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自我与柳树

    大帝引用上古著作，然后加以自己的理解，解释自己的心得。寥寥几语，就让人豁然开朗。让人很是佩服。

    原本陈穆以为像青鼎大帝这样的人物，哪怕只是分神境时期的手扎，也必然立意高远，言辞古奥。结果，当他真的开始读《返魂扎记》，才发现，这本书竟是如此简洁明了，并且贴近现实。

    不过，简洁明了，贴近现实。并不代表肤浅。相反，简洁中反而蕴含了一层更高的意境在里面，让人低头喃喃，回味悠长。

    “形——魄——灵；气——魂——神。”

    陈穆一边喃喃，一边低头沉思。

    “形气既殊，魂魄各异，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灵。”

    思考到极致，仿佛嘴里含着无限思绪，让人既千头万绪，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不断重复那几句话，仿佛每重复一遍思绪就清明一点一样。

    “你要是接受青铜圣尊的传承，这么简单的道理，一下子就明白了。”

    陈穆原本正在专心思考青鼎大帝的手扎，声音猛地响起，吓了他一跳。不过虽然吓了一跳，但陈穆并不意外。毕竟早在它进入自己的脑海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过猜测了。

    陈穆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你终于忍不住了？”

    青铜之灵冷哼：“什么我忍不住？明明是你自己太蠢。放着现成的知识不要，反而去自己琢磨那些浅显的道理。”

    没错，这突然出声的正是青铜之灵。虽然自从离开大陈祖地之后，青铜之灵就一直没出声过。但是他们却是交锋了好几次。因为有剑心在，陈穆的道心一直没有被青铜之灵攻破，但同时青铜之灵也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在寻找机会试图让陈穆和青铜圣尊的传承融合。

    所以，面对青铜之灵的出声，陈穆并不意外。早在它进入自己的脑海的时候，他就料到了。

    对于青铜之灵的嘲讽，陈穆也不怒，不止不怒，甚至还有些想笑：“青铜之灵，你知道什么叫自我吗？”

    青铜之灵不屑地冷哼：“你是想说，自我就是坚持自己的道路？”

    “那只是笼统的说法，”陈穆说道：“所谓自我，具体的描述应该是自己对待事物的认识。就像一颗柳树，有人喜欢柳树的枝繁叶茂，有人讨厌柳絮的到处乱飞，有人认为柳树占用了土地是种阻碍应该铲除，有人认为柳树是种财产应该加以保护。每个人因为种种原因都对同一颗柳树的看法不同，而那不同的，就是自我。”

    青铜之灵不买帐：“但柳树终究是柳树。”

    陈穆没有反驳：“是啊，柳树终究是柳树。但是每个人的需要不同，当人对它有不同的需要时，它的意义也是不同的。就像知识，同样的知识，每个人的看法也是不同的。”

    “这怎么能一样？知识的答案是固定的。就像真理。真理是唯一的，任何真理之外的事物都是谬论。”

    “真理或许是唯一的，但是每个人对真理的解读却是不同的，就像柳树，柳树也是唯一的真实。但因为众人对它的需要不同就产生了不同的意义。否则，你怎么解释曾经有那么多不同的圣人，大帝？若他们都掌握唯一的真理，那他们都是一样的才对。”

    “你这是强词夺理。”青铜之灵不服。

    “这怎么是强词夺理？这是事实。就像我手里的这本《返回扎记》，”陈穆举了举手中的书：“这是金遁真人赠给我的青鼎大帝早年时候的手扎。与我以文会友，交流读后感。若真如你所说，真理是唯一，对真理的解读也是唯一，那我们何必交流读后感？直接讨论正确答案就是了。”

    陈穆这么说，青铜之灵一时竟无法反驳。

    不过，青铜之灵很快就找到了新论点，兴奋地说道：“你们要交流读后感，是你们的层次太低了。没错，是你们的层次太低，就连大帝早年的理论都看不破。所以才要交流。这是你们的层次差，和真理无关。如果你继承了青铜圣尊的传承，你就会立刻明白这本书都说了什么，不需要任何交流。所以，赶紧融合圣尊传承吧。”

    陈穆无奈地摇摇头：“和你真是无法交流。”

    陈穆原本还以为可以通过讲事实摆道理的方式让青铜之灵知道自己并不是最适合青铜圣尊的传承人，让它知难而退呢。但显然，他低估了青铜之灵的固执。

    “无法交流的是你，就连你那个朋友都认可传承，就你还固执己见。”

    陈穆说道：“如果你愿意让青铜圣尊的传承辅助我的剑道，那我也认可传承。”

    “哼。白日做梦。”

    青铜之灵冷哼一声，沉入陈穆的脑海中，不再说话了。

    第一次交涉宣告失败，

    陈穆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了。

    不过，这次的失败也在意料之中，所以陈穆也并不失望。只是继续拿起《返魂扎记》思考起来。

    返魂扎记是陈穆第一次得到的大帝手扎，青鼎大帝又是陈穆最崇拜的一位古之大帝。所以，每次捧起返魂扎记，陈穆都有一种朝圣的心情。又哪里还顾得上和青铜之灵的龃龉？

    “哞——”

    身下，大力神牛又叫了起来。

    自从赶路以来，陈穆也确实很少关注它了。

    从储物器里取出几株五百年份的灵草，塞到大力神牛的口中。又拍拍它的脑袋。

    大力神牛就又兴奋地急奔起来。

    陈穆笑笑，说起来，还是大力神牛省心。就是养它太耗资源了。每次都是五百年份的灵草，这么个喂法，就算陈穆也承受不住。

    好在毕竟只是五百年份，又不挑种类，还算比较好得。赶路的路上随便遇到一个年代久远的秘林，都能找到不少。

    陈穆计算着时间，一边给大力神牛找储备粮一边赶路，大概行了十来天左右，终于到了幻海学府所在的地界。

    幻海学府做为和真武剑府齐名的东华最高学府，规模和面积都和真武剑府不相上下。还未看到全貌，就已经看到了连绵的山峰，只是和真武剑府不同，除了山峰之外，幻海学府的水流也很多。湖泊河水几乎将所有的山峰间的间隙铺满，若从高处往下望去，倒像是千山万水的汪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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