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诗和远方
安晨挺着腰板安静地坐在炕桌边，对着课本，一笔一划地抄写生字。 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檐，斜斜地照在他身上。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小苍蝇，振着翅膀在他头顶盘旋，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他专注地盯着课本，心无旁骛。院门口传来母亲的说笑声，也不能让他有一丝分心。 “吉祥，安晨不在他屋里，在我屋里的炕上写作业呢。” 听到吉祥两个字，安晨条件反射地跳下地，正不知所措，这时门外已经响起敲门声。 “安晨，你在吗？” 李吉祥又敲了两下门。 安晨犹豫着决定不出声，双眼盯着门把手就怕李吉祥走进来。 “我知道你在里面，那我进来了啊！” 今天怎么能少刷安晨这个人气大户呢！ 李吉祥推开门，探头望向右手边的一铺大炕，炕桌上摆着书本文具，炕席上只有一个绿帆布书包，没看见有人。 粉红人气值 1 1 1刷地多了100，不用问，安晨肯定是藏在门后，幼稚！ 不想揭穿安晨，李吉祥扭头故意朝安晨妈大声说，“安晨不在屋里。” “不可能，家里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大门没拴二门没锁，就算安晨年纪小，也不会不锁门就跑出去玩。何况安晨从来不会一个人出去玩，没有安宁带着，他顶多在院子里拍拍球。 “真没在，喏，你看看。” 李吉祥侧身让开门口，等安晨妈进屋。 安晨妈“砰”地推开门，还没等她圆润的身体进屋，门后传来安晨痛苦的“哎哟”声。 “我地老天爷，你咋跑门后去了！” 安晨捂着鼻子，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安晨妈心疼地抱住他的头，要看他伤得怎么样。 安晨死活不松开捂鼻子的手。他怕李吉祥看到他抹了紫药水的丑样。 安晨妈扭不过安晨的倔脾气，只好松开手随他去了。 “吉祥我没事，你回家吧。我过两天就好看了……” 捂着鼻子说话，安晨的语气像个奶娃娃。 “哪个来看你好看，姐姐是来看看你的作业写得怎么样，不能得了几次一百分就骄傲。你快点把作业拿给我看看，不然姐姐以后不理你了。” 李吉祥心里忍着笑，面上一本正经。 “我没骄傲。” 安晨松开手，低头爬上了大炕。从炕席上扯过书包，掏出刚做完的数学作业，恭敬地双手递到李吉祥面前。 “你又没犯错，干嘛不敢抬头？男孩子要挺胸抬头做人，展现一身正气。就算做错了，也绝对不能畏畏缩缩，没有担当。敢作敢为才是大丈夫真英雄！你知道什么是大丈夫吗？” “我爸是大丈夫……” “啥呀，安晨，你吉祥姐姐不是那个意思。” 觉得儿子说得不对，安晨妈想上前帮帮忙，张了张嘴发现她好像解释不了，干脆不参与李吉祥和安晨的‘学术讨论’，打算出门去迎迎安晨爸。 上午临出门前，她交待安晨爸必须得把婆婆和小恶魔侄子送走，绝对不能让他们在家里多呆一天，一个小时也不行。 这会安晨爸不在家，她估计应该是送老太太去汽车站了。 “我爸不是大丈夫吗？” 安晨抬起头，一双眼睛不安地看着李吉祥，已然忘掉了他刚才拼命想要保护的“颜面”。 “你爸呢也算是大丈夫，不过我说的大丈夫呢，是修身持家平天下的那种。” 和一年级小学生说人生大道理似乎有点形势主义，李吉祥收住话题。这时终于看到了安晨鼻梁正中的一坨紫色。紫药水涂成一块扁圆形，好像戏台上丑角的妆容，再配上安晨的内双小眼睛，和犀利的小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滑稽好笑。 李吉祥心里乐得简直开了花，神色却显得更加严肃正经了。 安晨妈给儿子疗伤的手法也太夸张了，至于抹那么大面积的紫药水嘛，好像是抹别人家的紫药水不要钱似的。 “……我妈去隔壁丁娘家借的紫药水。” 安晨注意到李吉祥的目光落在他的鼻梁上，嘟嘟着胖脸解释道。发现李吉祥并没有嘲笑他的意思，他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果然是别人家的紫药水！ 一目十行地看完安晨的数学作业，又拿起他的语文作业本翻了翻，发现他的题不但作得全对，字也写得特别工整漂亮。 金米粒果然有奇效！ “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李吉祥还是不习惯扭身坐在炕上说话，跳下地活动了一下手脚。问起安晨为什么要和他堂哥打架，安晨放下铅笔，火气又上头了。 安旭撒泼耍赖追李吉祥到院外，被安宁扯回去以后，他对李吉祥一直骂骂咧咧不住口，安晨上前让他闭嘴，两个人立刻打了起来…… “那你打输了？” “我没输，就是用力过猛，从炕上摔地上了。” 安晨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里的铅笔。 安晨为了她打架，李吉祥有点感动了。 看着安晨稚气可爱的大花脸，她觉得有必要帮他一把，教他，论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美德，以及成为一个猪脚必备的技能——嘴炮。 “你长大了以后想做什么？你的理想是什么？” 李吉祥的问题让安晨愣住了，安晨眨眼想了想说： “我...我想当电影放映员，可以每天看电影！或者那个什么社采购员，我同学他爸爸就是，他家什么都有！还有，还有，我还想当司机，开车很威风......” 出现了！传说中的，看见什么好，就想当什么的理想。 我就知道是这样！小盆友你是否有很多理想？ “打住！安晨啊，我想问的是，除了这些，你有没有想过成为一个受人尊敬，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啊？” 李吉祥开始慢慢引导。 “未来有很多变化，我们的日子会变得更好，这一切都是基于文化知识之上的。或者说，我们现在之所以要学习，就是为了明天的发展，为了祖国的未来。你看你现在变得这么聪明，总不能白白浪费了吧。 芝士就是力量！啊不对，知识就是力量嘛！” 安晨眨巴着小眼睛，一副我听不懂，但我要让你觉得我听懂了的样子。 李吉祥抓狂，直接明了道： “我是想让你有一个更加宏伟的目标！例如当一个老师，医生或者警察，再不然走在时代的前列，当个科学家也是极好的。” 人生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李吉祥只是想安晨知道，知识时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