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前戏
“战争是没有道德观念的，要么他们死，要么我们死，战争就是这么简单，如果你没有做好战争的觉悟，就别让自己卷入这场战争中。” 昂热说道， “所谓的正义，只是人们用来粉饰仇恨和渴望的名词，如果你真的相信那种东西，那你真是太幼稚了。” 闪电贯穿云层，电光把两个人的脸照得惨败，几秒钟后暴雷滚滚而来，仿佛末日的战鼓声。 楚子航点点头，不再说话，其实他很清楚昂热的意思，他有这个觉悟，他明白战争的残酷，但他同样也明白叶晓的无奈，他的大脑一直在不断地重复回放叶晓那个孤独萧瑟的背影，明明什么都每座，却成为了全世界的敌人，常人根本无法明白其中的绝望与痛苦。 他知道自己杀死芬里厄是对的，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当时的行为，他也明白夏弥杀死自己同样也没有错，让他觉得困惑和痛苦的是：那些最正确的事，恰好就是悲剧产生的源头，也就是说，如果所有人都坚持做正确的事，那么故事最后一定会是场悲剧。 楚子航讨厌悲剧，但是他无能为力，那种无力感就像一直捏住他脖颈的手，几乎让他窒息。 “谢谢您的教诲。” 沉默了很久，楚子航轻声说，他不想再跟昂热讨论这个话题了，老人并没有明白真正让楚子航动摇的是什么，这场谈话也没有在继续下去的必要了，他要去做正确的事，让故事继续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然后到最后，结局就将会是一个“正确”的悲剧。 如果故事最后会是场悲剧，那正确真的就是正确的吗？ 楚子航没有得到答案，他也没有时间去思考了，神已经苏醒了，而他要继续扮演那个屠龙勇士的角色，他要去到那个神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高潮，将这个故事推动到全新的高潮，然后一切将会迎来最终的结局。 ------ 保时捷轿车堵在长长的车流中，寸步难行，所有人都在逃离这座城市，郊区的人往外省跑，城区的人往郊区跑，所以造成了现在这样堵塞的情况出现。 无论是豪车还是家用车都被困在了路上，车流量早已远远超过了道路设计的承载量，这座城市的公路原本设计其实是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运作的，毕竟这个国度每年都会有一场规模浩大的哺乳动物迁移运动：春运。 然而几条重要的高架公路的断裂倒塌让这座城市的交通彻底瘫痪了，毕竟这个交通系统在设计时并没有考虑过现在这样的情况，这甚至都不是什么自然灾害了，这时一个远远超过人类想象的伟大生命要毁灭这座城市。它刚刚苏醒就已经表现出了灭世级别的伟大力量，不愧是被称为“神”的存在。 每个人都在使劲摁着喇叭，躁动的恐惧随着喇叭声蔓延，最后整条街上的车都在嗯喇叭，好像这样做就可以改变现在这样的局面似的，而车流始终都没有往前动过一厘米。 恐慌开始扩大，所有人都从车窗里探出头望着前方的道路，在他们的注视下，有人背对着光向他们走来，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黑匣子，看起来非常沉重，但是那人行走的速度却轻快得像是在跳跃。 楚子航默默地漫步在车流中，现在是深夜，但是车辆的灯光汇聚在一起像是太阳一样照亮了整条道路，楚子航从车边经过，目光扫过着车里乘坐的人。 每辆车都是一个舞台，每个舞台上都是一个家庭，通过车窗玻璃能看清各式各样的家庭。 有的舞台上，中产阶级的父亲驾驶汽车，母亲坐在副驾驶座上孩子坐在后排。父亲急躁地摁着喇叭，母亲转过身柔声细语地安慰孩子，哥哥像个男子汉一样把害怕的妹妹搂在怀里，妹妹抱着心爱的玩具熊。 有的舞台上只有年轻的小夫妻，女孩害怕地流着眼泪，把头靠在男孩的肩膀上，男孩一首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凶狠地盯着前方，像是上了战场的武士，他要保护自己的女人，但是无能为力。 有的舞台上是年迈的老夫妇，老妇人大概是在远在外地的孩子打电话，她的丈夫拿手帕轻轻地擦拭她眼角的泪水。他们是死亡率最高的人群，他们的老式汽车在这样的风暴中随时都可能熄火，他们的体力也很难支撑他们掏出这座城市。 就像千百个电视台同时在楚子航面前播放情景剧，都到了大结局的时候，所有笑容和泪水都那么真实，丝毫不作假，这些舞台上的每一个演员都配得上奥斯卡奖，因为他们都在演出自己生命的最后一个时刻。 楚子航大抵能够预知这所有情景剧的结局，如果他能够杀死神，这些人或许都能存活下来，或许会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去，但是大部分应该都能活下来，但是如果他失败了，这些人全部都会死，没有任何人能够幸免，无论他们的情感多么感人，在究极的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或者疾病，快乐或者忧愁......他们终将践行他们结婚时的誓言。 楚子航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重了很多，看着车里的人们相互依偎着取暖，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妈妈，他想着要不要打个最后的电话告诉母亲自己对她的“爱”，就像电影里即将上战场的军人跟亲人告别时的情节一样，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 他不想让妈妈担心，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只需要快乐的活着就好了，如果自己死了，那个在楚天骄离开后成为她伴侣男人应该会履行自己的承诺，让她幸福的。 某种意义上，楚子航也算是无牵无挂了，所有的责任都已与他无关，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走进前方那片漆黑的空间，走上那个早就为他准备好的舞台，然后故事的结局将会上演，无论谁输谁赢，故事都将会是一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