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朱雀翎羽 你走得掉吗?
萧老夫人形如鬼魅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挪到了白珞面前。 宗烨站在白珞身后,如果白珞躲开,萧老夫人的利爪会直接撕开宗烨的胸膛。白珞避无可避,只能任由萧老夫人的利爪刺进自己的肩头。 尖利指甲刺穿皮肉勾住白珞的锁骨在血肉里剜了一圈。 白珞痛得一声闷哼,手上灵力霎时间弱了几成。小梁柔顿时在棺材里剧烈挣扎起来。白珞冷冷一笑:“有点本事。” 白珞伸手钳住萧老夫人的手腕,将萧老夫人的手腕从自己的肩头拔了出来。萧老夫人染了蔻丹的指甲上还黏了白珞的几丝血肉。 白珞还没来得及出手,只见身后宗烨伸出手来扣住了萧老夫人的手腕。 宗烨点漆似的双眸中风云暗涌,似风雨欲来大厦将倾。他眼底划过一丝暗红,煞气自胸膛蓬勃而出,袖口上的饕餮暗纹似活了一般,仿佛要从袖口上跳出来。 萧老夫人大惊,立时就想要抽回手去,自己却被宗烨吸住一般根本挣脱不得。 萧老夫人毕竟只是魂魄所化的鬼魅,与兽类无异。危机时刻萧老夫人挥手自断一臂,在宗烨的煞气彻底缠住自己之前挣脱了出来。 但宗烨的煞气一旦放出根本无法收回,暗红色的煞气顿时掀翻了屋顶,紧追萧老夫人而去。 那煞气竟比厉鬼还凶残,只是一瞬间就把萧老夫人撕成了碎片。血肉在空中横飞,煞气将其燃尽。 “啊!”盛染一声惊呼,一股煞气直朝她的面门扑去。 谢谨言与萧明镜都有灵流护体,倒能避上一避,但盛染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也躲不了。 眼见煞气要将盛染劈得粉碎,萧明镜分出一掌朝盛染手掌一翻,一股烈火自盛染身前升腾而起,帮她挡下一道煞气。萧明镜此举等于撤掉了一半的灵力,萧明锋的王鹫一瞬间占了上风利爪抓向海冬青的翅膀,鸟喙直啄向海冬青的眼睛。 白珞眼神一凛,冷声道:“谢谨言!” 谢谨言一剑劈了面前一个眼眶只剩下两个洞的弟子,跃到盛染面前将天铘剑往地上一掷,一股金色的灵流自地面升起将两人裹挟在里面。 宗烨煞气一旦放出,根本控制不住,霎时间百只恶鬼被煞气透胸而过,尖利惨叫在寿房各处响起。 那些恶鬼皆是人的魂魄所化,发出叫声不是厉鬼的尖啸,叫声与人无异。 一时间,仿佛上百人在遭受凌迟,仿佛上百人在被烈火焚烧。 血腥味与腐臭同时弥漫开来。 那惨叫在震着宗烨的耳膜,眼前只剩一片血红。 他看见落在地上的面饼渣,他看见广慈被撕破的喉管里血箭喷涌而出。他看见广净裸露在外的臼齿还在咬着血肉,肉末从他的齿间掉出。他看见佛祖拈花的手指上挂着一块血肉。 不对,那不是佛祖! 佛祖微微抬了眼皮,瞳孔一片血红! 宗烨转过身,他身旁也不再仅仅是的广慈、广净,他看见千千万万只恶鬼堆叠在一起,相互撕咬。被压在最下面的人被万人吞噬,在上面的人,又被从天而降的人压倒,再次成为别人的食物。 不断有人掉落,仿佛只有吃掉下面的人,才有能在这拥挤的地狱里活下去。 宗烨一双瞳孔越来越红,他见到自己站在这些恶鬼面前,他无动于衷,他在冷笑,他享受眼前的屠杀! 心底的寒冷灌入骨髓,让宗烨手脚僵硬冰冷,半分挪不得。那些裹挟着肉末的鲜血向他的脚下弥漫。 “宗烨!” 宗烨蓦地抬头,但四周除了相互吞噬的恶鬼什么都没有。 “宗烨!” 那声音有着穿透一切寒冷的力量。宗烨双脚终于能动了,他赶紧避开弥漫到脚下的鲜血。 宗烨一动,那些相互撕咬的恶鬼顿时都停住了撕咬的动作。他们纷纷抬起头,瞪着宗烨。 一个黯哑低沉的声音从恶鬼的最底层传来: “你想走?” “你走得掉吗?” 宗烨心里一空,整个人仿佛往深渊坠去。 那低沉的声音呵气似地在耳边说道:“回来吧。你逃不掉的。” “宗烨!”宗烨手腕忽地一紧。他睁开双眼就对上了一双绀碧色的瞳孔。明明是极冷的颜色,却莫名有股温暖的力量。 白珞…… 宗烨干裂的嘴唇嚅嗫了一下:“师尊。” 白珞钳住宗烨手腕,沉声道:“宗烨,定神。” 温暖的灵流灌进宗烨的手腕,被冻僵的脊背渐渐舒缓下来。那些腥臭的血液从脚下退去,那些残缺不全的脸颊也都在灵流灌入体内的一瞬消散了去。 宗烨抬起头,不知何时白珞布起了风阵。 白珞月白色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墨发纠缠在暗红的煞气之中,一双圆圆的眼睛微微上挑,眸色清澈:“宗烨,定神。” 宗烨将自己双眸微微闭上,默默念叨:“无杂无乱,无无而无,无有混乱,无有杂物,无有之始……” 血红的煞气渐渐从风阵中剥离,被宗烨收回体内。 忽地,天空中一声尖利的啸叫,白珞与宗烨二人同时失重。风阵里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光凭动静也知道空中血瞳又睁开了眼睛。 宗烨蓦地睁开眼,瞳孔中又流转过一抹暗红,煞气顿时腾空数丈。 白珞双手一拂借着风力稳住两人的身形:“宗烨!定神!” 宗烨赶紧把眼睛闭上稳住心神。 风阵外传来谢谨言的叫喊:“白姑娘!惊门要破了!快走!” 白珞对谢谨言的叫喊置若罔闻,淡道:“宗烨,定神。我现在渡灵力给你,你忍住。” 宗烨点点头。手腕上的灵流霎时加重,从宗烨的腕间灌入沿着尺骨刮过,随肱骨而上直透入胸腔。宗烨嘴唇苍白,一滴冷汗自额头落下。 “白姑娘!再不走来不及了!门要关上了!” 白珞绀碧色的瞳孔一凛,将风阵尽数撤去。 风阵外,谢谨言御剑在空中,整个寿房已经尽数成了瓦石碎片,他们身周是木屑,青瓦,碎掉的石板,而身下赫然有道红漆木门在缓缓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