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化
“嘎吱——”，大门被推开，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背上扛着头獐子一样的动物，手中似乎还掂着只兔子，满脸的喜庆。他先是朝着躺椅上的老人扬了扬手中的兔子，接着看到了旁边正在烘烤衣服的沈灵，愣了一下，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有个陌生的年轻人在自己家。 “这是？”，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介绍一下，我儿子，王实。”，老人指向中年男子，对着沈灵说道，然后又对着王实摆了摆手，“先把身上的东西放下，一直背着不累吗？这位小哥叫王玉，在林子里走迷了，今天先在咱家歇一晚上，明天你带着人家去重山城。” 王实把肩上的獐子丢在墙边，点了点头，“成，正好家里盐快吃完了，明天顺路去买点。”接着有些奇怪的看着沈灵，“我记得从这到城里就一条大道吧？这也能走迷路？” 沈灵心中仿佛一万头神兽奔过，我当时就随便编个理由，谁能想到这里去重山城就一条路啊！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十分淡定，“咳咳...我这人从小方向感就不太好，在城里闲逛有时候都能找不到家门，这次本来只是打算出城散散心，没想到却是走出了这么远。” 话音刚落，沈灵就听到身后王强的自言自语：“果然脑子不好使！我想的没错！”他的声音很小，不过沈灵此刻补充了一些能量后耳朵格外好使，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沈灵脑门仿佛有道青筋啵的一下凸起，但又不好转头收拾他一顿，只能再次默默自我安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而王实听了沈灵的解释也没多说什么，抬手指了指墙边的獐子，笑着说道：“刚好，前几天下的套子抓住了个好东西，一会我收拾一下，咱们今天吃烤rou！” 老人斜了自己儿子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旁边的王强却是快他一步，“真的啊爹？不是我不信，您对自己下套子的技术心里就没点数吗...这獐子不会又是您用没箭头的弓箭慢慢追死的吧？上次您带过来那头野猪，老爷子都跟我说了，身上好几个地方一看就是被去头弓箭射的。这次又回来这么晚...”话还没说完，只见王实满脸黑气走到他跟前，对着他的脑袋就是哐哐两下。 “臭小子，就知道拆老子的台！这次真的是套住的！”，说罢，又抬起手中貌似兔子的动物晃了晃，“今天回来晚了是因为这个！你不是一直想试试自己有没有灵师的天赋吗？知道这是什么吗？” 王强疑惑的看向他，“不就是个兔子吗？连我都能抓到，爹您下次换个好点的理由...” 哐，又是一下。 这次他还没说话，一边的沈灵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这种动物，不，异兽，他好像在记忆中看到过。 “迅兔？”，沈灵有些疑惑的出声。 “哈哈，还是小哥你有眼力！没错，异兽迅兔，我今天可是跟这畜生斗了好久！”，王实一脸的骄傲，“别看现在安安静静的，我今天可是快追到内山了才给它弄晕过去！强子，一会你试试能不能共鸣，虽然这畜生实力弱，不过听说是最适合检验武者亲和力的异兽，就连城里大家族的弟子第一次尝试共鸣都是用的这种异兽。”说罢，在王强渴望的小眼神中把迅兔往旁边的笼子里一丢，回身开始去处理獐子。 老人刚才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才皱着眉头说到：“胡闹！内山里那么多强大异兽，随便遇上一头都够你喝一壶的！我看你是又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了！” “爹，我都换血四段了...” “换血四段很了不起吗？你老子我跟你一个年纪的时候都换血三段了！遇上稍微强大一点的异兽还不是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你这点实力算得了什么？以后不许再靠近内山！” “好好好，都听您的。”王实无奈的笑了笑，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他知道，自己父亲对这片大山有着一些特殊的感情。既不愿离去，但又对内山敬而远之。从小就教导自己和强子不能靠近内山，好像那里面全是实力恐怖的异兽。但是这么多年自己也偷偷溜进去过几次，强大的异兽肯定是有，但都在大山更深处，而内外山交界的地方只是有一些实力一般的异兽罢了。以自己的实力，只要小心一些，打不过总还是能跑掉的。 老人哼了一声，视线从自己儿子身上移开，看向沈灵：“小哥好像对这迅兔挺熟悉？” 沈灵因为这熊孩子终于被揍了，正偷着乐呢，听到老人的询问，笑着答道：“小时候家里人让我检验异兽亲和力，曾经买过一只，因此有些印象” “那玉哥你成功了吗？共鸣的什么异兽啊？厉害吗？”，正在笼子前观察迅兔的王强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连口中的称呼也变成了玉哥，显然对沈灵的经历很是好奇。 “呵呵，你猜。”沈灵一笑，也没有给出明确回答。 一旁的老人制止了孙子继续问下去的行为。灵师的一大优势就在于能力的隐秘，动手之前谁都不知道你共鸣的是哪种异兽。这一点对于所有的灵师都十分重要。毕竟，灵师获得强大能力的同时也带来了某种代价，而这种代价通常与异兽的习性有关。若是在战斗时对方针对于此进行布局，灵师面临的将很有可能是死亡。 不过跟老人想的不同，这时的沈灵其实正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到底是不是灵师？ 之前的记忆在激活了类似系统的东西后就断掉了，直到现在他都没时间去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而且脑海中还有另外的几团记忆，其中分别包含了什么他也不清楚。说不定里面就有“自己”死亡的真相，而且城主府那边还在追查自己的下落，眼下对他们多一份了解，也会更安全一些。越是想到这里，他越是有些坐不下去，只想着赶快跟老人借个房间，检查一下其他的记忆光团。还有搞清楚一直被提到的玉佩到底是什么？ 沈灵站起身走到正在忙活的王实身边，准备帮忙打打下手，加快一些速度。虽然自己从来没有干过这些剥皮拔毛的活计，不过前世在网上倒是看过不少乡村生活的短视频，再加上如今修为带来的蛮力，干起活来倒也是不慢。 王祥山本想阻止，毕竟让客人帮着干活可不是什么待客之道，更不用说他还怀疑沈灵是城中某个大家族的子弟。但是看到沈灵干起活来竟然像模像样，没有一点娇奢惯养的样子。他又有些迷茫，难道是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太久，外面的风俗已经变样了？事实真如这年轻人自己所说，他只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但是也从来没听说过富人家的孩子会亲手干活啊？ 沈灵却是不管老人怎么想的，越是思考刚才的问题，他越是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只想赶快把所有的事情搞清楚，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很快，獐子已经处理完毕，架在火上烤的滋滋作响，中年汉子王实一边吹嘘自己的烤rou技术，一边给rou撒上各种调味料。浓郁的香味从烤架上传来，金黄的油脂顺着木签留下，但刚刚还像饿死鬼投胎的沈灵此刻却是有些意兴阑珊。他快速对付了几口烤rou，对老人作出到了城中一定厚报的承诺后就假借身体不适钻进了屋中。 沈灵大概扫了一眼屋内的设施，感觉没有什么不妥后就躺到了床上并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几个光团再一次出现，这次他开始认真观察。光团共有五个，各自的颜色、大小均不相同。沈灵之前接触的光团泛着淡淡的红色，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被探查过一次的原因，和其他几个比起来颜色略有暗淡。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意识触碰光团，流水般的记忆再次将他淹没。 ... “灵儿，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之高的异兽亲和天赋！哦？武者等级也到了换血境？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沈锦元的儿子！”，雄浑的声音传入耳朵，语气中的欣慰、真诚不似作假，任谁听到了都会觉得他是真的在为自己的孩子骄傲，虽然在几分钟之前他还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儿子。 “年仅十四岁就如此优秀，灵儿你的天赋在同辈中已经几乎没人能比！咱们沈家最是公平，一向看天赋说话，这样吧，从今天起你就搬到内院来住，练武、生活标准一律同长房一个标准。至于你说的jiejie...嗯...暂且不能搬来，毕竟家族规矩不可破。”，在小沈灵激动的情绪中，沈锦元的声音再次传来。 ... “听说了吗，那位沈灵少爷好像与御兽堂所有的异兽都共鸣成功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每个人的异兽亲和都有偏向，总有那么几个类别的异兽无法共鸣吗？” “要不怎么连家主都说沈灵少爷天赋超群呢！” “唉，真羡慕啊...换成我，就算只能与一种异兽共鸣我都能睡觉笑醒了...” “可别做白日梦了，乖乖站你的岗吧！” 门口守卫的低声交谈传入了小沈灵的耳朵，他轻轻笑了笑。这几个月，旁人对他的态度逐渐从轻蔑到质疑再到羡慕，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喜悦之感。 ... “小灵，做的不错！不过还是记住，要戒骄戒躁，防人之心不可无。内院中可跟姐这不一样，嫉妒你的、想害你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你得学会分辨谁对你是真的好心，谁又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嘿嘿，放心吧姐，我都十六了！那些人的心思我都清楚的很，一个个的要么觉得我抢了属于他们的东西，拼了命的给我下绊子；要么天天跑来巴结我，希望我能在爹那给他们说几句好话。全家族真正对我好心的，只有姐你一个！” “去去去，说正事呢，别耍滑头。” 简陋的院落没有任何装饰，没有人对他阿谀奉承，更没有随叫随到的侍女守卫。可仿佛只有在这里，小沈灵才能感觉到真正的快乐，真正的安心。 ... 记忆时断时续，有时格外清晰，有时又模糊不清。沈灵的意识在这些记忆中沉沉浮浮，有时是清醒的上帝视角，有时又好像真正的身处其中。不知过了多久，记忆结束，脑海中的红色光团已经消失不见。沈灵慢慢睁开眼睛，却是有些恍惚。那些记忆太过于真实和漫长，以至于让他有了一种分不清这究竟是原沈灵的记忆还是他自己亲身经历的感觉。努力晃了晃脑袋，他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思念？抑或是担忧？ 想...见到jiejie...她现在还好吗？ 沈灵打了个寒颤，眼神突然清明，一阵冷汗从背后冒出，刚刚自己的情感似乎被原沈灵的记忆影响了！明明是陌不相识的人，自己怎么会没来由的产生思念之情！ 原本还想继续探寻其他记忆的沈灵谨慎地选择了放弃，他害怕若是现在把其他的记忆全部都看一遍，会对自己产生某些不可逆的影响。到那时，自己还是自己吗？ 有些后怕的他决定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探查记忆现在是不能做了，不过根据已知的信息还是可以分析出一些东西的。比如，这个红色光团内，全都是和喜悦或激动有关的记忆。至于被害时的愤怒，jiejie让自己逃跑时的悲伤，和这些情绪有关的记忆全都没有。而且关于神秘玉佩的信息更是少得可怜，只知道这东西似乎融入了自己体内。 沈灵尝试在心中默默呼唤玉佩，不出意外的没有任何回应。他仔细思考了一下遇到这种情况的对策，脑子突然又是一抽，似乎我还有些前人经验可以借鉴啊！ “芝麻开门！” “宝贝请转身！” ... “菠萝菠萝蜜！” “福生...”哦这个好像串戏了。 “果然都没什么用啊。”他默默吐槽了一句。再次回忆原沈灵第一次与玉佩建立起联系时的场景。 记得当时的小沈灵为了和异兽共鸣，急的浑身冒汗，全力感知面前的火爆鼠，却是没有丝毫反应，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运转共鸣功法。 对了！共鸣功法！ 沈灵突然醒悟，爬起身来盘腿坐定，开始运转共鸣功法，可能是因为记忆中亲身经历了太多次的缘故，他的功法运转非常顺利，没有任何生涩的感觉。渐渐的，沈灵似乎看到了体内有一抹绿色悬浮，绿光的源头正是那枚玉佩。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