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遇
凌洛站在后厨的洗碗槽前，戴着橡胶手套的双手，一只手拿盘，一只手用毛巾擦洗着餐盘，微微倾着脑袋听着从前场飘到后厨若有若无的钢琴演奏声。 “啧啧，前奏弹得十分不错，进入主旋律后就开始有点顿挫感，从第七小节又稍微快了点，打乱了整首曲子的布局，果然这首蓝调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些。” 原本对于钢琴一窍不通的凌洛，此时听到钢琴声，脑海中就会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种想法，当嘴中也不小心冒出这句话时，一只手就轻轻拍在了凌洛的后背上。 “朗基，还不闭嘴！要是传到首席钢琴师查罗莱特耳朵里，你还要不要在这里干了！听你说的头头是道，怎么从来没有见你弹奏过钢琴。”索尼娅气呼呼的瞪着一旁高自己一个头的朗基努斯说道。 做为朗基努斯的大学同学，索尼娅感到十分头疼，这已经是索尼娅这个月第四次替朗基努斯介绍工作了，再干砸了，她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凌洛听后立刻紧闭嘴巴，环顾四周，确认刚刚的话没有被第三个人听进去，才稍稍安心，听说那个叫查罗莱特的家伙，年纪一大把，心眼却越长越小，可不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距离月底没有几天了，若是月底再不缴纳房租，自己就要被布鲁斯太太扫地出门了。都林的春天，还残留着冬天的气息，多少露宿街头的流浪汉就因为这一时大意而冻毙街头，凌洛可不想尝尝公园里的冰冷的石凳和报纸裹身的滋味。 凌洛旋即双手加快速度，用力擦洗餐盘，谁料脚下一滑，身体下意识地就用右手拉住桌台的一角，身体略一扭就靠在了桌上。 正当凌洛以为安全，抬起左手想擦下额头上的冷汗时，高高的堆叠在一起的洗干净的陶瓷餐盘就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倒下。 凌洛下意识地想伸手阻拦，但明显是螳臂当局，无数的餐盘掉在地上后，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响声，传遍了整个后厨。 凌洛看着碎落满地的餐盘，在众人的注视下，闭上了双眼，心里哀叹一声：完了完了，这份工作又保不住了！ 一旁地索尼娅一只手保持想拦住餐盘掉落的姿势，一只手却扶上了自己的额头，揉着直跳地太阳xue，看着眼前这个手足无措地家伙，不禁默默的叹了口气。 朗基实在是太过于笨拙了，甚至没有最基本的家务能力，真不知道他之前一个人是怎么生存下去的。 “朗基努斯·普雷斯顿！！！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立刻，马上，滚出我的后厨，你被解雇了！我不想再看到你。” 主厨柏诺瓦先生用略带高卢卷舌音的都林语一字一顿的对朗基努斯说道，嘴上的两撇小胡子因为过于激动，而一上一下的摆动，大腹便便像怀胎8月的肚子也气鼓鼓的上下起伏。 ------------- “啊——啊！” 凌洛揉了揉发酸的鼻头，提了提身后背着的小提琴，强忍住打喷嚏的冲动，走在都林市中心夜晚最繁华的国王大道上。 每天晚上11点，凌洛都会在国王大道步行街最中心的那根路灯下演奏小提琴曲，观众听腻了时，就掏出藏在口袋里的口琴，给路过驻足的听众们，吹响一曲悠扬的口琴曲。 在演奏的同时，有一定概率会有路人成为自己的粉丝，一晚上来自粉丝的“鼓励”虽然不稳定，但也算是比较客观，所以无论天气如何，凌洛每晚都会准时来到自己的“工位”演奏。 凌洛也不是没想过去人流更为密集的的酒吧里面演奏，但古典音乐与酒吧里狂野的气氛显然格格不入。 “阿嚏！” 凌洛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不禁又紧了紧身上略显单薄的风衣，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色，凌洛迅速加快了脚步，趁着没下雨多演奏一首曲子，就多一点收入。 刚一拐过街角，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凌洛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工位，也就是那根路灯下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 之前听到的笛声也正是从这路灯下传来的，凌洛心里咯噔一下，今天自己已经够倒霉的了，之前刚刚丢了一份工作，现在连自己的“工位”也被人捷足先登了吗！ 凌洛靠着自己单薄的身躯挤进了人群，在一个壮汉的咯吱窝下悄然冒了头，只见一位容貌俏丽的金发少女此时正靠在灯光下，左脚微微打着节拍，正闭上眼睛，忘我的演奏着一首竖笛曲。 少女的五官立体而又精致，神情陶醉，在耀眼的灯光照射下，更加映衬出她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一呼一吸间，婉转动人的曲调也随着胸口颇具规模的起伏而传出，声音清脆而具有韵律感。 一旁的路人听闻如此动听的曲子，犹如一个个飞蛾扑向了光源，自然而然地聚拢在少女周围，认真的听她演奏。 凌洛刚刚想出声打断少女，想要和她理论理论为什么霸占自己的工位时，也渐渐沉醉在少女的笛声中，开始仔细欣赏起少女的演奏。 突然凌洛手腕上伪装成手表的无限身份系统微微一亮，脑海出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则提示：已发现评级LV3人物！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消息让凌洛也突然吃了一惊，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系统提示过出现评级为LV3级的人物了，上一次出现还是在校庆典礼上，都林市长肯特爵士出现的时候了。 眼前的少女到底有何独特之处，竟然会被系统评级为LV3，也让凌洛彻底燃起了兴趣。 少女一曲演奏完毕后，提起裙裾，踮起脚尖微微向众人致意，现场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凌洛见状一边鼓掌一边走向少女的面前。 “这个，我是说，虽然这个地方是公用的，但是我之前一直在这里演奏，有着固定的听众，可不可以请小姐您换个地方演奏，实在是感激不尽。”凌洛清了清嗓子，对面前的佳人缓缓说道。 “是吗？这个地方可没有刻着谁的名字呢！我觉得这个地方很不错，以后我都要在这里演奏。” 少女刚刚演奏完一首长曲，正有些小喘，香甜的鼻息从口中呼出形成一小团白雾，抬眼看到凌洛后，眼神更是为之一动，随即又压低着身子，装作不在意的说道，说罢眼神还偷偷抬起瞄了一眼凌洛的反应。 凌洛原以为少女只是占用工位今天一天的时间，没想到她今后还会来，这块宝地对自己来说太重要了，要是换个地方，不仅听众要重新积累，连收入可能都不到现在的一半。 见少女不肯退让，自己又不好欺负一个女孩子，自己只好退而求其次，轻声说道：“这个地方就这么大，我确实很需要它，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出一笔钱，你的技巧如此高超，去哪儿也不会没有听众的，希望你能换一个地方演奏，实在是感激不尽。” “我可不缺钱呢，如果你想要回这个位置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呢。。。” 少女看着凌洛局促而又忐忑不安的表情，仿佛又回到了６年前的那场比赛上，一时不由得玩心大起，吊起了凌洛的胃口。 “不过什么？”凌洛见事情有戏，也不禁追问了上去。 “不过你得在演奏上击败我！我们就站在这根路灯的两边，然后同时开始即兴演奏，演奏完毕时，谁身旁围绕的观众多，这个位置最后就归谁！”少女指着两旁的位置，稍稍伸长雪白的脖颈，信心满满的说道。 凌洛见少女提出用比拼的方式来决定工位的归属，也自然乐得省下一笔钱，于是欣然允诺。于是凌洛将琴包放下，从中取出了一把古朴典雅的的小提琴。 这是母亲留给朗基努斯唯一的遗物，也是父亲生前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名叫“芙蕾雅”，据叔父说这把钢琴是已经绝嗣的瓜奈里家族所制作，是现世仅存的几把孤品，价值不菲。 但前身一直将其视为与父母最后的联系和牵绊，无论生活过得多么潦倒困苦，朗基努斯都没想过要把这把小提琴卖掉，以前不会，现在的凌洛自然更不会。 轻轻将芙蕾雅架在左肩上，下巴夹住琴身后，凌洛右手握弓，拇指尖须紧靠螺旋套，酝酿了许久，一首小夜曲从闪亮的琴弦上缓缓流淌，琴音细密柔和，宛如月光下细细流淌的清泉，琴音如百灵鸟婉转低吟，不一时便吸引了一群人围绕在了凌洛身边。 少女见凌洛开始演奏，也不着急，仔细倾听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将竖笛放在了嘴边，双手掐在气孔上，略一深呼吸，悠扬飘荡的笛声，便绵延回响起来，让人闻之如。 原来紧紧围绕在凌洛身旁的路人，也渐渐转到少女身旁。 凌洛见状，也稍稍有些着急，旋即换了首轻快活泼的乐曲，旋即又吸引回来一些人，少女见状也不敢示弱，换了清亮悠远的曲子，又夺回来了点优势。 起初凌洛还想着与少女对抗，但随着演奏时间的增长，凌洛开始渐渐配合起少女的演奏，两人从一开始的对抗开始慢慢演变成了合奏。 而凌洛的粉丝人数进度条也在缓慢上涨，这让他不禁大喜过望。 原本围绕着两人的小圈子，也渐渐在更多的路人的加入下变成了一个大圈，越聚越多的人流，将两人缓缓挤在一起，当凌洛的背和少女的背碰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颇有默契的回头相视一笑。 正在巡逻的警察埃尔顿见人流突然聚集，严重影响了交通，于是赶到国王大道旁，见两人正在街头路演，于是吹起警哨，另一手指着人群的中央大声吼道： “喂，你们两个有市政厅颁发的路演许可吗！没有的话，要请你们去局子里走一遭了！” 凌洛见警察前来，一时也有些慌乱，不知该怎么解释时，却见一双玉手牢牢牵住自己的右手，脚步一个踉跄，便在少女的引导下朝着人流稀少的地方逃去。 原先酝酿许久的大雨此刻也终于落下，不多时便将奔跑的两人淋成了一个落汤鸡。 终于到达一个无人的小巷时，半蹲着身体，气喘吁吁的凌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一旁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似乎很享受这次逃亡的少女，不由得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朗基努斯。” 少女甩了甩沾满雨水的发丝，轻声笑道：“我叫薇薇。对，以后你可以称呼我为薇薇！” 系统提示： 已与薇尔莉特·V·瓦尔基里关系达成LV.2心照神交。 凌洛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看着眼前神秘的少女，一时竟有些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