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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桩命案

    小和尚圆头圆脑,看着可爱,此时纠结着,就更加有趣,谢莺环忍住想要作乱的手,耐心等着他的答复。

    “他在后院,可是施主不能过去。”

    “为什么?”

    “师傅说了,不让无关的人去。”

    谢莺环可不管这些,她是真的要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

    “我哪里算是无关的人?小师傅不记得我吗?我可是来过好多次,我一门心思向着佛,若不是红尘难脱,怕是我也要和佛长久做伴,这么说来,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自己人,哪里又成了无关之人?”

    小和尚被谢莺环一番话给弄的不知所措,沉思片刻,引着她去了后院。

    “你不死管教,屡次下山,喝酒吃rou,这些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这次居然做了这等错事,唉!”

    老主持重重叹息,颇有一种无奈,本来他都打算让齐观檀做接班人,哪曾想,这孩子做了这等错事。

    齐观檀光着上身,任由那些鞭子落下,一道道红痕刺眼得很,谢莺环皱起眉头,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施主来这里做什么了?尚清,你怎么办这糊涂事?快快送这位女施主去旁的地方。”

    尚清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师傅脸上也没有生气的表情,可是他还是为了自己做错了事情而感到面红耳赤。

    “师傅莫怪,是我自己要来的,观檀他是我的朋友,今日我来,没见到他,心下奇怪,这才寻着过来,只是,他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严厉的惩罚?”

    谢莺环有些怒,好好的一个小伙,打成皮开rou绽,以她认识的齐观檀,品行还是可以保证的,这种场面,着实让她不解。

    主持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齐观檀,叫人把他给放开了。

    “檀儿,我在问你一句,你可知错?”

    错就错了吧,其实也不算大事,以后不再犯就好,只是齐观檀,嘴硬,一句话都不肯说,那姑娘的父母闹了两次,若不是及时控制住了,怕是事情已经没法有余地。

    齐观檀摇摇头,脸色苍白,谢莺环从没见过这样的他,看起来这么脆弱。

    “冥顽不灵!把这件事只能有你自己去解决,从此以后,我也没你这个弟子!”

    主持冷哼一声,路过谢莺环的时候点了点头,带着一众弟子走了。

    “喂,齐观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别瞒我,我知道你不是个坏人,有苦衷对不对?”

    谢莺环蹲在地上,捧起齐观檀的脸,四目相对,齐观檀没绷住,那双悲伤的眼里续满了泪水。

    “莺莺,小欢她死了,我把她给害死了,她跳湖了,没告诉我,我不知道,我错了……”

    齐观檀有些激动,像极了一个受委屈的孩子忽然看到母亲,可以肆无忌惮的宣泄情感。

    从他的只言片语里,谢莺环拼凑出了事实。

    又一个叫小欢的姑娘,在山脚下买手帕为生,齐观檀和她相遇,算是英雄救美。

    那之后,他们就有了更多的交流,平日里,齐观檀不方便下山时,小欢就成了跑腿的,借着参拜的名头,叫齐观檀饱餐一顿。

    她来的勤快,还总是和齐观檀“眉来眼去”,明眼人当然看出不对劲,老主持也提醒过他几次,收敛是收敛了,小欢失去消息了好一段时间。

    直到有那么一次,小欢穿了一件很鲜亮的衣服,是水红色的,齐观檀记得很清楚,似乎小欢还抹了口脂,两条黝黑的辫子一丝不苟。

    “齐公子,我以后不能来给你送东西了,我娘她知道了,给我找了门亲事,我以后就不能来了。”

    小欢长相清秀,人也腼腆,更是温声细语,她笑了笑,眼里满是歉疚。

    齐观檀当时并没有发现,那双湿漉漉的眼里是求救的信息,他摆了摆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围着他转。

    那是他最后悔的时刻,或许,那时候他能发现不对劲,小欢也不会是这个结局。

    “跳河?怀孕?”

    谢莺环当然知道不是齐观檀干的事,只是觉得他脑子像是被驴踢了,这时候怎么能什么都不说,任由别人诬陷。

    “可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我不想叫她离开了人世,还要被人议论,泼上脏水。”

    这世道,对女子苛刻,小欢绝不可能是自愿,大概率是被人给欺负了,可别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她不守妇道,蓄意勾引,觉得她活该。

    “你傻啊,那你算什么?难不成私相授受的名头好?再这样下去,不仅不能给小欢姑娘申冤,更是会连累你,难不成你这辈子不会京?不回家了吗?”

    齐观檀还是太天真,也不怪他,他幼时就被送到这清净的地方,什么样的环境就养成什么样的人,谢莺环能理解他的善意,可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你个天杀的哟,睡大了我闺女的肚子,把人逼得跳了河,大家快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喽!”

    小欢她娘撒泼,他爹拿着剪刀,在自己身上比划,叫人不敢靠近。

    “施主,你们稍安勿躁,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等有了眉目,我们一定会给出一个交代,先放下放下。”

    主持也很无奈,一把年纪还要大动肝火,这俩人简直完全听不进人话,只有拿钱才能暂时平息,可这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叫他们天天来。

    “冷静?怎么冷静啊?!我闺女就要嫁人了,对方给二十两银子呢,现在死了,人也不要了,二十两,谁赔给我们?”

    “对,还有个娃娃,睡了我闺女不认账,没那么便宜的事,得给个五十两,不,一百两,要不然,我们就去官府告你们!”

    两人一唱一和,简直无赖到极致。

    “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我现在告诉你们,这件事不是我做的,和我无关,你们不为小欢的去世感到悲伤,反倒是来讹诈钱财,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我真为她不值!”

    谢莺环搀扶着宋时倦,那伤虽是看着恐怖,却很好养,如今上了药,清凉凉的,也不碍事。

    “啥,赖账?我们可是知道,那死丫头不去卖手帕,给她哥送饭都送晚了,就是来看你这个小白脸,哎呦,你们啊,就做了那种勾当,哎呦哎呦……”

    那老汉拍着瘸腿,一个劲的叫唤,面上的表情更是耐人寻味。

    “那就报官啊,叫官府查,你们敢不敢?”

    “哎呦,欺负人了,看这穿的这么好,大户人家欺负人了,欺负瘸子和我老婆子了!”

    呵,谢莺环看她这样,也没胆子报官,这对男女可真不配做父母,怕是平日里也没少压迫小欢。

    不过既然他们要耍无赖,自然是要找人来治他们。

    “吵什么?佛门重地,如此喧哗,也不怕惊扰了菩萨”

    落实章懒洋洋的语气,还是及其sao包的颜色,头发编成了好几溜小辫子,看上去脸色红润,和齐观檀形成鲜明对比。

    小桃是跟着上来的,这山路爬起来很困难,更别提她拎着大包小包吃食,刚刚谢莺环又让她去报官,爬了半山路,遇见了落实章,引着人上来,这才省了功夫。

    谢莺环看着这不着调的,确实是大理寺官员,也算救急,放下了心。

    “你是什么?管这闲事!”

    “什么人?大理寺办案,你说我什么人?”

    落实章没想到被自己娘催促着过来求个姻缘签,这就遇上了个麻烦事,真是闲不起来。

    那俩人终究是个老百姓,对着官怕的要命,当时就不做声,两人靠在一起嘀咕着。

    “青天大老爷唉,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这小畜生,还是和尚呢,睡了我闺女不认账,叫我闺女怀着孩子跳了河,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落实章被俩人异口同声的大嗓门叫的头疼,掏了掏耳朵,一脸无奈的看着谢莺环他俩。

    “没做过,不知道,你得自己查。”

    谢莺环说得快,很坦然的看着落实章。

    “那行吧,这两人我带走了,至于这齐公子,怎么着也得说说,不过看他这副模样,那便明日好了。”

    落实章办事还是利落的,俩人不敢反抗,很乖顺的跟着走,至于他为什么这么轻易把事情揭过,当然是无聊的人情世故。

    “莺莺,你回去吧,这件事你不要参与进来,这对你不好。”

    确实,她本来也不该多留,更不该掺和进这命案,更不该和齐观檀搅和在一起,可谁让她一直是个随心的人,朋友有难,她没法看着。

    “你好好休息,伤口虽是包扎过,可千万不能大动,也不能沾水,听话,明天我来看你。”

    一个受伤虚弱的美男子,很容易激发谢莺环的怜爱。

    当然谢莺环并没有回去住处,反倒是叫人去打听小欢姑娘。

    “你是说,那俩人根本不是她的亲身父母?是表舅?”

    小欢本名肖幻儿,蜀陵人,家道中落,这才举家回到了这里,只可惜没过几年,父亲在跑商途中不幸遇难,母亲一病不起,肖幻儿就成了孤儿。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这时候跳出来,作为肖幻儿唯一的亲人,接手了那仅剩的财产,更是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把肖幻儿也记在名下,当成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