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秋渊
“窸窣窸窣” 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阵阵异响。 申烨有些愠怒，手中灵息迸发： “我说过，滚出来！” “停手！” 申烨心念一动收回手中盘旋的灵息，疑惑道： “陈焰，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 “快跑，快跑……” “不对”申烨眼底闪过一缕寒芒， “你是谁？” 申烨深知，记忆中陈焰的声音浑厚，而草丛中人的声音却是无比虚幻，像…… 幻象！ 申烨冷汗直冒，心底闪过一道可怕的猜想： “幻物？” 申烨紧咬银牙，手中雷光瞬至身前： “雷动！” 一杆惊雷炸碎身侧岩石以及眼前杂草，漏出其中的非人之物。 那物浑身紫意缭绕，时不时带起一阵紫炎翻涌，生有二足，两翅紫翼包裹身躯，头生犄角，五官与人无异。 申烨一阵失神，一道紫色念力瞬入颅间。 “？！” 申烨咬破舌尖，灵台转瞬间清明，却见眼前幻物狰狞一笑，身形随即淡去。 “哎……” 申烨无力地跪倒在地，眼里闪过一抹猩红： “幻！物！” 申烨非常清楚幻物的再度出现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整片大陆的暴虐之始： 上古年间，幻物自这片支离破碎的大陆诞生，残破的人，妖，仙三族死伤无数，终于将幻物推至无底深渊，但终有一日，它们会卷土重来…… 申烨快速起身，弹了弹衣衫间的灰尘，向城内走去： “这世道，要变了……” 银叶纷飞，一棵巨木下，申烨轻倚枝干，骤然间，一股无法言明的心悸感如电流般在全身翻涌…… 申烨眼底一凝，眸光微敛： “不会出事了吧？” 话音刚落，申烨身形骤然一变，径直朝着城主府奔去。 枯叶翻飞，落在水面上，荡起圈圈波纹，陈焰跪坐在青石阶上，身前是一位中年男人。 “陈焰，你可知罪？！” 中年男人眼底阴晴不定，手背青筋暴起。 “不知……” 陈焰神色有些惘然： “我有何处做错了？父亲！难道就宁可让其欺凌您城池中的乡民，如若这般，您就不怕失去这城主之位吗？！” 庭院间，落叶四散，阵阵嘶吼骤然响起…… 陈焰眼底闪过一缕失望，自好言相劝转为了声嘶力竭的怒吼！ “逆子！” 中年男子自身侧抽出一节骨鞭，狠狠地抽打在陈焰脊骨上。 “锵” “你敢？” 中年男子愣住了。 “陈惊夜！我再说一遍，人活世间，无愧于心！我今日所做之事，不论多久，都不会有一丝后悔，即便死后被灼热的矛贯穿于地狱的最深处，承受那十八层的极刑！我都不会去贪图那飘渺的荣华……” “你懂吗？！” 陈焰双瞳骤然亮起，眼中炽热的火焰仿佛要吞噬周遭的一切，手中不知何时汇出了一缕热芒。 “你！” 陈惊夜愣住了，源力萃武，那是惊蛰境才独有的能力。 “你老了……” 陈焰有些乏了，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父亲，我否定不了您……” “这世上哪儿来的相互理解呢？” “未曾经历对方经理的事” “何来为他人思考呢？” “我未曾经历过您那样的人生，” “爹” “起码让我任性这一次……” 陈焰眼中炽芒散去，裸露出原本的淡蓝色瞳孔。 “罢了……” 陈惊夜似叹了一口气，腰板不再是从前那般笔直，将双手负在身后。 他累了………… “花开了……” “焰儿，你听过石楠花吗？” 陈惊夜痴痴一笑，彷徨间，仿佛又归去了从前。 那年石楠花开，他剑指天下，沐浴着鲜血，站上了象征权利的王座，年年如此，从此那位英气勃发的少年消失了，被埋葬在了心棺的最深处。 “听过” 陈焰愣住了，他从没看见过父亲的这副神情。 陈焰记忆中的陈惊夜总是腰杆笔直，不论城中发生何事，都未能掀起其心中的一丝波澜。 仅是转眼间，韶华易逝，方才年过中年的父亲，两鬓却是已添上了几分斑白。 “石楠花的花语是寂寞，端庄，威势。” “我这半生，身旁却是连半个连说真话的人都没有” “父亲，我……” 陈焰怔住了，额间沁出了些许细汗，一股源自心底的凄怆直冲颅顶。 他们总归是血脉相连的父子…… 陈惊夜长袍袖口微张，眼眸间挂着淡淡的笑意，眼前似有彼时一道年轻的身影与陈焰的身躯相重合，这位父亲的眼眶却有些湿润了，自顾自地喃喃道： “长夜将晓，千秋一梦” “梦秋，我悔了……” 陈惊夜身子微颤，两道泪痕缓缓流淌： “随心而为，今天起，你是陈烨安，漂泊大陆的浪客，你我再无瓜葛。去吧，替我做这未尽之事……” 秋月升起，月光如凄怆的水，满布庭院，一股冷意直冲陈烨安颅顶。 “父亲……” 陈惊夜未拭去那两道泪痕，眼神微变，一股强横的气息骤然迸发，黯色源息自身侧逆流。 “啧啧” “虽然不想打扰你们，但这笔债，总归是要讨回来的” 枯叶被陈烨安眼前的一双黑靴碾碎，随之是半截身子裸露于黑暗之外。 “逃！” 陈惊夜沉声道。 陈烨安尚未反应过来，一道漆黑的鬼影便径直冲向陈烨安。 “寂影三幻身？”陈惊夜闪身飞掠，一节剑锋出鞘。 “锵” 月芒隐入剑锋，一股伟力顺着剑柄流入陈惊夜的身躯。 “轰” 陈惊夜一脚爆踹而出，朝着陈烨安发出近乎不似人的嘶吼：“走，带着这柄秋渊，走。” 随之一道流光划破夜空，带出猎猎的破风声。 那是一把刀，从外观上看不出大概，只见刀形狭长，隐隐有光华流淌。 “日本刀？” 陈烨安心底有些疑惑，一把拽住刀鞘疾驰而去，留下满地叶片。 不过转眼间，陈惊夜背后横生两道骨翅，无匹的黑芒毫无犹豫地倾泻着，两柄巨大的骨剑刺破皮rou，自手掌出伸出。 “来吧，乐齐弘……” 陈惊夜嘶吼道，声音已完全不是人声。 “真丑陋啊” 人影自黑暗中飞掠，化作万千深渊之影。 恐惧，空虚，这两般难以名状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刺激着陈惊夜早已破旧不堪的内心。 “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