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后山最好的花，最盛在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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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大河悦子把宫司大人的饭食端进宫司间，又服侍他老人家用餐，一勺一勺地喂给他。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其实并不算太难。但是老人家有一个和神子一样的恶习——爱吃rou，以至于到了无rou不成欢，无rou不吃饭。 所以，哪怕是到了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老人家的午餐里依然有着大量的rou食。 这没什么，只是有些难为大河了。老人的牙口不好，rou在煮好后，哪怕是提前切成小块，大河还是得想办法，让它变得更加松软才行。 以前的时候，大河甚至想要自己把rou塞在嘴里，等嚼烂了再喂给老人。 但这样不行，不合礼，而且恶心。 “现在那些人有来找你吗？”宫司突然问。 “没、没有。” 大河悦子知道宫司大人指的是那些保安官，故而低着头、低声说着。 “哦~” 宫司的眼睛里仿佛冒着精光，他声音沙哑而低沉，思考了一下，才笑道： “看来那位叫做雨宫武男的保安官，的确是没有来找过你了。” “雨宫、武男？”大河并不记得这个名字。 “就是那天来的三位保安官里，另一位男保安官。” 大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这位雨宫武男。 “呵呵，如果下次保安官又来找你，能交代就都交代了吧。毕竟，那位雨宫武男最近总是站在神社的门口。这倒没什么，但时间久了，别的信徒看了，那叫什么事呢。这终归是影响不好。” 大河吓得脸色苍白，低声道：“我明白了。” “行吧，那你就下去吧。”接着宫司像是想起要补偿大河似的，又道： “等这件事情结束了，这满后山里的花，就归你打理吧。这可是老头子我最喜欢的花。” 说着，宫司就转身离开。他很忙，但具体是忙什么，谁也说不上来。 大河的背后吓出一身冷汗，过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 她把东西都收拾好，起身离开了宫司间。 后山的花不是盆栽，而是一片花海。各种各样的花儿长在后山各处，这些花并不算密集，但总是出现在视线里。在宫司的照顾下，每一朵花都长的别样好。 看得出来，宫司的确很喜欢这些花。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大河就躺在床上。她的职责是服侍宫司大人，倘若宫司大人不需要她的服侍，那便是大河悦子自己的自由时间，无论是睡觉还是发呆，任她自由支配。 可在这样的时间里，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以往的时候，除了睡觉，无非就是发呆。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打乱了大河的思绪。 她走出房间，发现声音是从后山传来的，心生好奇，那边发生什么了？ …… 这时的后山，一些神官巫女围在一起，正在为神子加油打气。 “神子，拔吧，不就是一朵花儿，算不得什么？” 这一听就是在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你既然这么说，那你来？” 苏井还没有说话，倒是吉鬼首先坐不住了。吉鬼对着那个神官如此道。 那神官讪讪一笑，退了两步道：“我、我不行的。” 花肯定是不会拔的，碰一下都不行。他是爱看热闹，但他不傻，犯不着为了这点事丢了工作。 吉鬼见那冒头的神官退了回去，又叹了一口气，对着神子道： “神子，要不咱回去吧，您要是真拔了这花，被宫司大人发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惩罚您呢。” 苏井点了点头，认真思考了起来。 吉鬼见了，大喜，以为神子在认真思考自己的话。 却不料，苏井却道：“你错了，我可不是拔花，我这是挖。” 吉鬼大失所望，无奈道：“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花一拔，就死了，可我这是挖，是要带回去养起来。” “那您就不能挖其他地方的花吗？我房间里也有，不如我把我那些菊兰送给您？” “不行！”苏井解释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吉鬼都快疯了，道：“您挖宫司大人的花，难道就不是夺人所好了吗？” “后山里有许多花，有的是野花，有的是家花，我只挖野花。” 话是这样说，但苏井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些长得好看，明显是被宫司大人精心养着的花。 吉鬼则完全不信苏井的鬼话，后山的花哪有野花，全都是家花，都是宫司大人的心头rou。 唉…… 吉鬼痛彻心扉，早知道就不对神子说那些话了。 今天上午，他刚见到神子，神子就直说无聊。 神子一不用上学，二不用工作，当然会无聊啊。神社里又没有什么娱乐的东西，书这种东西，神子则完全看不下去。当然，吉鬼自己也看不下去那些书。毕竟神社里的书只有经书和古书…… 而神社附近又没有湖，当然也不可能去钓鱼。 总不能让神子去田里耕种吧，他吉鬼又不是傻子，神子可是神社的牌面，如果神子下地干农活，那其他信徒见了，还会觉得神子具有神性吗？神子可以干农活，但神子所代表的神明不能干农活。 于是，吉鬼建议神子可以养花，毕竟听说养花修身养性，吉鬼自己就精于此道。 吉鬼还是很希望神子能够改善自己的性格的，毕竟神子有一个好性格，对神子的未来也是有好处的。 ……神子还是个孩子，吉鬼希望神子能够好好把握未来。 只是，吉鬼希望神子把握自己的未来，而不是直接断送自己的未来。 在神社里，宫司大人就是未来的引路人。 苏井完全无所谓吉鬼的想法，神社的教义中，神子的地位极其重要，甚至比宫司大人还要重要。这一点在宫司老头对自己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苏井可以断定，宫司老头非常的看重自己，甚至把自己当做亲孙子。 这个想法不是一时想出来的，而是这十几年来，苏井通过自己的不断验证，总结出来的。 吉鬼之前一直在镇上神社的孤儿院呆着，不知道这件事很正常。没看老前辈白鸟就什么也没说吗？ 哦，白鸟不在啊……那没事了。 反正，宫司老头平时也没有什么运动，偶尔帮他血液加速循环一下，苏井获得了快乐，宫司老头收获了健康，双赢！ 然后，当大河悦子走来时，她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宫司大人解下了自己的皮带，追着神子打，神子则抱头鼠窜，四处逃命。 宫司老头看上去是真的气了，大概是听见宫司间外嘈杂的动静后，刚一出来，就看见那孽畜正打算去扯自己最中意的紫芍药。 “啊啊啊！竖子不当人啊！” 这时，苏井却突然停下，道：“宫司大人，您曾教导我，说：君子不夺人所好。那么您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之呢？” 吉鬼嘴角一抽，他知道神子又要开始讲他的歪理了。 “乱用古言！” 宫司老头抽皮带欲打，然而苏井却硬气道：“且听我一言！” 或许是看神子那不服气的样子，宫司真的放下手，道：“好，且听你胡言乱语一番。” 于是神子正气道： “古人说：君子不夺人所好。可见，君子不应该去抢夺他人所喜爱的东西！” 见那孽畜说的有理，宫司点了点头，道：“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要扯我的紫芍药。” 神子道：“此言差矣，这紫芍药明明是我所喜爱的花，那为什么您把它要从我手中抢夺走呢？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宫司大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啊！” ……我喜欢你的花，你不给我，就是在“夺人所好”。 歪理，简直就是歪理！ 宫司大怒：“这花明明是我的，而且是我在所有花中最喜欢的一朵，现在被你这孽畜一说，反而成为了我的错！岂止是无耻，简直就是无耻！也罢，今天我要打死你这孽畜！” “等等！”苏井大喝道。 宫司好像被苏井喝声镇住，一时间竟然没有动弹。 苏井见宫司停了下来，道：“虽然您喜欢这花，但绝对没有我喜欢。而且您养花，根本就没有尽心尽力。” “你放屁！” “我有证据。”苏井不慌不忙。 见苏井这幅振振有词的样子，宫司大人自己也犯嘀咕，难道他说的是真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见宫司老头没有动作，苏井继续说：“您这紫芍药，今年开的没有去年好！故而可以证明，您的确是没有用心照顾。” “不可能，你怎么确定这花没去年的好。“宫司老头此时也不恼了，冷笑着看着苏井。 苏井于是道：“去年时候，此花开的更加美丽，而今年却没有去年那么好，宫司大人您可知道原因？” “你继续说。” “那是因为……您这花去年接受了我的特殊肥料，故而在去年特别开得极好，今年我没来过，因此不如去年。所以，这花去年我照料时比今年您照料时，要好很多。由此看来，不如由我来照料。” 苏井没有注意到，宫司老头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宫司老头咬牙切齿道：“你那特殊肥料是？” “……童子尿。” “好啊、好啊……”宫司老头怒不可解：“我说我那大大的紫芍药怎么去年长得好好的，后来却烧死了。原来是你小子干的，受死吧！” “等等，烧死了？那这朵是？” “受死吧，孽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