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老茶楼

    来的客人不少，除了经纪人，还有王霏在香港的一些好朋友。

    说来也奇怪，就王霏那高冷的脾性，怎么就能认识和结交那么多圈内好友的。看她平日几乎和人不怎么说话的做派，却偏偏有很多圈内人非常喜欢她。

    这不，老东家的顶梁柱Beyond居然全员都来了，说他们喜欢听戏，王旭肯定是不信的，无非是王霏想要宣传一下自己男友，拉来帮衬。

    果然，几个乐队成员纷纷上前和王霏打交道，今天王霏的打扮着实惊到了几个摇滚青年。黄加军还特意跑来问王霏是不是被下了降头，当然这是开玩笑，引得王霏不顾穿着旗袍，也要一脚踹过去。

    那一副传统的妩媚旗袍利裙可以说是惊艳众人，但和大家印象中的王霏却大有不同，就好像你平时印象中，整天骷髅衣，黑皮裤的摇滚小妹，突然换了身学生装一样。

    王霏在朋友面前相当活泼，和平时在陌生人面前的表现大相径庭。放到未来，大概会评价一句社恐吧。她真的有点那个意思，不过怎样都好，王旭现在对她的了解绝不会比那些朋友少。

    这个时候的王旭正在后台和几个老头闲聊着，他们都是老票友，以前就是从大陆过来的，现在都退休了。平日里，自己弄了個京戏爱好者俱乐部，自娱自乐。

    没想到今天居然接了个商业活动，几个老头也是兴奋不已。这老了老了，还能靠爱好挣点钱，当真有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他们也没想到今日登台献唱的居然是个小伙子，一个非常高的小伙子，看到这个身量，就知道这只能是个票友了，专业的就没那么高的。

    结果来了一打听，嗬，居然还是学旦角的，那就更绝了，这身量，配戏的得穿高跷才行了。几个老头嘻嘻哈哈地和王旭打趣他的身高。

    王旭却也丝毫不恼，还装作一脸委屈和几个老头抱屈，倒让几个老头生出不少好感。都觉得这个小子有意思，果然帝都来的那碎嘴子能贫。

    王旭打听了一下几个老头的出身，大半都是四九年就跑过来的，小时候主要是在帝都、津卫、魔都等地生活过，所以从小就听戏，早年间戏园子里的故事那是如数家珍。

    瞎聊了一阵，正事还得办，王旭稍微琢磨了一下，就决定了曲目。既然是王霏想看，还是唱点好懂的，至少是耳熟能详的，流水，西皮二黄之类的。

    贵妃醉酒，四郎探母、红鬃烈马，主要是以梅派为主，戏行里流传的广，出圈的也多，大部分人就算不会唱也多少听过。

    最后再唱个老生版的《将进酒》，这玩意，糊弄外行最好。嗯，现在好像还没有，不过没关系，旋律节奏都是现成的，不过是西皮二黄的反复重复罢了，和伴奏打板的稍作安排也就妥了。

    王旭这边和几个老爷子做着简单的排练，自己也恢复恢复，这些技能虽然有，但真的很少用，特别是旦角那些手眼身法，不走个两边熟悉熟悉，可能要丢丑的。

    别人看不懂归看不懂，但你要演就得认真来，不然真有个懂行的在下面，那不是跌份么。就算来的都是不懂的，回去一说，毫无亮点，你也没意思不是。

    京戏这东西，特别看角儿。会演的角儿，一个眼神就能把你勾走，一声咿呀，就能让你浑身酥麻。梅老爷子当年名震四九城，那可不是吹出来的。就他那眼神，都是多少后辈怎么学都学不来的。

    后世经常说，一旦男人媚起来，那就没女人什么事了。京戏的乾旦当年就能做到这一点，那是真没女人什么事。

    多少有钱有势的主，明知道台上是个男的，仍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大把往台上撒钱。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是真的能媚死个人。

    王旭身量一摆，架子一亮，眼神一瞟，那种入戏的感觉就出来了，然后就是“咿……呀”的叫板。

    后面伴奏的可是老票友了，虽然香江戏迷不多，但也不少，各种名角来香江演出的也绝不在少数。这几位也是听过不少名家名段的，这一嗓子叫板，行家就知道，什么票友啊，这就是个角儿。

    王霏在门口和朋友嬉笑打闹，几个摇滚青年也帮忙一起招呼来的客人。

    后面的戏台本就是个茶楼，也卖点港式早茶之类的小吃，王霏早就订好了，招呼大家分桌落座。今天一共来了二十来人，小小的茶楼也差不多就坐满了。

    这里没什么前后台，就巴掌大的小舞台，本来就是唱个折子戏的地方，王旭直接台上站定，几个老头后面一字排开。

    这时，王霏走上台了，轻轻地牵着王旭的手，玉手温润，稍微有点潮湿。王旭看了看她，不像是紧张，应该是在外面又和人打闹了。

    各位宾客都已经落座，茶和点心也都陆续端了上来。这种老式的园子本就没有要求安静的说法，热闹才是王道，因此小小的茶楼显得闹哄哄的。

    王霏轻轻拍了拍掌，喧闹声慢慢平息，王霏转身拉过王旭，大大方方地向大家开口说道：

    “在座的都是我在香江的朋友，几年来对我颇多关心照顾，有我公司的同事，有我的经纪人，也有音乐圈里的朋友，也有第一次来的朋友，无论如何，都感谢您的光临。

    今天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的仪式或者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只是请大家来玩玩，喝喝茶，聊聊天，一起热闹热闹。所以，一切都不必拘束，大家随意就好。

    这位呢，就是我的男朋友，帝都人，叫王旭，今天呢，也向大家介绍认识一下。”

    王霏的声音清亮，带着婉转，只是随意的语言都有一种音乐的跳动感，很好听。

    好多喜欢王霏的人都知道，她在台上怼人的声音的都挺好听的。

    “介绍男朋友嘛，我们懂，看你架势拉得这么足，莫非你这位靓仔男朋友是唱戏的？”，台下一位中年男人开玩笑地问。

    “这是戴老师，”王霏本打算先介绍王旭给大家，然后领着王旭走一圈和各位认识的，没想到戴老师先开口了，只好先给王旭介绍。

    “戴老师好，我还是个大学生，也不是科班唱戏的，您看我这身高，想唱也找不着戏搭子不是。”王旭对粤语不是很精通，只能慢慢地说，倒也能让宾客清楚地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