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朱雀桥
日出东方，胡玉这才姗姗来迟。 同样一身黑色劲装的他，走起路来却显得有些臃肿。 刚见面就扔给周褚一张饼，略带得意的说道：“没吃饭吧，你嫂子做的饼，给你带了一张。” 周褚也没有客气，接过饼，撕开就吃了起来。 “今天咋样？”胡玉靠在一旁问道。 “还能咋样，老样子呗，明天来早点，明天十五了。”周褚将口中的饼咽下后说道。 “放心吧，上面初一十五例行检查，不过就是走走样子，这点我比你清楚，放心吧。” “梁老头今天不知道来不来，昨天你走的早，他昨天说的那段真精彩，就这老头说一半留一半的做法真令人气愤。” 梁老头是朱雀桥上一说书人，胡玉跟周褚都是忠实的听众，昨天因为季崖的到来，周褚早早就离开了。 “这你就不懂了，老头要是一天说完，明天谁还惦记啊，有了惦记就有了忠实的听众，说不定哪个听众发了小财，打赏的钱财也能换点吃喝不是吗？”周褚在某次领到俸禄后就曾打赏了梁老头，可惜打赏一时爽，月末没钱花。 最终四处蹭饭度过了那个月，从那以后，周褚就坚持做白嫖党。 “我吃完了，我们分开转转吧。”周褚吃完手中饼，拍了拍手任由饼渣掉落。 一直到午后，梁老头方才来到朱雀桥。 此时的朱雀桥摊位已经摆满，但看到梁老头到来，其中两个商贩还是很快腾出一块空地。 谁不想要近距离听的待遇啊？ 方桌摆好，扶手长椅上坐，醒木一拍，即刻开讲。 胡玉跟周褚已经站在了朱雀桥的两边，一来为了方便听书，二来是害怕因为听书桥上人拥堵。 梁老头一开嗓，嗓门之洪亮，桥边数十米听得清清楚楚。 传言梁老头年轻时在军中做传令官，除却用旗帜传递信息，嗓门也是一等一的好。 梁老说书大多说的都是太祖出征之事，弘扬大周国威。 一来百姓喜欢听，二来说这些事不至于招麻烦。 除了说书，偶尔梁老还会替官府传达一些消息，如同广播一般在天桥上不断重复着官府的消息，比如防火防盗防小贼，比如征兵收税上户口。 “话说太祖皇帝被困白帝城，周将军独率八百人前去营救，纵使敌众我寡，周将军也毫不畏惧，救太祖皇帝于危难之间......” 梁老今天运气似乎不错，时常会收到一些打赏，在收到打赏后，他会拱手说句：“谢这位爷。” 说完继续开讲，不曾有半分耽搁。 午饭时，胡玉跟周褚二人就蹲在街边吃了点饼，在茶摊混了碗茶水喝。摊主不敢收钱，二人却不愿占便宜，临别时，周褚还是留下两文钱，不多不少正是茶钱。 吃完午饭，周褚跟胡玉说了声就先行离开，毕竟答应了许大娘给对方挑水。 乌衣巷内无儿郎，皆赴边疆守国门。 除了周褚，留下的周褚方便照顾巷中四邻。 许大哥出发前交代了周褚，老娘其他事情不用管，只要保证家中缸内有水即可。 周褚自是不敢忘却。 路过朱雀桥时，周褚却被梁老头喊住。 “晚上我想请周公子喝酒，还忘赏脸。” 虽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邀约自己，周褚却也没拒绝，一来是想喝酒，二来跟梁老头喝酒也挺有趣，他能说。 “行了，叫我周褚就行，粗汉一个还公子公子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喊周公子，听着膈应，晚上我忙完了就过去。” “得嘞，小老头就备好酒菜，静待周公子的到来。” 周褚摇了摇头，周公子的称呼真心不适应。 来到许大娘家，周褚刚进门，对方就喊道：“一听到这脚步声，我就知道是褚儿你来了，又来给大娘挑水了吧，来先吃块饼。” 虽说刚跟胡玉一起吃过饼，可像周褚这样年纪的小伙子，正是食量大增的年岁。 也没跟许大娘客气，拿起饼就吃了起来，看到周褚吃饼的样子，许大娘也是喜笑颜开。 拿起扁担，挑起两个大木桶，周褚出了门就向着甜水井走去。 甜水井因井水甘甜而得名，不仅乌衣巷的人到这里挑水，周围十三条街的百姓都到这里打水。 看到周褚过来，有些熟识的人热情的打招呼，还示意周褚插队，不过周褚还是走到了队伍后面，嘴上说着：“我又没什么事，就在这里排着。” 给许大娘家的缸里挑满水，前后走了三趟，饶是周褚健步如飞，奈何排队费时，打完水已是日薄西山。 这个没有手机的年代，时间很慢，但有时也很快。 回到家中，脱掉身上的劲装，换了身干净的粗布衫，周褚就准备去往梁老头的家中。 乌衣巷在城北，梁老头的家却在城南的达官贵人区域。 虽说梁老的家在城南显得有些破败，但能住在城南对于他来说也是件得意的事。 穿过朱雀桥时，摊贩们已经开始收摊了，毕竟天黑后街上就看不清楚，他们要在天黑前回到家中的。 周褚看到了胡玉的身影，快步走了上去。 “胡哥，今天怎么还没回去啊，不想嫂子吗？”周褚打趣道。 “准备回了，刚两摊贩收摊的时候发生了口角，屁大点事，还让我处理了一番，这不刚处理完，准备回去。” 周褚看到旁边两个怒气冲冲看着对方的摊贩。 “行了，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男人，老婆孩子都在家等着你们，置这点气干什么，快走吧。” 胡玉也是在旁边摆了摆手。 “赶紧走。” 二人随后冲着两位官爷点头离开。 “你这要去哪啊？”胡玉问道。 “梁老头家中混酒喝，没邀请你吧，弟弟我的人缘就是比你好啊。”周褚得意的炫耀。 “梁老头能有什么好酒，赶紧滚，我要回家了，你嫂子还在家等我呢。”胡玉拍了拍手，跟周褚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胡玉家所在的白马街跟乌衣巷都在城北。 周褚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梁老头家门口。 大门虚掩，周褚推门而入，喊道：“梁老，梁老在家不？” 却无人应答。 屋门大开，能看到桌子上的小菜跟烈酒。 进屋，梁老头却趴在床上，周褚以为他睡着了，过去一拍察觉到不对劲。 一探鼻息，发现梁老头已经是一具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