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坑爷(1)
解玲珑翻了个白眼,当下也不管这被她翻出的棋盘了,径直往主屋而去。 身后面无表情的陈伯瞥了石桌一眼,跟在解玲珑身后进了主屋,主屋宽敞,内设了主座和两溜黄花梨靠椅,一抬头便能看到主座后挂着的一副福寿图,往右是一处博古架式月洞门,博古架上摆放着各式古玩精品,月洞门挂着软烟刻丝回字纹帘,一名藕荷色服饰的丫鬟见解玲珑来了便打起帘子,迎了解玲珑入内屋,她甫一进屋只见内屋里摆着一方梨花圆桌,围着圆桌设着一圈圆凳,桌上摆着一副青花茶具,上头是刚刚沏好的茶水,正浮起袅袅轻烟。 陈伯也进了内屋,向正坐在罗汉床上金丝檀木小方桌前品酒尝着小菜的老太爷作了一揖,转身退去,收拾那被解玲珑鼓捣了一阵的白玉棋桌去。 “小丫头片子,还有点能耐。”解老太爷抓起方桌上的梅花银酒壶,往手中骨瓷清花手绘小杯再斟满了一杯酒,白眉一抖,瞅了一眼一声请安都不说径直拣了一只圆凳坐下的红衣少女。 “祖父,老大不小了,还喝酒,酒伤身。”解玲珑板着脸训道。 “哟呵,我老头子什么时候需要你这个小丫头来管教了。”老太爷一乐,给自己灌下一杯酒,拿起银筷,夹了小菜吃着,“说吧,这几日居然两夜彻夜不归,死哪去了。” 解玲珑低下了头,吞吞吐吐道:“祖父,您真要玲珑实话实说吗?”果然是老太爷,她瞒过了姜氏也没能瞒过他。 “难不成还听你胡说?”老太爷瞪了她一眼。 解玲珑吐了吐舌头,无辜道:“孙女要是说了你可别骂孙女。” “没事。”老太爷摆摆手,一脸无所谓,“骂多了就习惯了。” 闻言,解玲珑脸一黑,这还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 “前一日孙女见着大哥去了春深阁,也就好奇跟去了,然后……嗯……”解玲珑一脸纠结,想着怎么委婉地表达她听了一夜活春宫的事,“孙女好奇,然后就暗中跟随着,躲在人家姑娘家的床底呆了一夜,哦,对了,这一夜大哥和人家姑娘都待在床上,孙女什么都没看到,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只有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老太爷正往嘴里灌着酒,听见这话猛然将一口酒水全喷了出来,差点没把自己呛死,他咳得猛烈,上气不接下气,半晌满屋子全是他接连不断的咳嗽声,解玲珑看着老太爷,见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像是能滴出血般。 解玲珑见状连忙倒了杯茶,上前给老太爷拍着背,神色似慌张,“啊,祖父祖父,你这是怎么了?快喝口茶顺顺气。” 老太爷咳得厉害,惊动了在外头候着吩咐的陈伯,他忙进了屋,只见老太爷正接过大小姐手中的茶水,一饮而下,他正要开口询问,就被才缓口气的老太爷打断,“这里没事,陈小子你退下吧。” 陈伯皱眉看了解玲珑一眼,只能依言退下。 “真是越长大越发地出息了哈!”老太爷重重一哼,气得鼻子都歪了。 解玲珑眨着眼无辜道:“祖父在说什么,孙女不懂。”这个时候,装傻充愣是最正确了。 老太爷再冷哼一声,拿眼斜了她一眼,他总不能板着脸讲明这种事教育她吧?到最后只能叱了她一声:“下次不该去的地方别去!” “什么是该去什么是不该去?”解玲珑眨巴着眼纯洁地看着他。 老太爷老脸一黑。 “给老子滚!” 解玲珑:“……” “祖父,别生气别生气。”解玲珑听着老太爷连粗口都爆出来了,当下就明白捋虎须这种事要适可而止了,于是忙从袖中拿出图纸,讨好般笑道,“祖父,您看这一眼。” 老太爷夹着花生米,往嘴里一扔,瞥了瞬间进化成狗腿的解玲珑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也不理她。 他解知章是那么好打发的? 老太爷胡子一翘,自顾自吃着点心。 解玲珑长长地叹了一气,将图纸慢慢折叠,而后悠悠道:“孙女听赵叔说祖父是琼玉楼楼主,最擅机关术,所以作了一副十连弩的图纸来孝敬祖父,却不想原来祖父对此并不感兴趣,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孙女告辞。”说着行了一礼转身就要退开。 “等等。”老太爷一声喝道,他皱着眉搁下银筷,抓着白花花的胡子沉吟片刻,拿着疑惑的眼神打量着解玲珑,“你刚刚说什么?十连弩?”他身为琼玉楼楼主的事是个秘密,与赵和一见如故结为忘年之交之后这事也没瞒着他,而解玲珑是他的孙女,且赵和又听命于解玲珑,虽然明知这是不外传的事儿,赵和会告诉解玲珑也是理所当然,这点他不深究,但是解玲珑所言“十连弩”三个字,就令人深省了。 “是呀。”解玲珑这回乖巧了,有问必答,还带了一番讲解,“一弩十矢俱发,是为十连弩。” 老太爷左右打量了解玲珑片刻,闷了半晌,才道:“拿来给我看看。” 解玲珑贼笑,就知道老头子必定会动心,这样想着同时也献上那三页图纸。 老太爷将图纸一摊,才看了一眼,神情遽然变换,凝重无比,“你这哪来的?” 解玲珑站在罗汉床一步开外,答道:“哦,孙女今早画的,你看纸上的炭迹,还是新的呢。” “你画的?”老太爷眉毛翘起打结成一块,他怎么都不信解玲珑会有这样的本事。 “对呀。”解玲珑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凭空画出的?”老太爷捋了捋胡须,一双苍老的眼眸中是掩不住的锐利,“这不是我孙女解玲珑能做得到的。” 解玲珑闻言,嘴角轻勾,定定地对上老太爷的注视,不为他迫人的目光所慑,从容道:“祖父,这,正是解玲珑所作,难道祖父忘了,孙女先前才解开了祖父的石桌机关吗?”她故意曲解了老太爷的意思,老太爷意在怀疑她的身份,她的回答却是在她的能力上。 老太爷抿唇不语,他的怀疑清晰地写在他的眼神中。 “祖父,玲珑以为,重要的不是玲珑为什么能做到,而是玲珑,可以做到,不是吗?”解玲珑弯身提起酒壶,为解知章斟了一杯酒,双手递上,盈盈笑起,衣袖拂动间,带上幽幽冷香。 “可我就想知道。”老太爷哼了哼,不甚客气地接过解玲珑手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