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临敌
陆鹤仁一边擦汗，一边笑道：“顾大娘抱孩子歪了脚，我给她贴了膏药。张二狗受了风寒流鼻涕，我给他开了药方。就连王大爷为了拔古老太那柄前朝的尚方宝剑，闪了腰，我都给他治好了。他们一时半会用不着我了，而你需要我，我为什么不能来？” 白瑜心道：“鹤仁……” 经过上一世，她当然知道陆鹤仁是会守在她身边的人。虽然陆鹤仁拉不开一石的步射弓，也无法扛起加厚的蒙皮盾，但他依旧可以不避矢箭，穿梭在战场上为她进行救治。 白瑜心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陆鹤仁得到应允，顺着梯子手脚并用爬了上来。白瑜心正要给陆鹤仁交代她的计划，就听见两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jiejie！” “大jiejie！” 往下一看，竟然是小虎和妞妞。两人都洗干净了脸，换了衣服。小虎扛着那根长棍，妞妞则挎着一个篮子，正给白瑜心掀开笼布，露出里面的干粮。 陆鹤仁忙解释道：“瑜心，本来只有我一个人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俩也跟着回来了……” “鹤仁，送孩子们走。然后你也别回来。” “瑜心，我已经为受伤的大伙治过伤了。我能帮你做很多事，别让我走了。” 别看小虎年龄小，但是他行动却很敏捷。他顺着白瑜心搭好的台阶，也来到屋顶。 他低声道：“大jiejie，就让我们留下吧。我们不想跟着那些人走……我听到他们议论说，妞妞是祸水，害的他们离开望柳镇……” 小虎的眼神里满是哀求，白瑜心沉思片刻，拍拍小虎的头，道：“那也不行。这里太凶险了，你快带着妞妞走。” “我不走，妞妞也不愿走！” 白瑜心板起脸，道：“这是战争，不是儿戏！任何一支冷箭，都会贯穿你们的内脏。只要刀锋划过，便是三倍于刀刃宽度的创面，再多的止血粉也敷不住。” 小虎伸出手，指着原野道：“走不了了，敌人已经来了。” 白瑜心和陆鹤仁齐齐看向小虎指的方向，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远方的几个黑点，待黑点逐渐增多，方能判断是移动的马匹。 “二十六骑。”小虎很肯定道。 白瑜心当机立断，她一边为众人安排位置，一边介绍她的计划：“要想通过望柳镇，在东北方向只有一处浅滩可通行，除此之外必须涉水，这也是我们的唯一依仗。我刚才在南北两侧的屋顶都放置了铜镜，作为疑兵。” 她拿起一面圆盾，交给陆鹤仁：“鹤仁，在我探身射箭的时候，你要挡在我身前。记住，你不要露出身体任何部位！” 陆鹤仁接过木盾，笑道：“遵命，白将军！” 小虎和妞妞都乐出声来，白瑜心横了他们一眼，道：“都严肃起来！小虎，你在这个位置躲着，帮我瞭望。八卦的方位你都熟不熟？” 她指着两间屋顶的夹角，把一顶头盔扣在小虎脑袋上。 “正东震木、正北是坎水、东北是艮水……” “可以了，就以河滩口为中央，到时候听我口令报位置。” “遵命，大jiejie！不，白将军！” 白瑜心真想给这一大一小翻白眼，真不知道是说他们幼稚还是豁达。根据她上一世的经验来看，无论男子年龄几何，他们不如同龄的女子成熟稳重。 这时，有人在拉自己衣角，白瑜心扭头一看，正对上妞妞明亮的眼睛。 白瑜心柔声道：“妞妞，你在房间里躲着，不要靠近窗户。无论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害怕，等着陆鹤仁哥哥带你走。。” “大jiejie，我也想要一把剑……” 白瑜心心念一动，将头上的银簪拔了下来。她握着尖锐的那头，递给了妞妞，道：“妞妞……这是你的武器。” 妞妞紧紧攥着银簪，用力的点头。 布置停当，白瑜心又爬上了屋顶。只见地平线上的那十几个黑点已经愈加接近，能够数清楚他们的人数。 “全体隐蔽，噤声。” 望柳镇外沿的屋顶都有垛墙，白瑜心压低了身形，透过瞭望孔向外探望。风向对他们有利，但也更容易暴露。 白瑜心低声道：“鹤仁，我用这张八斗的弓，在力竭之前，也就能射五发。你要替我带着箭壶。” 陆鹤仁快速的行动起来，他的手很灵活，迅速将一壶箭都检查完毕。 就在这功夫，敌骑已经接近。果然是二十六骑，一眼望去人马彪悍，绝非寻常骑兵。 “他们在等什么？”陆鹤仁轻声问道。敌骑在河滩口外百步距离，放缓了马速，正在徘徊。 “他们很快就会试探性进攻。从瀚门关过来的援兵，至少也要两个时辰以后，我相信他们也知道，所以他们会抢时间的。”白瑜心低声道。她将视线投向敌骑在地上的影子，避免直视对方。 师父屡次都说这是迷信，但她还是坚持己见。 敌骑分兵，前出四骑。他们显然受到疑兵之计的影响，刻意避开河滩口两侧，开始向前试探。白瑜心望向小虎所在的高处，点了点头。 马蹄踏入河水，激起阵阵水花，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这是危险逼近的警示，却是白瑜心攻击的信号。 “鹤仁，起！” 陆鹤仁将盾牌架在垛墙上，白瑜心突然站起来，搭箭拉弓射出一气呵成，最前方的敌骑应声而倒。 “震木，五十步！”小虎略带稚嫩的声音传来，白瑜心没有瞄准，再次射出一支箭矢。 最东面的敌骑也是脖颈中间，跌落在河水之中。 “艮水，三十步。二十五步！” “跟我走，鹤仁！”白瑜心一拍陆鹤仁肩头，两个人向东快步移动。 几支利箭擦着头顶飞过，还有一支钉在盾牌之上，白瑜心探身，再次命中目标。 小虎兴奋道：“敌退！” 更多的箭矢射来，金属的箭头射在墙砖上，发出铿锵的声响。白瑜心把陆鹤仁拉在身边，喘着气道：“我们还有射两发的机会，接下来就要短兵相接了。你带着孩子们躲起来，千万不要现身，听我的信号，随时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