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雨总能让空气清新

    大雨使得何一鸣看不清路面，凭着记忆跑一段找个屋檐暂避一下雨，走走停停慢慢回到了家。

    何齐军还没回家，应该是在干活的胶皮厂避雨还没往回走。

    何一鸣进到锅灶小屋洗了些白菜，开火用白菜叶做了个鸡蛋卤汤，白菜帮切细条腌了一下，准备煮面条的时候，听见家里电话响了起来。

    何一鸣跑进北屋里间，看到电话显示的是陌生号码，抓起电话喊了声：“喂？”

    电话那头半天都没有回应，何一鸣又喊了一声：“说话，谁啊？”

    电话听筒里起初很安静，不多会却传来哭泣的声音。

    “妈？是你吗？”何一鸣情绪激动，双手握住电话听筒。

    对面依然没有应答，只是哭泣声。

    “妈你说话啊，你不要我了吗？”电话对面许久没有回答，何一鸣突然哭着喊道。

    听筒那边顿了一下，不多时竟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听筒传来急促的电话音，何一鸣一下瘫坐在凳子上，哇哇哭了起来。他确定是母亲打来的电话，哭声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不跟他说话就挂掉电话，他更难过的是母亲为什么迟迟不回来看他。

    许久，何一鸣才反应过来，用电话回拨回去，拨打几遍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何一鸣更难过了，他甚至觉得mama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就这样呆坐在电话机旁默默流泪。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黑色的夜空突然闪过一道闪电，那闪电竟有些许红色，紧跟着是巨大的轰隆声。

    何一鸣回过神来，跑到灶前继续煮面，还有一个小孩子在等他。他也不敢继续想下去，他不敢继续想母亲若是抛弃了他，他该怎么办。

    家里就两把雨伞，完好的一把他不能带出去，另一把折断了几根伞支撑棍。把菜和面条分别用铁饭盒装好，何一鸣打着破伞就往外走。

    天色已经晚了，阴天尚有一点光亮，现在外面更黑了，何一鸣在路上怕踩进雨水只能抱在怀里，可缺了角的雨伞挡不住风雨，还没到晒场就因为地面滑摔倒了。

    何一鸣很气，气自己为什么这样轻易摔倒。他也恨，恨为什么别人的爸妈都宠孩子，自己却没有那样的家。他手指用力抓起地上的泥巴，再狠狠拍打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不多时有村民开着小轿车路过，路面甩起一阵水花，停车摇下车窗，探头问道：“谁家的孩子摔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吧？”

    何一鸣没有抬头，自顾自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饭盒，朝汤小朵家里跑去。

    轿车内，中年男子回头看了看妻子，再看看后排坐的一儿一女，朝着何一鸣奔跑的方向叹了口气，两个孩子也透过车玻璃好奇望着何一鸣的背影。

    路没有多远，何一鸣觉得像天边一样遥远。

    终于快到汤小朵家门口的时候，何一鸣看到汤小朵穿着一件小雨衣从门缝探头向外望。

    何一鸣跑到近前，用伞给汤小朵挡着雨水，大声喊道：“你在这干什么，雨这么大！”

    “我在等你啊，你一直没回来，我害怕打雷，你是不是像他们一样也不想要我了。”汤小朵边说边扑到何一鸣怀里哇哇哭了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煮面条……”何一鸣拍了拍汤小朵的肩膀，本想安慰汤小朵，可话没说完自己也哭了起来。

    破损的伞挡不住狂风骤雨，不多时何一鸣衣服已经湿透这才回过神，拽起汤小朵的手跑进屋里。

    何一鸣脱下校服拧干，把饭盒打开放在床上，两人一人端一个小碗，把鸡蛋卤倒进两个碗里，盛一点面条，吃了起来，两人已经很久没这样安静吃顿饱饭了。

    当晚后半夜雨就小了些，何一鸣收拾好汤小朵洗刷完的餐具，摸黑回了家。次日何齐军问他昨晚什么时候回家的，他只说放学时候雨太大了，在同学家避了一会雨，雨小以后就跑回来了，何齐军并没有多追问。

    打那以后何一鸣基本每天都会跟汤一朵一起看书写作业，周一到周五中午还会去钟泰家的店吃包子，偶尔周六周日钟泰会偷偷把舅妈给外甥买的学习机带到包子铺，换上游戏卡，跟何一鸣玩一下游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慢慢地何一鸣晚上在“临时窝棚”睡觉已经不那么想母亲了，每晚收音机里传来电台的那句“小喇叭开始广播啦！”反倒更让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