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乐子人，乐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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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签售那天是赶在下班点之前回到公司的，虽然没被算成正常工作，但硬是被他塞了次“加班”进考勤表里。 而且为了不露破绽，他公文包里就只有那被签名的一本漫画，逛街的成果全直接打包托运去宿舍那边了，反正帝都的“秋叶原”也很发达，只要采购到一定数额就能免费全市区内配送，很是方便。 加班过程中，魔王酱的第三张鄙视表情也到了。 但她又不是恩培勒背后的那尊大神，所以郑京就照例只当做没看见。 反过来，被放置的魔王酱没直接报复他就不错了，当然更不可能把聊天室里有关他的讨论内容再泄露出来。 尤其是因为他那两次无礼扫视得罪到的某位少女以及她背后的神祇，必须一丁点都不透露，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跟我玩放置冷暴力是吧？”魔王酱面带微笑地划掉了已读未回的line窗口，“那就让（被）冷暴力的神来好好会会你呗~” …… …… 前任队友柠檬的签售会，焰绯当然是知道的，不过她并没有去。 并非没有接到邀请，她们四个现在还是很好的朋友，大家有什么喜事都是相互通知的。只不过首先焰绯还有课上，有工要打，其次柠檬老师前两次签售来的人也不少，完全不需要旧友专门跑去充场面。 所以实际上不止焰绯，另外两位前星尘仙女在表达了祝贺之意，柠檬老师也邮寄了签名本过去之后，也都没有去签售现场。 然而星尘仙女这边虽然没去捧场，但另外一个（片场）少女却站在了队伍里，而且穿上了cos装。 这位少女是从隔着老远的盈台区过来的，是柠檬老师的忠实兼狂热读者，老师还没有出道，只在SNS上实验性刊登自己作品的时候，她就有在追了。哪怕《周刊stocking》不太适合女性阅读，少女也依然期期不落，单行本每次必买，签售当然也一定去参加。 是那种恨不得一直跟在柠檬老师身后摇旗呐喊“吾主在此”的“精忠”粉丝。 但完全不是私生饭，平时规矩的很，也一直小心不给老师带去任何困扰。 像今天这样，COS成漫画里的女性角色，也差不多就是少女能够或者说打算做到的极限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柠檬老师一边签名，一边夸她今天的COS相当还原，而且非常可爱的时候，少女简直高兴得不得了。 刚才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大叔恶意同情带来的不快，基本上也一扫而空。 那种外行人太没礼貌了，穿得人模狗样的，眼神却讨厌的要死。一看就是给家里的孩子，或者亲戚家小孩来替代性排队的吧？ 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专门来赶签售，只是单纯看到有人排队，就莫名其妙跟进来的那种！ “一定是这样，没错！” 皱着眉头走到存包处，将字迹差不多干了的单行本收进小型行李箱，少女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走向有更衣室的店铺。 好事与坏事并没有完全中和，还是再稍微逛一逛再回家好了。 做出了如上决定之后，她便拖着行李箱在附近慢悠悠地晃荡起来。由于今天这套COS服上没有专门的衣袋设计，所以她在街上走了大半圈之后，并没有买什么东西。 幸好少女也差不多算是这片“秋叶原”的常客，所以店家那边并没有向她投来什么“没钱别逛”之类势利的目光，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对熟客热情招呼。 某种意义上讲，这样好像反倒更加衬托出某个大叔的无礼，幸好心胸宽广的少女最多也就纠结了半小时左右，之后就忘掉了那短暂无聊的不快。 然后，少女的肚子轻轻响了起来。 盈台区坐地铁来这边要两小时以上，怕赶不上签售会，少女一大早就匆匆出了门。到达之后的些许零碎时间又被拿去换COS服了，行李箱除了放衣服就是单行本，根本就没给自己准备便当。 眼看着离出门已经几个小时了，会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么接下来到底是直接在路边摊买点什么，还是换上便服去餐馆，还是再忍忍，直接去赶地铁回家呢？ 正略微有些纠结的时候，少女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弱弱的声音，“这次只打算买一本漫画吗？虽然很好看，但我已经看完了。” 声线上有些近似幼女的声音其实不是从耳边，而是直接在少女的脑海中响起来的，声线的主人当然也不是从街头随意跑来搭讪的，而是从一开始就乖乖呆在行李箱拉杆处，以毛绒挂件形态出现的，萌系Q版吉祥物。 对了，还有她呢，一个人的话不好决定，但为了两个人不饿肚子考虑，少女决定还是先从路边买点东西好了。 她这位专属搭档虽然平时也能吃人类食物，但真正适合的还是精神系食粮。书籍也行漫画也好动画也罢，基本上跟少女本人的口味高度重合。 这其实也挺正常的，不然也成不了专属搭档不是。 反过来，少女也有听搭档说过，它有个朋友就是总找不到合拍的搭档，所以既不能在星尘仙女片场出镜，也没法和来打们携手，更是进不了连者的组合。常年孤身没有工作靠亲朋好友养活，多多少少染了点好吃懒做的恶习。 听说最近倒是自称洗心革面重新出门，不混出个样子就不回来…… 有没有成功不好说，但最近确实没有在精灵界见过它了。 少女对这个故事本身倒没有多感冒，主要是因为搭档平时表现不错，力所能及的事情都做的很好，所以当然不能饿着或者委屈它对吧？剩下的就是附和感叹下一样米百样人，原来传说中品性纯良的精灵之中也会有异类。 被提到的又不是她亲朋好友的搭档，连亲眼见过都没有，自然是尽量保持沉默的好。 先解决肚子问题吧，两个人的。 …… …… 俗话说得好，同人不同命。 有的精灵恪尽职守认真负责，搭档人类也是同类型的，结果就是偶尔因为过于认真的关系挨饿。 而它某个众所周知吊儿郎当堪称精灵之驰的“朋友”，却误打误撞蹭到了合适位面的合适宿主，随便讲几句套话就衣食无忧了起来。 怎么说呢？ “老天无眼”之类不让喊的话，那就只能说“高高在上”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某些神，是真的纯看乐子人的乐子神了。 毕竟少女搭档略有些饿肚子的时候，在隔壁位面饱食终日的无良精灵周遭的画风是真的清奇另类—— “你这满口鬼话的家伙！” “对！就是这种嫉妒我的表情~” 没错，这就是已经进入磨合相处模式的阿符与星辰仙女助手（自称）。 一开始阿符还稍微有些奇怪，为什么那只不明生物居然真的不跟他抢特价主食，甚至连水都不喝。 无论开水还是纯净水自来水，给它开水龙头，或者倒进碗里全部碰都不碰一下。 后来阿符就后悔了，自己平白担心那么多纯属多余。 因为就在他注意到不明生物整整一天不吃不喝，躺在地上貌似无声无息的时候，确实略微有些心慌地上电脑搜索了好一会儿——手机虽然有浏览器APP，但正常人都知道那些地方放出来的东西往往只具备博眼球功能，实际完全不靠谱——结果虽然同样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但却发现地上躺着的家伙肚皮rou眼可见地鼓了起来。 类似的事情发生两三次之后，再傻的人也能猜出来，这种不明生物是能靠吸收人类负面情绪过活的。然后显而易见地，单是这种属性就不可能是正常的助手精灵。 击败，封印，净化之类能力都算是正常，对准的并非邪恶之力，而是人类自身的负面情绪，还直接拿来吃和用的，那可就得从杰顿算起了。 本以为了不起拒绝签约就能规避掉对方设置的种种隐藏陷阱，结果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被不明生物反向利用这点直接拿捏住了啊！ “没错，又是这种表情……” 啧，一时大意，没控制住情绪，又被他顺手吸了一波吗？ “哎呀，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接下来发愁的可就只剩减肥方面的问题了~” 阿符面带微笑地重新坐回自己电脑前面， 浏览器，打开， 搜索：魔法少女的搭档萌宠通常是怎么死的…… “说起来，我好像到现在还没报过名字。看你这么努力地为我筹备供给，以后你就叫我阿比好了。” 去死吧丘丘人！ 阿符是很想脱口而出的，不过他忍了，毕竟放纵自己负面情绪下去只能给对方增加体重而已。 搜索：助手精灵吃瘪合集。 “这具现世身体我还是挺珍惜的，毕竟是当初第一堂手工课的作品，花了整整40分钟时间呢，现在有了船新的模板，精良到尾的全方位设计，哪怕是用现在的收集效率来计算，每秒钟起码能攒十次全换，而具体更新一次连半秒钟都用不到。” 搜索：笑容满开。 “冷静啊朋友，你这都搜到连者上去了，明明星辰仙女里就有专门以笑容为主题的，咋连自己的本行都忘了呢？不应该啊~” 搜索：不停嗡嗡嗡的蚊子。 搜索结果第一条，《他付出惨重代价成为第一人，但无敌的他却连蚊子都对付不了》。 “大兄弟，谢谢啊。你知道不，要不是因为我是个男的，现在没准早就开始喊太满了，再也装不下之类了，谢谢哈，够了够了~” 不明生物一边兴高采烈地在地上打滚，一边阴阳怪气地持续输出，同时持续获得来自阿符，以及从阿符为中心扩散而出的若干层级负面情绪反馈。 简直可以用志得意满，脑满肠肥来形容。 因为此时的阿符并没有猜到，估计之后一段时间内也难以猜到的是，这位阿比并不是仅能从距离它极近的阿符身上汲取负面情绪。宿主通过网络或者其他方式，与另外人类的“羁绊”所间接产生的，其他人身上的不爽愤怒羡慕嫉妒恨之类，一样能通过阿符被他吸到。 毕竟“情绪”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本来也只是没有实体的状态或者概念，联不联动到灵魂都挺虚无缥缈的那种。 结果就是阿符这个真实存在的人本身也未必真正被“需要”，只要阿符这个概念存在，他作为中心的“位置”存在，他无论朋友还是仇家的羁绊者的“节点”存在，那么以此编制而成的负面情绪网络就能被阿比全部利用。 看起来这个解说很抽象是吧？举点例子就好懂了： 比如阿符在网络上因为星尘仙女的事情跟别人刷版对喷，同好群放对。可能表面上只是他和另外一两个人互相狂暴鸿儒，但实际上正在相关版面浏览，或者在群里吹水的人都会大受影响。 即使这些观众坚定不参与也不下场支持任何一方，但他们原本浏览讨论的场所还是被大量垃圾信息给充斥占据了不是？ 哪怕是圣人看多了也还是会怒吧？ 一怒，阿比的粮食就收获了。 又比如，原本在封闭结界内与敌人交手的星辰少女们，正在艰难苦战的时候，结界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破裂，或者被普通民众阿符加其他人无意中闯进去。 很可能就是凡人们惊慌失措各种挂，来不及救援的星辰少女们不但目眦欲裂而且之后不知道多少年心理重创，而阿比就能开开心心地吃两家。 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都这么搞的话精灵界哪里还用整天苦哈哈地给别人当搭档啊，连费心费力刻意挑拨大概都不用，整天坐享其成就好了。 何乐而不为呢？ 你看现在阿比多乐啊~ 乐得都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对着它似乎还在努力搜索发泄的阿符，每次在点开搜索结果的时候，都多少会“随手”点一下关联度最低的链接…… 这对搭档，明显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嘞。 …… …… 数字匿名聊天室： 11：怎么说呢，精灵界这边如果是有谁在推动的话，我觉得还是稍微激进了一点点。 22：宿主选的不错，有脑子的普通人，但网状虹吸的范围确实有点大。 33：现在倒是无所谓，关键看后面的动向，怎么看那个小精灵似乎都不会满足于单纯混在普通位面里，哪怕是为了衣锦还乡。 44：是的，虽然看起来现在这个大范围全方位很炫，但与传统的助手精灵搭档宠物能够获得的高质量精纯“能源”比，各方面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55：哈哈，能源。 66：哈哈，高质量。 77：哈哈，精纯。 11：你们在搞什么反派皮笑rou不笑阵型？ 88：哈哈，反派。 22：我非常非常怀疑，现在笑的最欢的人，就是以前干事情最多的人。 33：还用怀疑么？这些可怜娃哪怕是装坏人都装不像的。 44：说到装坏人……我觉得接下来被嘲笑的关键词可能是好人，或者邪神，二者几率各半。 99：冷暴力！ …… …… 聊天室里数字背后的诸位到底谁是谁，可能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答案，除了99之外。 而身为99麾下——虽然显而易见地隔着估计不少层——的精神（少女）员工，阿响，此刻依然在宅街游荡着，毕竟时间其实距离她和搭档肚饿出声没过多久。 不过，出于多少有那么些较真的性格，阿响还是在路边摊略微填一下自己的饥肠辘辘，同时让芙芙（搭档精灵）也吸取到一些正面情绪能量之后，更换下了那套COS服，所以现在小行李箱内的普通便装已经穿在了她身上。 这样的打扮去饭馆餐厅之类就不会违和了，虽说宅街这一片的餐厅其实着cos装也是能随便出入，不会被冠以衣冠不整之名的。但话又说回来了，越是拾掇得整整齐齐，越是能去更为“普通”一些的餐饮场所不是？ 某种意义上说，合适的就餐地点能获得的正面情绪自然会更多。不止阿响自己，还有其他去吃饭的顾客。哪怕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各种阿宅装扮，但阿宅本身就不见得是铁板一块，更别说宅街怎么也会有些来旅游观光的普通人……大概……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既然阿响是宅街这里的常客，那么实际上很多店她都已经光顾过，而且跟那些动漫宅店一样不止一次，甚至还有几家大胃王店明示暗示禁止她进入。 这就有一点点受限，至少在“没必要平白让自己受委屈”的方面上如此。能喂饱芙芙当然好，可阿响自己也没必要吃差对不对？ 所以，她现在的悠闲逛街，实际上是选择困难，反复衡量以及顺便搜索会不会碰巧有新店开张的综合结果。 然后，阿响终于抢在肚子第二次生响前做出了决定，但却在抉择之后的下一个路口，准确地说是一道不起眼的小巷前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时，眼角余光乍然瞥到了一个古怪场景—— 如果从普通人的视角，会看到某位身着女仆装的少女在对着空气点头哈腰。但在拥有搭档精灵的阿响眼里，那分明是一只飞在半空中的精灵在对着那位女仆训话。 可是，谁也没规定秋……宅街就不能有其他精灵登场对吧？反正不是自己这个组的，那出于避嫌还是别去侧耳倾听的好。 当时的阿响确实是这么想的。 毕竟她确实并非两年前那届星尘仙女的关系者，而且就算他是阿符那样的狂热饭，也未必能在现实里认出被训斥的女仆其实就是焰绯的学姐。 “……你这样我也很难办好吗？我跟老板说的是你比那热血系的学妹更加稳重，他才同意跟你配合骗你学妹说弦月那边工资更低……” 好罢，就算没头没尾地全部听到，阿响也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芙芙也同样猜不出，只不过她能识别出女仆学姐现在虽然在被训，但情绪其实还是挺开心的，似乎是对自己做的好事很满意的样子。 算了，阿响没关注，芙芙也懒得多管，就当随便吃个零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