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学，来者不善

    顾欣回到一楼，不愿意跟离莘大眼瞪小眼，索性送了两本时尚杂志到她手边的茶几上，退到工作台那边低头假装忙碌。

    不过离莘显然没打算放过她，冷哼说：“你的丑事在学校都传遍了，我们这些毕业生面试的时候被问起都感觉羞耻，更别说多少师弟师妹要被你拖累。你居然还敢做咨询师助理，被人知道了我们以后还怎么在这个行业混下去？”

    顾欣皱眉，知道这人不依不饶，索性开口：“那你说要怎么办，难道我离开这个行业，事情就会消失，所有人都选择性失忆，没人再提起了吗？”

    离莘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没个一两年很难让人忘记，但她就是不想跟顾欣做同行，不想再看见她：“你就不能转行，或者换个城市工作吗？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就没点羞耻心觉得尴尬？”

    顾欣看着她笑了：“我有什么好羞耻的，你只听别人说就当真了，事情究竟是怎么样，是当场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了？”

    离莘不痛快了：“怎么，你还觉得自己被冤枉了？这是院长查清楚，在学院里对外公布的事，你要真冤枉怎么当时不给自己喊冤，这时候就想撇得干干净净？”

    顾欣听得想摇头，看着离莘觉得她太天真了，感觉两人没什么好说的。

    见顾欣不说话，离莘冷笑：“不狡辩了，终于心虚了吗？”

    “有什么好心虚的，只是觉得你太天真了。”

    听见顾欣这话，离莘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顾欣叹气：“真相究竟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不沉默，就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她辛辛苦苦读医学院那么多年，砸下那么多的学费，最后连个毕业证都拿不到，毕业后还怎么工作？

    离莘依旧觉得顾欣是在狡辩：“毕业证算什么，这么大的黑锅要是真的，傻子才会背上，以后别说专业对口的工作，就连普通工作都做不了。”

    被大学记过，连毕业都没消掉，毕业后能找到好工作才怪！

    就算没毕业证，好歹不记过，出去后找份工作是没问题的。

    顾欣不是没纠结过这事，只是爸妈生前就盼着她能够顺利毕业，名正言顺成为医生。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为了毕业证妥协了。

    起码顾欣清明回去给爸妈扫墓的时候，能够拿出毕业证告慰在地下的他们。

    不过这一点，她没打算跟离莘说清楚，也觉得没必要说。

    “现在是工作时间，我的私事就没必要讨论了。如果离小姐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顾欣冷冷淡淡的话让离莘憋了一肚子的火不好冒出来，就一个劲折腾她。

    一会儿觉得茶热了，一会儿觉得茶冷了，一会儿空调温度打高一点，一会儿让空调温度打低一点。

    直到若婷和连章睿下楼的时候，离莘才算是消停了。

    若婷嘴角的笑容有点勉强，到工作台刷卡的时候看着顾欣用两人才听见的声音说：“没想到才一阵子不见，你就让连医生都偏向你了，真是个有本事的，这点小聪明要是用在别的地方就更好了。”

    顾欣不知道她跟连章睿咨询的一个小时内究竟谈了什么，这会儿比刚进门的时候说话还要带刺，活脱脱跟离莘一样，不由笑了：“请问你需要下一次的预约吗？”

    她就像是没听见刚才若婷的话，若婷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更加不痛快了：“暂时不用，我们走吧。”

    顾欣送若婷和离莘到大门口，目送她们离开才回来，好奇地问：“连医生跟若婷的对话不顺利吗？怎么看她下楼后的脸色比进门的时候还难看？”

    连章睿坐在沙发上，指着茶几上的纸杯让她收拾。

    顾欣麻利收拾好就给他泡了一杯云雾茶，连章睿喝了一口：“没想到你泡茶的功夫还不错，这茶叶我喝过两次，味道感觉不怎么好。”

    知道保密协议的关系，不好提及客人的私隐，顾欣就识趣地没继续多问：“云雾茶需要的热水大概八十度左右，不然口感就要差一点。”

    “原来是这样，”连章睿慢悠悠喝完一杯茶，看着挂钟说，“准备关门，我们去附近酒楼吃午饭。”

    顾欣一愣：“工作室这边不能没人守着，连医生出去吃饭，我叫个外卖凑合一下就行了。”

    连章睿不悦地皱眉：“工作室不给点外卖，不然客人进来一股子的饭菜味道太扫兴了。下午没有客人来，没必要在这里守着，走吧。”

    “如果有客人没预约就过来，但是工作室没人接待，这样……会不会不好？”顾欣拎着包跟在他身后，犹豫着问。

    连章睿好笑：“提前预约的还好，既然没预约那就是随缘了。”

    能不能见到他就看缘分，见不到也就是没缘分而已。

    顾欣无语，连章睿开这家工作室真的不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吗？

    她真是没见过比连章睿更懒散的咨询师了，连上门的生意都不在乎？

    酒楼离工作室不远，就是在小巷里面，顾欣跟着连章睿拐来拐去，拐得快晕了才到地方。

    门面不大，还是老旧的装修，却收拾得干净整齐。

    老板娘白白胖胖的，笑得亲切，一路引着两人去二楼的包厢，然后跟连章睿比划了一下。

    连章睿点头：“就要平常的菜式，两人的量，多加一份米饭。”

    老板娘点头，很快出去点菜了。

    顾欣才回过神来：“这里的老板娘是……”

    连章睿看了她一眼：“酒楼以前着火，老板娘被救出来后嗓子给熏坏了。老板的双腿烧伤，不过手没事，厨艺很不错。”

    显然他是酒楼的熟客了，老板娘很快就来上菜，三菜一汤两碗饭，都是家常菜。

    顾欣尝了一口就加快动筷子的速度，这些家常菜看着普通，但是色香味俱全，吃着有种家的味道。

    让她仿佛想起小时候吃过爸妈做的饭菜，味道没有多惊艳，吃下去却让人浑身暖融融的，嘴角忍不住会微微上翘。

    饭菜的分量刚好，两人吃完后顾欣打算去结账，老板娘却笑着对她摆手。

    “不用付账，走吧。”连章睿向老板娘点头示意，转身就走了。

    顾欣一脸茫然，他们算是吃霸王餐了吗？

    连章睿在酒楼门口等她出来，见顾欣满脸纠结，恨不得冲回去结账的样子十分有趣：“放心，我之前预付了一笔钱在酒楼，以后每次吃饭就扣掉。你以后去吃饭也可以记账，让老板娘记在我名下就好。”

    “不，不用，我以后要一个人去就自己付钱。”顾欣还挺想再去酒楼吃饭的，只是白吃连章睿的就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预付那笔钱我一个人不知道要用到什么时候，你帮忙用一点，就当是员工福利。酒楼价钱公道，不会费多少钱，就当是员工餐了。”

    顾欣抬头看向连章睿，怀疑他是知道自己经济窘迫，才会不经意提出这个福利来。

    虽然大学里有很多糟心事，但是她遇到了云吞店的老夫妻，遇到了连章睿，运气还是很好的。

    “谢谢连医生，我以后会更努力工作的。”她眨眨眼，眼圈微红，却尽力把眼泪压回去的样子让人特别怜惜。

    连章睿看着顾欣就跟白兔子一样，眼睛红红的，仰着小脸还要努力表决心，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工作室每周有专人来打扫，不用你来负责。没有客人的时候，你可以在一楼的小间里拿书来看，专业知识不复习容易丢。虽然实践比理论重要，但也在理论基础上的实践。”

    顾欣点头应了，才知道一楼居然有个隔间。

    不过想到她为了讨好连章睿努力打扫三层的工作室，原来在他看来是多此一举，就忍不住有点脸红。

    显然连章睿招顾欣进工作室不是要一个打扫的清洁工，而是以后真正在专业上能帮得了他的人。

    反正下午没客人，顾欣直接回去工作室打开隔间，不由大吃一惊。

    虽然叫隔间，却有足足一百平米，她还说一楼除了招待客人的工作台和沙发之外的地方都给围起来了，还以为是个房间，居然是个小图书馆吗？

    顾欣粗粗走了两个书架，发现上面的书分门别类按照书名打头的拼音字母放置。

    她随手拿出一本书，是弗洛伊德的论著，书应该有点年头了，书角稍微有一点卷，却能看出书主人对它的爱护，用透明书皮包着，里面的书页也没见脏污和泛黄，只有一点重复翻看的痕迹。

    顾欣很喜欢学校的图书馆，一泡进去就是一天，不是快饿晕了都舍不得走。

    这会儿她发现小图书馆的专业书比大学图书馆的还要齐全，更是看得废寝忘食。

    等连章睿回来发现一楼的隔间没关紧透出一点灯光，推开门见顾欣坐在书架底下捧着书看得入神，不由一愣：“你还没回去？”

    顾欣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感觉头晕眼花，两条腿还麻掉了，扶着书架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我看着书就忘记时间，已经很晚了吗？”

    “已经十一点多了，你下午回来就一直在这里吗？”连章睿看了眼她手里的书已经看完大半，就知道这人肯定下午进来后就没出去过：“走吧，把书放下，我们去吃点宵夜，然后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