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查看
“人渣?”花离颜听见刘旷说这两个字,饶有兴趣道:“这个词倒是有点意思。” 刘旷正准备开口解释,再义愤填膺地感慨一番。 忽然想起自己也是经常被这两个字狠狠骂过的,便有些讪讪地随手拿个水杯喝了口水。 “那是我的杯子。”花离颜冷呵呵地笑道。 刘旷立刻把杯子放在桌上,谁知一时没把握好力度,那水杯里的茶水,溅了一两滴在花离颜那条明紫色的腰带上。 花离颜的脸顿时更黑了,他幽幽道:“刘旷,你可知我这回出来地慌,稍微好看些的腰带就带了这么一条…” 刘旷笑了,在心里骂道:公孔雀,不就是见了两滴茶水吗! 但脸上却是一副诚挚的表情:“堂主放心,我一定把您的这腰带洗干净了……” 那花离颜骄矜的点了点头:“顺便把我的衣服也洗了吧。” 刘旷:“……” 这莫少华在屋里,闷了足足有三日。 这三日,刘旷也随花离颜进去了三回。 第一回进去的时候,那莫少华失魂落魄地做在凳子上,呆呆的看着窗户,花离颜把饭放了下去,便悄悄退走了。 第二回进去的时候。在上次放的饭丝毫未动。花离颜走上去把窗户打开了。 莫少华黯淡的眸子里被迫映出了窗外的柳树池塘,人群绿地。就连那几乎毫无生气的脸庞,都被那阳光打上一抹暖色,顿时鲜活了不少。 莫少华呆呆的眨了下眼睛,抬头看了一眼花离颜。可花离颜依旧没说什么话,转身就走。 到了第三回,屋里那两碗饭依旧排列得整整齐齐。 窗户依旧是花离颜上次离开的幅度,可当时嬉笑的孩童已经散去,柳树下又多出来群下棋的老人。莫少华就盯着他们,与其说是盯,不如说是望,他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又似乎透着他们,看向更深更远的地方,他漆黑的眼瞳安静而沉默。 花离颜叹了口气,走到莫少华旁边,道:“少华,你身上还有伤,这般糟践自己,难道是不想活着回去,自己问清查事情的真相吗?” 一时间房间特别安静。忽然,莫少华的眼睫毛颤抖了一下,他开口,声音嘶哑的很: “……公子…鬼门……知道事情的真相吧?能……告诉我吗……”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极慢,仿佛是艰难地从喉咙中撕扯了出来似的。 花离颜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那张纸,递给他。 那张用端正小楷,写尽了一名女子一生苦楚的纸。 莫少华的脸色越来越白,那张纸也在他手中,一寸一寸地被死死握紧。 他的眼睛一点一点爬满了痛苦的血丝。 那莫少华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但他依旧坐在椅子上,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花离颜他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沉沉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少华。” 莫少华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面前的花离颜,一下子把头埋在花离颜的身上。 花离颜微微怔了一下,低头只看到莫少华漆黑柔亮的头发,随即一下接着一下轻轻地拍着莫少华的背。 莫少华的肩膀忽然抖动起来,他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 花离颜拍在他背上的手顿了一下,忽然,两只手都抬起来,轻轻的环住这个此时此刻异常脆弱的少年。 这是一个类似于拥抱的姿势。 少年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他哭的是那么撕心裂肺,似乎连呼吸都是困难的,仿佛要把这三天以来,压抑的所有不甘,痛苦,烦闷与委屈全都倾泻出来。 他仿佛还有替他的母亲哭,他的哑巴母亲,他那疯了的哑巴娘,他那在死去最后一刻,看着他的脸,嘴巴弯着笑,眼睛却留下汩汩血泪的哑巴娘,他要把她的把每一分委屈,每一份苦楚,每一份悲痛,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花离颜眼睛看向床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他的手臂缓缓的锁紧,更深地环住了这个痛苦的少年。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怀里的人更咽的声音逐渐变小。花里颜低头,发现这莫少华已经睡了过去,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白白净净的脸上还挂着两道未干的泪痕。 莫少华估计是太累了,整整三天,又吃饭没有合眼并且悲伤过度,在花离颜怀里这么一哭,便直接睡了过去。 花离颜唇角露出一抹的浅浅的笑意,把这莫少华抱在床上,思索了一下,又为他盖上一袭薄被,抬头一看,发现刘旷那厮靠着墙根,摇摇晃晃地,基本上都站不稳,眼睛合拢着,也是一副要睡着了的模样。 花离颜伸出一脚,正准备踹下去,却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刚刚睡着的莫少华,怕这个刘旷发出什么夸张的惨叫,于是直接拽着刘旷出了屋,那刘旷被人拽醒,一副睡脸朦胧的,眼睛半睁不闭,一脸茫然,花离颜嫌弃的松开了手,刘旷便直接摔在了地上。 “啊——卧槽!” 刘旷呲牙咧嘴地大叫了一声——这是醒了。 花离颜皱了皱眉头: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嫌呢… 刘旷眼睛一睁开便看见花离颜那条“稍微好看些的”明紫色腰带,只见整条腰带湿的不行,连同腰腹那一大块都湿了。 “这衣服怎么了?!”刘旷记得这衣服腰带他整整洗了一下午!花离颜要求极高,简直变态!今天才换上的! “莫少华哭湿的。”花离颜低头看了看,皱了皱眉。 “卧槽!让他洗!”刘旷一脸激愤。 花离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自然是你的。” 刘旷幽幽道:“堂主……你为什么对莫少华那么好,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花离颜摸了摸他的额头:“……难道是泡冷水泡坏了脑子?看来今天晚上应该赏你一瓢热水。” 刘旷喃喃道:“可别…门主太可怜了…绿帽子可是绿油油的…” “什么?” 刘旷挺直腰板,义正言辞道:“堂主,今天晚上能不能赏我三瓢热水!” “……准了。” 莫少华是被闷醒的,他坐起来,睁开眼,才发现身上被盖了一条被子,这被子盖的着实是怪异,直接把人从头到脚盖住了,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一看都是个从来没伺候过人的。 莫少华怔了一怔,低头缓缓摸着薄被,暖暖滑滑的触感顺着手指汇入四肢百骸,几乎要让人战栗。 他重新躺了下去,把薄被又盖在脸上。 刘旷自今天醒来便觉得十分不对劲,花离颜先是一直盯着他盯到下楼吃饭,下楼后鬼煞又是时不时看他一眼,只看他到浑身发毛,脊背发凉。 幸好这时莫少华下来了,刘旷便异常热情的吆喝道:“少华啊,快来吃饭吧,瞧你这两天饿的!” 莫少华见刘旷这么热情,有点懵,就被拽着坐了下来,无奈地吃着刘旷全夹在自己碗里的青菜胡萝卜。 花离颜看了眼刘旷面前的红烧肘子,懒懒开口道: “刘旷啊,你和少华不是肘子挚友吗……” “………诶呀!瞧我这记性!” 刘旷一拍脑袋,把面前的肘子皮全弄到莫少华碗里:“少华啊,你看我们堂主多惦记你……” 莫少华的脸刷的红了,埋头飞快地吃起肘子皮来…… 莫少华疾速地吃完了自己的肘子皮,胡萝卜和青菜,然后站起来走到花离颜面前张了张嘴,讷讷地说了一声:“……谢谢花公子…………” 说完便向兔子一样飞快跑到了楼上。 刘旷目睹这一切,摇头叹息:“好一只傻傻的大兔子……” 鬼煞皱着眉头:“这莫少华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花离颜也不知怎么回答,胡扯道:“……不知道,可能是太饿了吧。” “原来如此。”鬼煞淡淡的点了点头。 刘旷见鬼煞当真相信了,便看了一眼花离颜,叹了口气:怪不得花离颜肆无忌惮的乱勾搭人,原来门主是这么一个好骗情商低的傻孩子。 顿时看鬼煞的眼神就可怜起来:这人头上绿的估计都能放羊了,竟然还不自知……啧啧…… 花离颜忽然开口道:“门主……今天晚上你准备怎么办?” 鬼煞道:“我想亲眼看看。”话音刚落,又抬头瞅了一眼刘旷。 刘旷顿时坐立难安,他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因为觉得今天一切的怪异之处都与他有关,这种感觉真真是不好受的。 花离颜也看了看刘旷:“他真的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吗?连囚月都对他不起作用?” 鬼煞叹了口气,极其不想承认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花离颜,懒懒道:“你可以试试——猝死散。” 花离颜十分熟悉,这一种毒/药是鬼门最常用的,特点和名字一样简单粗暴——死得快。 他拿着瓶子端详了一下,默默的全部洒在了刘旷的碗里。 刘旷沉默了半响,然后面无表情地把药就着肘子肉全数吃了去。 他大致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想起来,今天是七月十五号。 他记得第一次,在树林里看到鬼煞发病的时候,似乎刚好就是一个月前,应该就是七六月十五号。而他们出门的时候。鬼煞和花离颜也讨论过十五号这个问题。 由此可见,鬼煞应该是有中了一种毒/药,每个十五号便会病发。但却发现自己对这种毒/药没有什么反应。虽然知道他百毒不侵,可能这种毒鬼煞十分重要,让鬼煞非得看得明白才肯放心。 刘旷猜的一点儿也不错。果然,就在傍晚之时,鬼煞直接解开了缠在花离颜手上的链子,拖着刘旷就出了客栈,来到了一个偏僻荒凉的大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