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非人亦非妖

    犬夜叉眼神冷漠，看着他真真正正，在各种意义上都是第一个亲手杀的人。

    兴许是看武田幸夫杀人杀多了，他也变得残忍了起来。

    抑或是天性如此，本就冷淡，毕竟武田幸夫，也不过是他手上的一把刀罢了。

    当刀尖伸进武士的脖子时，犬夜叉眼底透露出隐隐的兴奋，他感受到自己身体中，大妖怪之血的躁动。

    夕阳并没有落山，阳光照耀在他的黑发上，为他衬出了几分光彩与浪漫。

    似乎连刀上慢慢往下滴着的血，也唯美了起来。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他和原本的犬夜叉有着最大不同的地方。

    但同时，他也困惑了起来。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母亲是人类，或者说身体里有一半的人类血液，而对这个时代其他的人类有半分的认同。

    而没有了铁碎牙的守护，妖怪的血脉中嗜杀的本能正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他。

    他慢慢的，将人不再看作人。

    更不要说对于杀人的极度克制了。

    他不存在原本应该属于犬夜叉的热血，没有那颗永不服输的心，没有那种从始至终的善良。

    更加没有那份与命运抗争的顽勇，那个炽热不屈的灵魂。

    犬夜叉在想，他有什么？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他，他有什么？

    超越这个时代的智慧吗，可那不属于他，属于的是历史长河中的智者，是他们在指导他，即使他再怎么样聪明，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那西国之主和十六夜的儿子，与生俱来而强大的大妖怪之血？可那依然不属于他，那是他从原本的犬夜叉那夺过来的。

    一个名叫做“苏醒”的灵魂？可是血色的武田城幻境，一闪而过的报道景象，都使他怀疑自己所谓“前世”的存在，是否真实。

    苏醒这个名字，可是他自己取的！

    现在内心极度冷静，直觉拉满，灵感通透的状态下，犬夜叉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名字背后的含义。

    寻梦，苏醒。

    所以现在，犬夜叉迷惑了，他到底是什么。

    一个异世的灵魂，不再被铁碎牙守护——这是犬大将对他的不认同

    可是他也不能被天生牙救赎——这是世界对他的否定。

    那他是什么。

    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中隐藏了将近十二年了，但以前迷迷糊糊，并不清晰，因为他并没有到要思考这个问题的地步。

    直到现在手刃了第一个人，人类之血的冰冷，妖怪之血的躁动，在这双重刺激的逼迫下，犬夜叉开始思考，并且作出解答。

    现在犬夜叉的奇魂是能得到两种状态的加持的。

    来自大妖怪之血躁动的思维快速运行，直觉第六感极致的精准，同时又有来自人类之血流淌的哲思，万物加持的灵觉通透。

    两种思维都在要求犬夜叉作出自己的结论。

    力量需要认同使用他的人，而使用力量的人，也需要有足够的心灵去使用力量。

    当然如果犬夜叉现在不去给自己身上的力量一个信服的说法也可以，但是他的直觉在不断地提醒，做不出答案，那他将会永远失去这些力量。

    所以犬夜叉或是主动，或是被动的去思考。

    在他思考的同时，菊文十字的刀尖，血渐渐不再滴落，血液反而回流，像是在汲取刀下这个武士的生命一样。

    不朽之妖骨携带的不祥预兆，也慢慢浓烈了起来。

    犬夜叉眼神忽明忽暗，昏烁不定，耀眼的金黄与深沉的漆黑交错。

    身形也在不断的变化，像是长高了，又像是在变矮。

    他的背也在挺直和佝偻之间转换。

    嘴里也不断地发出一些哼哼声。

    “我是人……”

    “嗷嗷……”

    人类的认同感和狗妖怪的本能混在一起，犬夜叉不断发出奇怪的声音。

    突然，一切静止了。

    犬夜叉缓缓的挺起了自己的背，站直了起来。

    可以明显看到，他长高了不少，大概有一米七的样子。

    头发一瞬间变白，狗耳朵从头两侧冒了出来。

    眼睛一霎，就变得金黄。

    “我是……半妖，不伦不类的半妖。”

    字句从犬夜叉嘴里吐出，说给了他体内guntang流动着的血液听。

    “本就是来自异世的灵魂，前世为人，后世依然为人。”

    人类的血液静静流淌，似乎是认同了他说的话。

    “但与我人类的灵魂一起流浪过来的所谓‘远见卓识’，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何尝又不是妖怪呢？”

    大妖怪之血突然停止了躁动，像是开始思考了他说的话一样。

    “而恰恰就是这迷惘的灵魂，半妖半人的身体，才是我在这世上独有的印记。

    “所以，我是半妖，至始至终都不伦不类的半妖。”

    说完这话，犬夜叉杀完人以后张扬的嘴角平淡了下去，恢复了以前平静的样子。

    白发依旧，他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的妖力在缓缓复苏，但远远没有达到他预想中的水平。

    毕竟依旧是朔日。

    但这也解答了犬夜叉内心中对自己朔日状态的一个疑惑。

    明明原本的犬夜叉都是只有太阳落山以后才会变成完全的人类，可是为什么自己却过完每个月最后一天就成黑发黑瞳了。

    现在他给出了解答以后，他明白了。

    他缺乏对半妖的身份认同，潜意识的对人类会倾向一些。

    而当他获得了体内血液的认可以后，也就由内到外，完全成了半妖。

    现在也和原来的犬夜叉一样，只会在太阳下山之后，才会彻底成为人类。

    但现在太阳马上又要下山，所以犬夜叉还体会不到巅峰状态，又会成为人类。

    非人亦非妖。

    于是他的身体又一次成长，将没有铁碎牙压制的大妖怪之血对他身体的改造发挥完全。

    妖力的进一步增长，身体素质的越发强大。

    而下一句应该是？

    犬夜叉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半人又半神！

    人类之血回荡，同样在改造犬夜叉的身躯，似乎是留出了一些位置。

    于是，犬夜叉拿起了面前的菊文十字，笑了笑，看往巷外，追来的一身红色羽织的身影。

    “赶在太阳下山之前，拿你们来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