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性格迥异的两位皇子，谁可堪大用
“荒唐！” “实在荒唐！” 李泰大声嘲笑：“说服永兴县公等商州勋贵，主动把侵占的田地退还给百姓，百姓将卖地所得的钱退给勋贵？” “父皇可知，商州很多被侵占田产的百姓，都是受不了官府的恶意摊派，无偿将田地送给勋贵，只求逃避名目繁多的税赋，做一个勉强饿不死的佃户？” “他们无偿将田地送给永兴县公等勋贵，却还被要求伪造一份买卖契约，证明勋贵们是按市价买的这些田产。” “实际上，百姓们哪里收到卖地钱了？” 李泰悠悠一叹：“儿臣想问父皇，商州勋贵为何多此一举，要和无偿送地的百姓签一份虚假的买卖契约？” 李世民闻言，先是惊愕，继而冷声道：“必然是为了逃避朝廷的调查。” “不错。” 李泰颔首道：“永兴县公、庞相寿等商州勋贵，在和地方官府勾结，利用各种手段兼并民田时还立虚假契约，就是为了应对朝廷今日的调查。” “如果按李治的建议，永兴县公等人只需要把契约拿出来，便可以不费一文钱，将非法侵占的民田变成合法田产。” “父皇，”李泰笑着看向李世民，“儿臣说李治的建议实在荒唐，没说错吧？” 李世民面皮抽动两下，解释道：“李治这孩子本心是好的，只是手下人调查的不仔细，所以判断出现失误。” 李泰也不和李世民争辩，笑道：“所以说，还是按照我的办法来，颁一道圣旨，强令永兴县公等人归还侵占的民田。” “即便是正常买卖的，也必须无偿退还卖主，凡商州勋贵，只许保留朝廷赏赐的地产。” “不服，则斩！” 李泰杀气凛然地说道。 李世民这次没有反驳，毕竟商州勋贵们的做法实在可恨。 李治的建议看来行不通。 只能采用李泰的，以皇权强压。 给他们一个破财消罪的机会，若是还冥顽不灵，那就只能斩了！ 这一刻，李世民觉得，李泰的性格和他很像。 至于李治，在性格和处事上较为仁厚，和他行杀伐的治国之道互补。 大唐下一代皇帝，是选一个和他一样专权独断的帝王，还是一位仁厚之君。 这是一个需要好生考虑的问题。 见李世民沉默，李泰继续道：“父皇，商州案子该如何处置，其实我也就和你讨论一下。” “无论你是赞成，还是不赞成，现在儿臣监国，都只能按照儿臣的来。” “哼！” 正在沉思的李世民闻言，当即冷哼一声：“随你折腾吧！” “无论什么原因，杀武臣勋贵，都会引起风波。你要是闹出乱子，呵呵，别求咱出来给你收拾乱摊子。” 李泰闻言，淡淡一笑：“父皇，我不仅要杀一批商州勋贵，还要改革税赋。” “乱子是肯定会闹出来的。但就算儿臣搞不定，也绝不会让局面失控。” “还是那句话，父皇若想离开宣政殿，先同意禅位再说。” 这一点上，李泰非常坚持。 他现在将老李囚禁在此，等于是谋逆大罪！ 别看老李现在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 真要让老李脱身了，李泰知道自己绝对会被关到深宫高墙去。 至于以后会不会被放出来；或者老李肯定他的才能，决定立他为太子…… 这些都是不由掌控的。 不能寄希望于妄想！ 李世民听了李泰的话，气的胡子直抖。 “禅位？” “你想都别想！” 撂下一句狠话，李世民起身离开，懒得再搭理李泰。 李泰也不管他。 淡笑一声，拿起桌上宋璟寄来的那份急报，从头看了一遍。 宋璟发来急报，目的之一是让他对商州的税赋贪腐和土地兼并情况，有一个全面了解。 另一个目的，则是向他请求指示。 商州刺史庞相寿等都可以治罪，但现行税赋相对复杂，贪污腐败的空子很多，重换一批官员，也难免会继续贪腐！ 是否应该改良税赋制度？ 公侯勋贵侵占商州五州十三县九成以上的民田，百姓无地谋生，该如何解决勋贵和百姓之间的矛盾？ 勋贵们非公即侯，皆有开国之功，地方郡县难以管到他们，宋璟都觉得此事难办。 需要李泰出来站台。 李泰看罢急报，心中已经有了主张， 当即就在侧殿的书案前，摊开一张宣纸，开始书写圣旨。 李世民本来气鼓鼓地要去殿后休息，见李泰这架势，当即也凑过来。 他想看看，这家伙冒充他的名义，准备发什么旨意。 看见李老凑过来，李泰也不避讳。 狼毫蘸足墨汁，在宣纸上刷刷写了起来： “前些日子，秦王派御史宋璟暗查商州府，查出刺史庞相寿、商州县令黎元等官员欺上瞒下，贪污两税。 咱免了商州府五州十三县五年的秋税，他们便收了五年；免了三年夏税，他们也收了三年。 咱生平最恨两件事：欺君、贪腐！将商州刺史庞相寿、县令卢祖尚日问斩，夷三族；商州府其余各州县主官，凡涉案者，一律处死！余者依法判刑。” 李世民在一边看着李泰对庞相寿等官员的处置，十分满意。 “不错，对这种巨贪就该打开杀戒，杀光他们三族。咱看以后谁还敢贪？” 李泰淡淡一笑。 随即摊开一张空白宣纸，写第二道圣旨。 “永兴县公虞世南、庞相寿等商州勋贵，你们令朕很失望！咱知道你们有功，所以赐予土地、房屋、奴仆，但你们犹不知足，竟然去兼并百姓田地！ 咱们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难道不知道百姓生活的疾苦吗？ 而今做了公侯，为何忘了本，要学前朝的权贵，做欺压百姓的可恨可杀之人？ 念尔等初犯，暂免极刑！责商州府所有武臣勋贵，月内无偿退还百姓田产，只许保留朝廷赏赐土地。尔等当速速秉旨执行，以赎罪恶，勿使朕对昔日兄弟举刀。” 第二道圣旨，酣畅淋漓写完。 李世民在一边看罢，不由点头：“措辞还算恳切，没有污了咱的名声。” “父皇认同儿臣的处置就好。” 李泰轻笑说道。 前面两道圣旨写的让老李满意，接下来这道，只怕会让老李血压飙高。 一张崭新的宣纸铺在案上。 “说与百官知道： 商州府的税赋贪腐触目惊心，若非秦王派人暗查，咱还被蒙在鼓里！还有以虞世南为首的公侯勋贵，与地方官员勾结，大肆兼并民田，实在让咱痛心疾首！ 商州之事，绝不是特例！ 全国各省州县，你们敢说不存在贪墨税赋、肆意摊派和兼并民田的事情？ 咱痛定思痛，决意采纳秦王的建议，改变税赋征收方式：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汇总，合并征收银两。至于每户每年征收多少银两，按拥有的田亩来折算。 这样，百姓每年缴纳一定数目的银钱，便不需再承担其他税目和徭役，既方便朝廷核税、征税；也杜绝了地方官员作弊贪墨，欺上瞒下胡乱摊派。 先以商州府五州十三县为试点！待商州的公侯勋贵们退还侵占的民田，户部即派人协助御史宋璟，清丈商州田地，重绘土地图册；并核算百姓应缴纳税银数目，通告全府，使郡县百姓尽知。 此事，既是秦王建议，便交秦王督办！” 第三道圣旨，只三百余言，便将这次税赋改革的缘由、内容和具体实施清楚表达出来。 足见李泰文思缜密，条理清晰。 李世民对李泰书写圣旨的水平，不由暗暗点头。 若是做了皇帝，圣旨起码不需要内侍代劳润色。 但对于圣旨上税赋改革的方式，他既不认同，也不看好。 “你这种征税方式，咱二十年前就考虑过，行不通的！” 李世民直接给李泰泼冷水：“田赋、徭役、杂征，编在一起，统一改为征银，百姓哪有什么银钱。他们种地为生，只有土地长出来的粮食，征粮可以，征钱那是难为百姓。” 李世民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