白吗? 不,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于敏中也是一样,但是事关自家钱包。 只能采取不合作。 他早已老迈,但是皇帝不点头,他也不敢随便提出告老还乡。 每天上朝都靠人参吊着精神头。 宦海沉浮几十年,他早就看透了。 该赚的都赚足了,该找个机会急流勇退了。
迂腐,顽固,不懂圣意,就是他最想贴的标签。 只可惜, 虽然乾隆时不时训斥他,却还是用他。 …… 和珅也松了一口气, 出了宫,坐上自家的马车,一路闭目养神。 前面自有顺天府的差役开路, 消息灵通的下属们,早就聚集在了和府门口。 “恭喜和大人,贺喜和大人。” 一个满脸横rou,看着有点雌化的家伙,小碎步走过来, 谄笑道: “咱们户部空缺了这么久,终于迎来了主心骨,中午想请和大人赏脸,吃顿便饭。同僚们还要很多工作上的疑惑,求和大人指点。” 和珅略一思索,笑着说道: “今天中午,我请,就在府里吃吧。刘全。” “老爷有何吩咐。” “巷子口那家做捞面的不错,多给点银子请人家到府里下厨。” “啊?” “快去啊。” 户部的众人也是傻眼了,不过没关系。 换一个角度,盛赞和大人的清廉。 做人要灵活。 新官上任,就请同僚们在和府吃捞面。 传出去,美誉啊。 然而, 这碗面忒贵! 十几个人捞面吃,吃完一共留下了3万两银票。 捞面师傅紧张的满头大汗, 头一次下面给这么多朝廷命官吃。 传出去,他这摊子也成了京城一绝。 名声, 就此逐渐打响。 从小摊子,开出了面馆。 食客们趋之若鹜,毕竟你可以质疑老爷们的人品,但是你得相信老爷们的眼光。 …… 李郁也在呼哧呼哧的吃面,和范京面对面。 这是一间巷子里的小面馆。 店主惨淡经营,慢慢打开了名声。 虽不是高档酒楼,所做的时令面却是一绝。 从三虾面,大rou白汤面,到蟹黄面。 店内只有他们俩人, 店主拿了2两赏银,回避了。 店门口,站了6个护卫,巷子口还有2个骑马的。 范京吃的快, 一抹嘴问道: “军师,现在你出门怎么带这么多保镖?” “坏事做多了,心虚。” 李郁夹了一口醋泡姜丝,头也不抬的回答。 噗,范京差点破防。 虽然是大实话,可也太坦率了点。 “这次,再给你升一升。去吴县做个典史。” “吏部会批吗?” “放心,这次是借东风,他们不会驳回。” …… 清朝的一县, 知县、县丞、主簿、典史,是命官,朝廷任命的。 所以,典史也被称为“四爷”。 属于县衙里的第四把交椅,掌管的是缉捕、稽查、狱囚、治安。 在李郁眼里, 比什么肥缺都实惠。 可以掌控武装,公开蓄兵。 “那石湖巡检司呢?” “从底下挑个人顶上,这位置不能让给别人。” “岂不是又要花钱了?” “不必,让黄通判,哦不对,到时候该叫黄知府了,让他帮忙。” “军师,黎巡检想往上挪一下。” “行啊,他能出多少银子?” “回头我再问问他。” 李郁吃完了最后一口面,顿感浑身舒畅。 突然, 远处传来了嘈杂声,呐喊声。 巷子口的骑马护卫立即赶来,禀报道: “那边着火了。” 李郁走到街道,发现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有护卫在前面开路, 他很快就走出了巷子,看到了起火处。 是一处仓库。 白胖的掌柜,满地打滚痛哭流涕。 救火的伙计,也不敢太靠近,火势太大了。 …… 救火只是做个样子,对付不了熊熊大火。 没有波及的房子,扒掉,算是拉出了隔火带,不会继续蔓延。 最终, 一仓库棉布烧成了白地,差役才出来收拾局面了。 无非是把火星浇灭,防止死灰复燃。 商人哭晕了,这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心血。 水火无情。 李郁触景生情,说道: “西山岛仓库区也要小心,防火防盗。” “军师放心。咱们有储水,有更夫,有规章。” “苏州城没有吗?” “大户人家有自备的水缸,更夫,公共的防火措施似是没有。” 李郁突然眼睛亮了, 他唤来了一个差役,询问了几句。 “府城可有官办的救火队?” “没有。” “可有商民自办的救火队?” “没有。” 差役还小心的解释道: “救火这差事是费力不讨好,光投钱不赚钱。” …… 李郁当然明白, 这属于公共事业,谈不上什么利润。 再说了,我李某人做事什么时候从利润出发了。 主打一个不留隔夜钱,挥金如土。 “范京,你说我要是办个民间救火队怎么样?” “军师是要做善事?” “是也,非也,你琢磨琢磨。” 范京的眼神亮了, 一支随时响应,遍布城区的救火队。 加上分布城区的瞭望点, 既可以救火,也可以突袭任何一户人家。 用来打击对手,再方便不过了。 “妙,名为救火队,实为渗透全城,全天候瞭望的私兵。” 说的隐晦些, 我手里有了锤子,看什么都像钉子。 没有钉子,就创造钉子。 李郁看着那袅袅白烟,幽幽说道: “平日里积攒些功德。” “战端一开,还可以烧衙门,烧满城。” “满城?” “你还不知道吧,王神仙从京里弄来的最新消息,乾隆有在苏州设满城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