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6 万景鸾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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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水星大小宗门无数，有类似“综合医院”的南华谷，也有类似“专科医院”的宗门，譬如一剑宗、丹鼎门、百炼宗、天衍阁…… 专精一道的宗门，每一个都有不可取代的独到之处。赵焱的这枚地图玉简叫百炼星图，就出自精于炼器的百炼宗。 据传数千年前，百炼宗一位飞升前辈通过两界香，传下了一件仙器。那是一枚质地奇特的玉简，内含无数星辰图谱，炼制手法远超玄水星的炼器水平，被称为星图。 百炼宗人得到星图后，一代代研究了很多年，终于借助那枚仙器，炼制出了适用于玄水星的简化版星图。 不论是最全的玄水星地图，还是某一域的局部地图，都能做到放大细节、实时定位、制定路线、标记地点…… 从此以后，市面上的地图玉简分成了两种：百炼星图和其他。 靠着卖简版星图，百炼宗的收入直接翻了好几十倍。从无名小宗，一跃成为玄水星上拥有话语权的十大宗门之一。 有钱无敌！ 赵焱的这枚玉简，就是时常卖断货的玄水星全图。因为百炼宗搞饥饿营销，每年只有十枚流出，这种星图的黑市价格炒到了惊人的六位数，还有价无市。 李沫一面炼化玉简，一面忍不住腹诽。 这星图不就是修仙界的GPS么？试想前世那些个导航APP，免费下载还得拼市场占有率，百炼宗实在太幸福了。 待神识探入玉简，便见到一颗由点、线构成的光球，这就是玄水星。其中一个点极为明亮，那是李沫此刻所处的定位：南华谷。 赵焱以前频繁活动的区域显然在南华谷附近，因为地图上光点最密集的是南华群岛。 李沫自己只去过古阿岛，她饶有兴趣地用神识拉近那个岛屿，小小的光点便放大数倍，整个岛屿的细节处都展现了出来。 再切回南华谷却无法看清细节，神识所见只是一块光斑，连轮廓都模模糊糊。 不止南华谷，其他宗门腹地、秘境之类同样不能放大。但凡这些地方都有屏蔽天机的阵法，百炼宗没必要也没有能力破除。 即便如此，这星图也足以慰藉被导航惯坏的某人。 收好星图，赵焱留下的其他玉片则被一一捏碎了。李沫对那些功法不感兴趣，也不会没出息地倒卖宗门功法，直接毁掉一了百了。 ------ 此后数日，李沫恢复了用神识雕刻小东西的平静生活，既为稳固心境，也是为了避风头。 赵焱的身份很尴尬，他的死可大可小。 事务堂的外门堂主？实则是一个被放逐的闲散职位。 内门筑基后期弟子？实则是一个结丹无望的等死老朽。 李沫也不确定宗门发现他身亡后会作何反应。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周左右，院门被戴小雨推开，张口就送了她一个大八卦： “沫师姐，李文茹被执法堂抓走了！” 戴小雨兴奋的整张脸都在发光，这个小meimei自从进了外门，就不再是那副小白菜地里黄的模样了。人也越来越开朗，还有些自来熟。 “她干什么了？”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外门事务堂换了老大，新堂主叫商歌。就是之前的商执事，师姐你认识吧？” “嗯，商师兄人不错。原来的堂主呢？” 戴小雨露出一副狐狸笑，滔滔不绝道： “那个人偷了外门备用的五条灵脉，不见了！ 啧啧，胆子真大。执法堂把跟他关系好的人全都抓去问话，结果审出了更多问题。什么克扣功绩点、以次充好、劫杀外门弟子，曹青跟他比就是个十世大善人！ 越审翻出来的陈年旧事就越多，被抓去问话的人也越多，今天李文茹也被叫去了。” 李沫瞠目结舌，这信息量有些大，得好好捋捋…… 赵焱有没有偷灵脉，她恐怕是唯一知情人。 那个老头大概是发现灵气异常后，亲自动手替换了修炼室枯竭的灵脉，然后就来堵截自己了。他没有报备灵脉去向，估计是不想跟别人分享自己这只“肥羊”。 至于执法堂那里，五条灵脉和一个有权限拿到灵脉的人同时失踪，他们自然会得出中饱私囊、携款潜逃的结论。 可是李文茹和赵焱能有什么关系？前世这两个人并没有交际。 “师姐？你不会是在担心叶沅吧？放心，她现在没空捞李文茹。” “为什么？” “好像是李家有事，她十天前就登记回瑞川了，商执事告诉我的。不对，现在要叫商堂主了。” ------ 獬豸峰执法堂，新官上任的商歌斜靠在审讯室外，兴致勃勃地听着里面的一问一答。按理说事务堂的人没资格出现在这个地方，可他杵在这里，往来的执法堂弟子都当没看见。 一墙之隔的审讯室里，李文茹仿若牵线木偶般，对墙角处的那个斗篷人有问必答。那人很有耐心，从她在瑞川城的资质检测开始问起，直到最近一次与叶沅的对话，每一个字都要反复确认。 审讯结束后，那位遮头遮面的斗篷人走了出来。商歌立即站直了，规规矩矩地跟在这人身后。 “小鸽子，把那个女娃送回去吧。” 商歌点头应下，取出一只玉瓶递了过去。 “万叔，这是你要的星泉水。” 斗篷人接过玉瓶，轻笑一声收了起来，反手将一枚留影石丢给了商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步、两步、三步，整个人就凭空消失无踪。 商歌抱起胳膊羡慕地摇摇头，转过身忽然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执法堂主，谷士颐。 “你就这么怕见万叔？每次他来你都不敢出来！” “那个小丫头，是你自作主张带来的？” 谷士颐面色不虞，虽然以执法堂的秘术，李文茹回去后只会以为自己此前在修炼，可这么做不合规矩。况且以商歌惫懒的性子，带人来的时候一定不会注意隐蔽。 “万叔有话想问她，我就帮忙抓人呗。” “谷商歌，他是你爹，还是我是你爹？” 商歌满不在乎地怂了怂肩膀，将留影石丢给谷堂主。 “万叔留下的，不知道有什么。那个李文茹就是个一问三不知，反倒是叶沅跟她说过一些话。李沫有可能是李家的旁支后人，身上有一枚玉佩，还有一个法宝，都像是李家的东西。” 谷士颐听完沉默不语，伸手点在留影石上。画面里赫然是李沫反杀赵焱的完整过程，连对话都录的清清楚楚。 直看到李沫一个火球将赵焱烧成了灰，商歌才松开紧握的双拳。 “这个小鬼真是胆大包天，她差一点点就死了，她怎么敢的！” “你万叔就在旁边。” 商歌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录影的人必然是万叔。他当时就在争斗现场，而且距离两人非常近。 “这下明白怎么回事了，你打算怎么了结？” 谷士颐祭出两枚传讯符，将事件经过如实说了一遍。一枚飞向南天峰，一枚飞向鹤鸣涧。没等多久，又是两枚传讯符飞回了执法堂。 裴从先的回复只有一句话：商歌好好干，千万别学那个眼皮子浅的东西。 宗主的回复更简短：万景鸾来过了。 商歌听完愣了愣，继而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万叔究竟是怎么想的？李沫真的是……” “让你手底下的暗卫多注意些，别再发生这种事。” “爹，我是问李沫究竟是不是……” “闭嘴！” ------ 赵焱之死没有在南华谷掀起一丁点儿波澜，李沫的小日子也得以继续平稳下去。 如今她除了以神识控制灵气为刻刀，将大件木料劈成长短不一、修出榫卯，或者雕刻动物雏形，还可以针对神识做一些更精细的锻炼。 譬如用神识控制装满了井水的浴桶，不论做什么都让浴桶飞在头顶，从一只到两只、三只，慢慢增加。这样时间久了，她的神识必然会更加坚韧。 累到不行时就换种方式，以神识控制落叶，斩向树干、石块，乃至小黑。树叶是否锋锐，完全看灵气输出的精准度和神识御物的速度。 从举重若轻到举轻若重，神识与灵气的配合越熟练，将来遇到突发事件的活命机会就越大。 此外，李沫也开始有意地跟仙根学习灵草知识。 想要做炼丹师，第一步是尽可能掌握更多的灵草、灵果。不仅要熟悉它们的生长习性，还要摸透药效，这和学习中医药没什么不同。 这段时间一切都好，唯有两件事让李沫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是放在隔壁的浴桶某日突然少了一只，消失的无声无息。 倘若没人来，浴桶为什么不见了？ 倘若有人来，为什么院子的禁制和阵盘都没有示警？ 倘若来人能视禁制和阵盘于无物，为什么不去偷宗门禁地，偏偏偷她一个浴桶？ 奇哉怪也！ 另一件事更惊悚，外门事务堂的新任堂主商歌，有一天找到李沫，非常郑重的向她请教：老菜帮子是什么意思？ 李沫当时三魂飞了两魂半，以为自己杀赵焱的事暴露了，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也没见执法堂找茬。 最终李沫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是以前跟商歌闲扯的时候，无意中说过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