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佃户

    穿着破破烂烂的一群人，总数看起来有一百多人。其中夹杂着不少老弱妇孺。看着一群人畏畏缩缩的过来，朱由检不由暗叹一声，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佃户简直太可怜了，可能也就比乞丐多个家吧！

    可是朱由检还未开口，忽然其中一个大娘噗通跪倒，张嘴就喊道“大人您行行好吧！欠的租子俺们明年……明年一定勒紧肚子还，现今儿就要落雪了，再收掉俺们的口粮，可是要饿死人的呀！”

    跟着那个大娘呼啦啦一群人全跪下了，这一片老弱妇孺个个伏地痛哭流涕，朱由检顿时懵了，这里肯定有误会

    “老人家你赶紧起来，大家都起来，这庄子上的账册本王已经看了，哪里还欠租呢？年年不都是交齐了的嘛？”

    “啊？交齐了？不是来崔租子的？”

    “不是催租子的……”

    “……”

    顿时一片议论纷纷，跪着的人惊疑不定，仍是未有人起身。朱由检只好上前亲自扶起了那个老大娘，并再次重申道“本王不是来崔租子的，这里有误会！”

    “老人家，您刚刚说欠的租子？谁跟你说欠租子的？”

    朱由检问完了，却发现老人家好似畏惧不已，左右看看也没敢说出来，但是人群中一个少年却是把不忿和怒气都挂在了脸上。

    “这个谁，你来说。尽管说，现在李庄头和所有管理庄子的人，都因为贪墨渎职已经被拿下问罪，不用顾及他们，这是本王的庄子，之前本王被小人蒙蔽，现在本王在此，你尽管说吧！”

    “好，我来说，”这个少年甩开拉扯他衣袖的手，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王爷大声的说道

    “俺们这两年收成不好，一亩地只能收二石半粮食，可是李庄头非说，这是皇庄，上好的良田，亩产最少要有五石，收租子的时候又说俺们粮食没晾干，要去掉两成水分，他们来收粮用的还是十二升斗，这样一来一亩地的粮食全交了也不够！反倒欠了几石租子！俺们辛辛苦苦忙了一年，租子却越欠越多！”

    朱由检瞪大了眼睛，他知道地主很黑，没想到会这么黑。他不由有点恼怒了，这些该死的，这可是本王的庄子，账册上标明了亩产只有两石，在佃户身上却按5石收！压榨佃户强取豪夺，却败坏了本王的名声！

    朱由检歉疚的说道“这些都是李庄头，以及一些小人欺上瞒下私自做的，本王已经知晓！大家放心，本王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着一挥手，魏之言，李庄头，以及几个校旗，小宦官都被带过来，魏之言已经遍体鳞伤，驾着他的两个护卫一扔，就啪的摔在了地上。

    朱由检指着摔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人说道“这些人已经全部严厉惩戒了一番，如今全部发卖为奴，以后就在庄子上干活，让他们试试佃户的苦！”

    所有佃户们见到遍体鳞伤的一群人，不由纷纷叫好，这下相信了这个小王爷是真的被蒙蔽了，所有人不由感觉生活有了一丝奔头。

    “以前是本王未能明察秋毫，以致于大家被盘剥苛待，这是本王的疏忽，本王在这里跟大家保证，以后不会了！你们所有欠的租子，都一笔勾销！今年的口粮，本王会免费给大家提供！”朱由检看着激动的佃户们，又扔下一个炸弹。

    一群人顿时炸开了，各自惊疑不定，又莫名欢喜，这简直是菩萨现身啊！

    “此话当真？所有欠租都不要了？”惊喜太大，有人始终还是不能相信，但语气里还是充斥着满满的希望。

    “当真！不但如此，以后庄子所有田地租子只收一成！”朱由检可不是目光短浅的地主老财，他看不上那些租子，把佃户都坑死了，哪里还有人消费？何况地理的粮食能有多少钱？只有农民富裕了，才有能力消费，大家都能吃饱，才能使人口增长，在这个工业刚萌芽的时代，人口就是生产力，人口就是一切啊。

    暂时这只是自己的庄子，自己能做主，但是相信自己慢慢的可以影响所有的皇庄，然后是整个京畿附近，最终如果能使所有农民都有饭吃，那不枉此生！

    所有人再次跪下，泪流满面，这次是欣喜和激动的泪水，所有人都喊着菩萨现身，小王爷千秋万代！

    朱由检把事说清了，就让佃户们散去，只留下了十个人，这十个人是佃户们推出的代表，以后他们就负责所有佃户的管理，已经收租等事宜。这其中就包括了刚刚说话的那个少年，此人名叫王焕之。

    经过了解朱由检才知道，原来最开始这皇庄田地大部分都是民田，他们都是自有田地的农民，但是划为皇庄之后，交不起租子，就要拿田地典当，经年累月下，这皇庄的地，已经大部分都归属皇家了，这些农民也彻底沦为佃户。

    朱由检不由疑惑：“既然皇庄的庄头，旗校如此欺压，何不弃田而去？越种欠的越多，为何还种？不能去给别的地主种地嘛？”

    “信王您有所不知，咱们户籍在此，远的地方去不了，近的地方，谁人不知道俺们是皇庄上的佃户？除了给皇庄种地，谁也不敢放地给俺们种啊！”王焕之言语之中满是苦涩，如果可以，谁会任由盘剥呢。

    “京畿附近的皇庄都是这般模样嘛？”朱由检不由问道，这皇家做了负面的表率啊，可以想象这天下的农民都是多么困苦。底层的农民活不下去了，怎么能不反，大明的江山如何能稳固呢？

    “都差不多，大家都只能勉强度日而已！”

    朱由检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这个是时代的弊病，整个社会的现象，自己没有能力解决，只能尽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就比如这十个人以前家里都有土体，现在难道都还回去？这肯定是不行的。

    “本王这里在造工厂，现在是农闲时间，你们可以联络周边的佃户，来做工，会管饭，还有工钱。”朱由检心想现在工厂正在筹建，正是需要大量人手的时候，乘机也可以救济周边的佃户。

    送走了佃户代表，又让人把魏之言抬了过来。魏之言已经被折腾的奄奄一息了。躺在门板上见到朱由检，不由的泪流满面，声音犹如两块破铁皮在摩擦“殿下！谢殿下救命之恩！”

    他已经知道，原本是要被魏忠贤折磨至死的，是信王殿下把他要了过来，才得以活命。

    “你恨本王吗？”朱由检蹲下来轻轻问道。

    “不恨，不恨！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愧对殿下的信任，殿下把奴婢从魏忠贤手里救出，奴婢感激不尽！只求殿下念在奴婢也曾尽心尽力服侍殿下，给奴婢一个改过效死的机会！”魏之言被折磨怕了，没有奢求太多，能脱离魏忠贤的魔爪他已经知足了。

    朱由检看着魏之言，内心感慨，现在已经证明了他不算魏忠贤的人，既然这样朱由检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何况魏之言已经吃过了苦头，留着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