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皇帝说项
永寿宫。 太后板着一张脸坐在榻上,殿内的宫人们个个都垂眉敛息,努力装成透明人。 气氛凝重如冰。 自打御花园那边的事情传过来之后,太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不说话,不发怒,但任谁都知道,太后在不高兴,而且是极度不高兴,便是连红嬷嬷此时也不敢开口说句什么。 正在这时,有内传尖锐高亢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红嬷嬷悄悄松了口气,皇上来了就好,有些事情,还得由皇上出面,才能解开太后的心结。 皇帝进了殿中,宫人们都纷纷下跪行礼。 “免礼。红姑姑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宫人们赶紧退下,殿里就只剩下太后皇帝母子二人,外加红嬷嬷和皇帝身边的李全福。 红嬷嬷忙道:“皇上来得正好,太后今日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快帮老奴劝劝太后吧。” 皇帝也十分配合,一脸关心地道:“母后,生气归生气,但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出气。您是大周朝的太后,是大周朝的福气人,您若是凤体有恙,那举国上下可就都得跟着担心了。” 说着扭头对红嬷嬷道:“把东西端上来,朕亲自喂母后用膳。” 红嬷嬷赶紧让人把一盅炖好的参汤给送了进来。 皇帝接过去,用调羹舀了一勺,小心吹了吹,喂到太后嘴边:“娘亲,儿子喂您。” 这一声娘亲,让太后心里的怒气顿时散了个没影。她的两个孩子都是极孝顺的,私下时,总是“娘亲娘亲”地叫个不停。 这个称呼,已经了好多年都不曾叫过了。再听时,太后心里依然无比感动。 吃了一口皇帝喂的参汤,太后长长地叹了一声,眼里便蓄了泪。 皇帝手里的调羹在碗里搅了搅:“母后,宸儿跟福佑的事情,儿子也听说了,虽然宸儿的做法是有些不合适,但年轻人嘛,总是容易做出些狂热的事情来。儿子都不生气他在后宫这点行为不当的事情,母后也别生气了,那可是您的亲外孙子,这点小错,不必揪着不放。” 太后听他故意往歪了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这心里气的是什么,还故意装什么糊涂!” 皇帝收起了玩笑模样,十分认真地道:“儿子自然知道母后心里介意的是什么,但是儿子知道,宸儿是个冷静的人。决不会像长姐那样,为了自己的感情,而置所有人不顾。” 提起长公主,皇帝和太后的神色里,都有几会沉痛。 太后红着眼睛道:“当年你长姐,又何曾不是个冷静理智的人,可最后呢?越是冷静理智的人,碰到真正在乎的人,就越是无法冷静理智。要不然,宸儿今日又怎么可能在后宫里,当着贵妃和一众贵女的面,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若是今日林阮在宫里丢了命,只怕他还不知道会闹出些什么事来。生在帝王家,最该绝了的,就是那份痴心!” 皇帝放下手里的碗,看着太后的眼睛道:“母后,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既然宸儿已经动了心,再阻拦也无作用。他的性子一向就清冷,若不然也不会拖到这个年纪都还不肯成婚。若是咱们再多作阻拦,只怕他真的会终于不娶。” “那林阮虽然年纪小,但办事却十分成熟老练,心智也非一般女儿家能比,且眼界胸怀,都非同一般,比着长姐都更加聪慧。她这样的人,是不会让自己有机会成为宸儿的拖累的,甚至还会成为宸儿最得力的帮手。” “说真的,若不是宸儿早就有意于她,儿子还真想把她许给那几个臭小子。” 萧景宸和林阮的事情,瞒得过别人,却绝对瞒不过皇帝。当然,萧景宸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皇帝。 一来皇帝是他的亲人,二来,要做皇帝最信任的人,自然是要将自己的一切,都摊在皇帝的面前。所以他和林阮的事情,虽然没有亲口对皇帝说过,但皇帝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皇帝继续说道:“林阮的身世,儿子也都清楚,这根本不是问题。说真的,宸儿这样的身份,娶林阮这样的姑娘,最是合适不过,这些世家大族,哪个没有私心?宸儿虽心智坚定,可娶一个有异心的枕边人,很难保证真的不会出问题。反倒是林阮这样无根基背景的人,才是最让儿子放心的。他们两个的事情,儿子很看好。” 太后一听这话,脸色就更加不好,张嘴便想责骂皇帝算计太过。 皇帝却话峰一转,换上了心疼的语气:“宸儿那孩子最在意的人,便是母后您,若不是不想伤了您的心,便是凭着他当年请的那道圣旨,也能把婚事办了。如今这样按着不表,还不是想等您点头,让您心里好受些。宸儿那孩子,这些年过得太难了,娶个合心意的姑娘,兴许也能暖一暖他那颗心。” 太后顿时一怔。 红嬷嬷赶紧说道:“皇上说得极是,宸王爷这些年的确过得太过孤单了,好多次老奴看着心里都觉得难受。那些若是再娶个不合心意的姑娘,宸王爷这辈子,怕是都没个能说上几句心里话的人了。” 李福全擦了擦眼泪:“唉哟,宸王爷那样的性子,若是娶个不可心的,只怕以后连家都不愿意回。这有家不能回的滋味,可是不好受哟。要是长公主在天上看见了,心里该有多难受,怕是要埋怨皇上和太后没有照顾她唯一的骨肉了。” 几人有唱有和的,让太后也红了眼,虽然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可到底被他们戳了要害。 皇帝怕她再给气着,便又道:“母后不必太早下结论,左右林阮那孩子也还小,身上也还担着重任,一半会儿的也没时间来考虑这婚姻大事。咱们还有时间好好考校考校,若是真不适合,到时候母后拒绝起宸儿的请求时,也能有理有据不是。” 太后到底还是心软的,长叹了一声:“难道真的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