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自海中升起旧都

    冬堡重建计划早在林德游玩《上古卷轴》的时候就已经萌芽，等他实际来到这里后，这个念头也就扎根了。这只是出于一个淳朴的想法，也就是“如果冬堡大塌陷后重建会怎样？”

    想想容易，实际做起来……其实也不难。

    炉火月七日，一个平静晴朗的清晨，林德站在悬崖边，脚下就是怒涛翻腾的亡灵之海。

    他已经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伫立了半个小时。

    冬堡的人们披着厚厚的毛皮衣裳，聚集在村镇中心，学院的法师们也已集结在此。

    布莱丽娜在人群前喊话，她的谈吐在寒秋的空气里凝作白雾，人群稍有躁动，诺德人对法师的不信任还在延续。但自从学院说服了领主科利尔，又驱散了所有风暴斗篷卫兵，这些平民也只能选择服从。来自溪木镇的移民还抱有对新生活的期待，以及对林德的认可，因此安安静静的。

    “大家都跟我来吧。”布莱丽娜走在头前，法师们跟在她身后，冬堡人则稀稀拉拉地追随学院的步伐。

    “林德，人都到齐了。”布莱丽娜凑到他身旁低声回报。

    “麻烦您了，玛约。”

    林德没有转身对大伙儿发表什么言论，他仍旧面朝翻涌的海，那冰冷咸腥的海水之下，深邃泥淖之中，埋葬了旧都的城垣与宫舍。

    他从巫师袍内衬口袋里取出穿越自带的泡面叉子，将其变形为一支硕大的乌木权杖，顶端留有一个镶嵌孔。

    摘下胸前佩戴的高塔之眼，取下那漆黑的核心，轻轻放置在权杖顶端的孔中。

    林德高举权杖。

    呼隆！

    汹涌澎湃的魔法能量暴发了，从那权杖顶端冲出的七色的魔力湍流仿佛彩虹从火山口喷出。直直射入云霄，又流散作四溢的狂风，冬堡的上空飘摇着绚烂的、宏大的光带，就像吉内女神的裙摆。

    如此激烈的魔法效应在整個泰姆瑞尔，乃至整个奈恩星都可被精密仪器观测到。

    冬堡的人们惊慌地叫喊起来，他们指责法师都是杀人犯，又要做什么邪恶的行径。

    克里曼负责安抚溪木镇的移民，而冬堡的科利尔领主选择带着他的人民逃跑。

    学院的众法师对躁乱的人群无动于衷，大家只是迷醉地仰望魔力横亘的苍穹，在狂潮中无声赞美林德法师深邃不可估量的法术造诣。

    “修！复！如！初！”

    林德口中的每一个音节都如雷鸣般沉重，古老天际曾有巨龙与英雄的吼声响彻，而林德施展的《哈利波特》世界的魔咒，也仿佛龙吼般，与奈恩星的地骨（可以理解为世界法则）共鸣。

    大地开始震动。

    仿佛创世的众灵苏醒，人们脚下的岩层宛如颤抖的钢铁，叫他们无法站立，屋舍与森林抖落积雪，冬堡领的群山发生大面积雪崩。那从南部风盔城向冬堡进军的风暴斗篷部队，也被地震所阻挠，士兵惊疑不定，犹豫不前，他们的将军加尔玛低声咒骂，遥望北方天穹飘摇的彩色虹光，一时间进退两难。

    “修！复！如！初！”

    夏夜雷鸣般嘹亮坚定的号令。

    亡灵之海翻腾波涛，海面下比铁青更深沉的黑色影子缓缓升起，鱼群四散逃窜，甚至不惜冲上滩头，也要逃离那黑影的范围。漫步冰川的三牙海象昂起肥胖的身体，哀哀咆哮了两声，纷纷朝海的远处遁逃。

    “修复！如初！！”

    乌木权杖被炽烈的魔法能量贯穿，白色的光辉从金属的微观缝隙渗出，将黑沉的乌木染作暗金。

    林德的身体略略漂浮。

    他挥动权杖，重砸大地，有神话中泰坦巨人挥锤塑造世界的气魄。

    在无声的轰鸣里。

    沉没在亡灵之海中的冬堡旧都，破水而出，数亿吨的土石仿佛没有了重力，缓缓腾空，一点点粘附在林德面前的悬崖断壁上。

    大地在他身前延伸，城池的碎块从四方涌来，如群集的飞鸟，各安其位。

    那城市的屋舍、宫殿、街道、围栏，酒馆、港口、海船、仓库……除了草木生灵外的一切细节，犹如时光倒流般复现。

    宏伟的城市不是一日建成的，但却能一日间修复如新。

    当天空的虹光流散，当大地重归平静，当群山寂然，当大海无声。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七十八年前的冬堡。

    古都荒凉而沉肃，只有来不及逃离的鱼虾与海象在屋顶，在街道，活泼地蹦跳。来年候鸟归来，它们将发现，这座城市里早已有它们祖先留下的窠臼。

    林德落回地面，轻轻取下权杖顶端的高塔之眼，将其塞回项链。随后把权杖变回泡面叉子，风轻云淡地收回口袋里。

    他转头对布莱丽娜笑着说：“现在就差移民了不是吗？”

    布莱丽娜盯着冬堡学院，那危险的悬空通道如今已安安稳稳落在山坡上，扶手护栏也都恢复一新，不用怕失足落入海中摔死了。她的目光灿烂又迷离，“这也是魔法能做到的吗？真是不可思议啊。”

    萨沃斯·阿冉看着熟悉的街道，物是人非的寰宇，不知不觉泛出泪水，“真好啊，真好。”

    慌乱的冬堡人民走出藏身处，漫步在宏伟的旧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述内心的震撼与惊叹。

    科利尔领主的心情更是难以言表，他是个复杂的人，平时一贯表露出排斥学院的态度，私下里却又很看重法师群体，当阿冉前来告知那个疯狂的重建计划，科利尔终究是答应了。也许他是舍不得手头的权位，也许他真正在乎冬堡，在乎这里的人民。

    “你们没有说谎……冬堡，真的回来了……”科利尔领主抱着妻儿，他想大笑一场，又想大哭一场，最后也只是发出长长的叹息，因为他知道今后的道路还很漫长，前路出现的究竟是曙光还是黄昏，谁也不能断言。

    克里曼很快回过神来，他上前拍了拍林德的肩膀，“真有你的啊。”

    “去挑一座喜欢的房子。”林德双手抱胸，看起来心情不错，“反正没人住了。”

    “要不要也给你挑一座？我们可以当邻居。”

    “随你。”林德点点头，没有反对。

    布莱丽娜眼珠一转，“我也去挑一间房子。”

    扎格站在他们身后，用手机给昂蒙德直播林德法师修复冬堡的场景，昂蒙德把手机举起来，视频中，他身处一座荒废的古老神殿，旁边还有一个金发的诺德男子，凑到摄像头里，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昂蒙德痛心疾首，“我后悔啊！我就不该来雪漫！我也想亲眼见证林德法师大发神威！”

    扎格：猫猫笑嘻了.jpg

    金发诺德男人指着画面里林德的背影，“那个人就是林德法师？”

    “对，很厉害吧？”

    “嗯。”诺德男人露出清澈的愚蠢表情，“我也想学这个。能让他教教我吗？我愿意替他跑腿。”

    “林德法师很忙的，你要是没有天赋，就别想这种美事啦。诺，我这里有一本《烛光术》，你先拿去学着，什么时候看懂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诺德男人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把法术书拿到手里，兴致勃勃地翻看起来。

    “好了，先别看了，咱们还要去把龙石拿到手呢。”昂蒙德拍了拍诺德男人的肩膀，催促他赶紧动身。

    “昂蒙德。”

    “又怎么了？”

    诺德男人抬手打出一个魔法烛光球，“我学会了。”

    “……啥？”昂蒙德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