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宫司

    白鸟每天大约都要在六点钟起床，然后洗漱。

    她是浅井神社神社中唯一不需要做早功的巫女，原因很简单，作为神子的贴身巫女(女仆)，她只需要服侍伟大的神子就好。故而她在洗漱完毕之后，就会去神社的就餐区，在其他人吃早饭之前，为神子取来他的早餐。

    ——因为神子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饿不得。

    “神子大人必须要在起床后，就能吃到自己的早餐。”

    神子大人是这么说的。

    不过白鸟总觉得，神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懒得早起去就餐区吃饭。

    神子每天都要睡到八九点才肯起床，然而这个时间里，就餐区早就开始准备午饭了，早餐已经没有了。

    然而今天却不同寻常，神子大人居然出乎意料的早起了……虽然不是起来做早功，而是直径去了就餐区。

    白鸟大为惊恐，于是紧紧跟在神子的身后。

    神子的嘴可是出了名的挑剔呀！从小就需要巫女jiejie在神子身后追着喂饭。而且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神子对于食物就越来越挑。

    还记得五、六年前，神子也曾这般早起去吃早餐。神子一来到食堂，对着眼前的早餐一动不动，白鸟还以为神子在犹豫不知道选哪个食物，结果神子把嘴一张，立刻对着一口装米饭的大锅就是一顿吐，把东西全给祸害了。

    这件事还惊动了当时正在练早功的宫司大人，宫司大人了解情况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罚白鸟一个星期不许吃早餐，理由是：“代替神子为浪费的米粒而赎罪。”

    第二天，白鸟去问神子为什么呕吐，就算要吐，那也应该吐在垃圾桶里啊！

    神子说：“这是昨天的浅井神子干的事情，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受害者。”

    这不要脸皮的态度让白鸟记忆尤深，气得牙痒。

    后来，神子的三餐都是厨房专门开小灶，神子这才不再挑剔。

    浅井神社的早餐是很清淡的，对于苏井而言，吃神社的早餐会给自己带来生理上的不适应。

    神社的早餐会提供米饭、鸡蛋、煎鱼、蔬菜和味增汤。

    听起来还不错是吧。可是，鸡蛋和蔬菜是生的、而鱼太腥了、味增汤的味道则又酸又咸，一言难尽。神官的吃法用生鸡蛋拌饭，一边喝汤一边吃鱼和蔬菜。据说这是几十年前，浅井镇的传统早餐，神官们吃的津津有味，但是苏井完全不能吃得下去。

    他还是更怀念前世的豆浆小笼包，煎饺炸油条。

    当苏井前往就餐区时，在距离门口不到十五米的路上停了下来。

    苏井转身对着跟随他的另一位年轻神官道：

    “我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吉鬼，请您回到我的房间，把宫司爷爷罚我抄的那些字，先交给宫司爷爷检查吧。”

    “是。”

    见吉鬼老老实实的离开，苏井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着吉鬼的面，苏井实在不好意思直接去看那位大河巫女。毕竟吉鬼昨天才劝过自己，离那位大河巫女远一些。

    之所以来就餐区找，是因为除了几位大神官和自己，神社所有的神官都会来这里吃早餐。

    “呀，神子大人！您早安！”

    “神子？您怎么来这里了？”

    面对着就餐区里的神官和巫女们的招呼，苏井也就点头回应，接着干脆就不予理会。反正自己是神子，他这么做完全不怕得罪谁。

    奈何苏井完全不知道大河悦子长什么样子，于是只好随便找个巫女小jiejie问：

    “那个……米野巫女，您认识大河巫女吗？就是那位大河悦子。”

    被突然叫住巫女一脸惊讶，道：

    “神子大人，我姓西川呀……”

    “这不重要，好吧，那西川巫女，您知道那位大河巫女在哪里吗？”

    西川巫女想了想，道：“悦子她是侍奉宫司大人的巫女，现在应该是在后山的宫司间吧？”

    “啊！”

    苏井睁大眼睛，恍然大悟。他忘记了，就像自己的三餐是由白鸟来侍奉的，那么，作为宫司，他老人家的三餐自然是由大河巫女来侍奉的。

    可恶。

    这样一来，苏井就更想知道那位大河悦子长什么样子。

    他想要问大河悦子一个问题，那就是宫司老头，到底还行不行。他苏井想当宫司已经很久了。

    然而，正当苏井准备回房间躺平时，刚刚离开的吉鬼又走了回来，道：

    “神子大人，宫司大人让您去见他。”

    ……

    后山的宫司间比苏井的房间——本殿的神子间还要小，只有神子间的一半大。

    一是因为神子的神话地位比宫司高，二是因为相比于宫司间的小小面积，整个后山都是宫司大人的。宫司老人家就是喜欢清静的地方，近几年尤其如此，故而很少有神官被允许走进这里，包括神子。

    然而这半年，在神子不知道的情况下，老宫司居然在后山藏了一个美娇娘！

    原来后山不是老年人的养老院，是老年人的秘密会所。

    这让苏井大为震撼。

    苏井刚走进宫司间，就看见宫司卧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惬意摇来摇去。

    苏井收敛表情，身体下拜，甜腻腻道：“宫司爷爷~您唤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老宫司闻言，一张老脸都抖了抖，从太师椅上跳了下来，一脚向苏井踹了过去。

    “小混蛋装什么呢！”

    苏井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脚。

    这老头年龄大了，万一自己躲开了，这老头一个不小心摔倒了，死了，那宫司大位肯定是传不到自己这了。这一脚挨就挨吧，反正这老头年老力微，力气不大。

    老宫司坐回自己的太师椅，嫌弃道：“不要用那种声音说话，恶心！”

    苏井左右看看，又甜腻腻的道：“好的呢~”

    他是存心想恶心这老头。

    老宫司拳头一紧，刚想下椅子，想了想，又笑道：

    “随你说去吧。”

    接着，老宫司好像毫不在意地道：“反正我这宫司的位置啊，一定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有道德的人来继承，神子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我、我！”

    “你……啧。”

    老宫司嫌弃道：“这宫司的位置要是给了你，神社第二天就会被你卖了吧。”

    “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

    “清白？以你小子掉钱眼里的性格，只怕你连神官们的遣散费都要克扣。”

    苏井想了想，故意问道：“遣散费？那是什么？”

    老宫司笑了起来，道：“遣散费就是惊喜，惊喜就是你现在回去把论语抄十遍！”

    苏井眼睛都睁大了，急忙道：“宫司老头，我才抄完好几万字，你难道想要杀了我吗？”

    老宫司道：“所谓‘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你连神社的教义都不知道，又何谈继承神社呢。”

    苏井反驳道：“这和抄论语有什么关系？”

    老宫司笑道：“那你把教义抄十遍，如何？”

    “不必了！”苏井急忙道。他心中很明白，教义的字数可比论语多十倍左右。

    “让你抄论语，是让你先学会立身处世的道德。你连人都做不好，又怎么带领神社其他人呢？”

    ……那就直接把神社卖了不就行了！

    当然，这话苏井现在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

    其实浅井神社每年都能带来许多收入，虽然很多钱的来源苏井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杀鸡取卵这个道理苏井还是懂的。除非到了神社入不敷出的那一天，苏井是不会把神社给卖了。

    “好了，之前让你抄的东西我已经收到了，你回去抄写其他东西了。”宫司严肃道：“不要总想着赚钱，这可不是神子该想的事情。”

    ……难道会有人嫌钱少吗？苏井心想，有钱不赚真是个王八蛋！

    “你还站在那干什么，滚吧！”

    苏井道：“听说您这有个大美人，我想看看那个大河悦子长什么样子。”

    “你从哪里知道的？”

    吉鬼忽然感到背后一颤，但苏井并没有说出他的名字，苏井道：

    “神社前两天来了那几个保安官，谁都没问，就问了大河巫女，全神社都知道，难道您不知道？”

    对于封闭的神社而言，保安官的确是非常非常少见的一类人，故而保安官刚走，神社里就有了许多谣言。比如说“保安官把所有人都赶出了房间，把漂亮的大河巫女留在房间XX。”

    可事实上，房间里其实是三个人，除了大河巫女和另一个男性保安官以外，还有一个叫做长泽林檎的美少女保安官。

    宫司笑了起来，道：“怎么，你羡慕了？”老头似回味似的，道：“那的确是个大美人！”

    苏井就是看不惯老头的得意样子，道：“老头装什么呢，你现在还能行吗？”

    “呵呵，不仅行，我还比你大得多！”

    苏井半得意半逞能，道：“不可能，我有十八呢！”

    “啧，我有七十多！”

    “怎么可能！你骗人！人类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苏井完全不信。

    “我说的是年龄。”

    “麻蛋，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