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法定三害
是的，结出道果之后，依旧是可以慢慢弥补道果根基的。 只是这个弥补过程，需要耗费的精力时间，可是不短。 可能忙活三五千年，也就只能补上其中一项而已。 折腾到大限来临前，没能弥补完根基的仙人，也大有人在。 而弥补完根基，也只是起点。 后续还要修炼法力，精进修为，这又要时间。 寻常真仙，哪有这么多时间去耗？ 故而根基不稳者，在仙界之中，一般都视为大道已尽。 最多只能在现有境界内，增进些法力，想突破大境界，攀登更高道途，却是没有可能的。 青冠子在补完缺损的根基前，是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可面前的宋希仁，地花道果三片花瓣圆满，这是法力神通大道，皆有极深领悟的异象。 以此根基，足以支撑对方，朝着天仙发起冲击了。 而且宋希仁本身，便已经是地仙中期的修为，胜过寻常地仙，可见其根基之深厚。 ‘以对方气象，怕是受到了长青仙宗的重点培养，被当做天花道种，全力支持。日后纵然不能凝聚天花，最少也是个地仙后期，不可小觑。’ 青冠子望着对方道果，若有所思。 长青仙宗修为最高的，自然是对方掌教，乃地仙后期修为。 可怕几千年下来，长青仙宗掌教都快到寿元大限了，依旧迟迟没能突破那一层关卡，显然是没有成为天花大真人的福运。 这种情况下，为了维持宗门传承，长青仙宗自然要寻找后路。 以保证在现任掌教陨落后，能有新人接过重担，扛起对抗九州仙门的大旗。 如今看来，对方选择的接旗者，便就是眼前的宋真人了。 想想也是。 宋希仁能代替掌教，长期坐镇宗门，这身份地位，就非同一般，超过了其他地仙。 这本来就是掌教传人的待遇。 因为仙界这边，气数如果不被当地别院镇守截留，都是往仙门总部汇聚的。 只有在宗门总部，才能调用整个长青域的气数，才有那个资格突破天花。 所以正常情况下，各家仙门掌教，基本是不会出宗门总部的，为的就是独享气数修行。 这也是掌教身份的象征。 长青仙宗掌教，把这份修行资粮和象征都让了出来，里面的培养之意，看重之情，不言而喻了。 这般想着，青冠子对于宋希仁的看重，又多了几分。 眼前这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多半就是未来的长青仙宗掌教了。 太平道现在和长青仙宗处于蜜月期，甚至未来几千年，也将维持这个关系。 此时和对方多打好关系，对于太平道未来的处境，无疑能带来许多好处。 “方才听道友所言，对这下夜国妖魔横行之现状，颇为愤懑，欲平之。巧了，贫道也是这般想的。” 正当青冠子心中沉思的时候，宋希仁也开口道：“我人族仙门之土，乃先辈披荆斩棘，于一片蛮荒中开拓所得，我等后人，即可将之让与妖魔？ 这下夜国出现这种情况，域南出现这种情况，本地之仙门，我长青仙宗，实有抹不去的罪过。” 说到这，他看了眼朱正赫、欧阳渊等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若说他们长青仙宗，与妖魔的抗争，是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最终斗不过，才不得不黯然离开域南。 属于是有心无力，非战之罪。 那域南本地的那些个仙门，就是自己主动联络妖魔，上赶着将原本属于长青仙宗的领地，送到妖魔手上了。 现在域南变成这副模样，三成功劳在妖魔，三成功劳在九州，剩下占大头的四成，绝对在域南三大仙门。 像这种虫豸败类，叛徒罪人，你说宋希仁能有什么好印象吗？ 朱正赫等人，也知道其中缘由，所以面对眼前真人言语中的讥讽，都是低下了头，不敢硬顶。 好在宋希仁也没死抓着他们，毕竟这几个人都已经是太平道的小弟，现在两宗正是合作期间，不能因为过往的一些仇怨，就闹得误了大局。 因此，只是提了一嘴之后，他便继续道：“过往因为种种缘故，哪怕看着妖魔不断肆虐，我等也无能为力。今日既有机会，我等众真共聚此间，那便趁此机会，弥补了过往错误。 贫道提议，我等一同出手，在举行驱鬼法会前，先行清扫一遍下夜国。 把此间妖魔，尽数清理个干净，还下夜国一个太平。” 青冠子没想到，自己还没提呢，宋希仁就已经把他心里想说的话，给提前说了。 对方都如此之贴心了，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当即接口道：“善，宋道友说的不错，我等既然来了，就不能是单单驱鬼。不只是贪腹城的黄泉地府，下夜国的诸多妖魔，也要一个不留，全都消灭。 甚至不仅是下夜国，贫道觉得，旁边九川国的那两头恶蛟，也要一并除了。 区区妖类，竟敢在我人族之地上，建国称尊，简直不把我等仙门放在眼中。 域南三大妖魔之国，大目妖国已被我太平道平定，下夜国此时正在清理，最后一个九川妖国，怎能独身事外？” 借着这个由头，青冠子把本尊交代的事情，直接以降妖除魔之名，给带了出来。 众多真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 大伙都不是傻子，当然清楚，太平道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利用大伙凑到一起的力量，帮他们扫平域南妖魔。 属于是借公事办私事了。 不过降妖除魔，本来就是仙门正道。 按照规矩，仙门弟子看到妖魔为恶，力所能及之下，都应该去制止剿灭。 这都是大家的义务，也不能说事不关己，全是太平道私事。 但这样裹挟大伙做事，终究会让人心中，有些不快的。 毕竟，他们这次前来，为的是驱鬼，而不是降妖除魔。 是黄泉地府这个存在，影响到了他们的安全状况，大伙才愿意过来出一份力的。 至于九川妖国的那两头恶蛟？ 人家呆在龙宫好几千年了，也不见跑出来折腾，当个宅妖好好的，没威胁到谁。 干嘛要拼死拼活，去招惹对方，就为了太平道吗？ 在场的，可不仅仅只有域南仙门，都是太平道阵营的，要卖太平道面子。 其他域北、域东的仙门，又不跟太平道混，凭什么要帮你做事？ 所以，青冠子话一出来，气氛便有些冷了，根本没人响应。 域南的几家仙门左右看看，其中欧阳渊张了张嘴，便准备给新老大解围。 但还没等他说话，宋希仁便先笑道：“青冠子道友说的不错，杀下夜国的妖魔，是降妖除魔。杀九川妖国的恶蛟，自然也是降妖除魔。 反正都是杀妖，哪分彼此。 既然来了，就干脆一起杀了，以绝后患。 省得留到后来，酿成祸端，再为之悔矣。” 考虑到需要太平道抵抗九州仙门，甚至域南地区，太平道和九州仙门的战争，马上都要开始了。 这种时候，确实不能留下其他妖魔，让他们在后方给太平道添乱。 毕竟长青仙宗这边，可是都已经答应了，会派出真人，常住域南，协助太平道稳定此地了。 从这角度来看，维护域南的治安，也有长青仙宗的职责，更符合长青仙宗的利益。 宋希仁当然没有理由反对。 看众真人态度有些不对，便立刻帮着新盟友解围了。 而他这一表态，域北、域东的众多小弟们，自然纷纷跟上。 “宋真人说的不错，降妖除魔，我辈职责，何分此国、那国？” “没错，反正都已经来了，也不在乎多杀一两头恶蛟。” “我等愿随两位真人，扫清域南妖氛。” 众多真人出言附和，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起来。 青冠子见此，也没在乎先前尴尬，当即抚掌笑道：“既然诸位道友都赞同此议，那便如此定下了。 这次驱鬼法会，便先以这下夜国的妖魔为始，贪腹城的黄泉地府为主，最后以九川妖国为终。 平了这域南三患，此次法会便宣告完结。” 趁热要打铁。 青冠子借此机会，直接将三件事情，给定下了基调。 宋希仁略有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对这位太平道的太上长老喜欢占便宜的性子，略有些无语。 但还是配合道：“便依道友说的，除了三患，便算法会完结。” 说完，他生怕青冠子又扯出其它的事情，还想着公事私办，又连忙道：“既然目标已定下，时间紧迫，未免拖得久了，变数发生，我等就立刻行动吧。 这下夜国不大，总计十五六万里山河，我等有十七位真人，刚好一人负责万里区域。 大家都选个位置，挑个自己想去的地方，先把那些妖魔除了，然后再到贪腹城重新集合吧。 至于贪腹城周边，涉及黄泉地府，便由我和青冠子道友看着，先过去监视。” 下夜国这边，除了贪腹城突然冒出的黄泉地府，明确出现了真仙级的鬼帝之外。 其他各处，就都是一些小妖小魔了。 实力最强的，也不过是些五气朝元，实力低微的妖王鬼王。甚至这些妖王鬼王的数量，可能都还没在场真仙多。 因此，对于清理这些妖魔，宋希仁也没太放到心上。 只是让众位真人，随意处置，只要不耽搁事就行。 “是。” “遵真人法旨。” 在场众多真人听到吩咐，全都应命。 宋希仁微微一笑，随后看向青冠子，抬手道：“道友，我等二人，就先去那贪腹城吧。” 青冠子摆袖：“善！” 话落，两位地仙真人，就先行一步，朝着贪腹城方向飞去了。 剩下众多真人，望着两位帝仙离去遁光，各自对视一眼，也身形一闪，变化流光，朝着自己想去的方向去了。 朱正赫也是其中一员。 他挑选的方向，是靠西位置，接近有山国的区域。 一边飞着，他心中就一边心痛。 “办驱鬼法会，就办驱鬼法会，扯淡到降妖除魔上去干什么？ 那宋真人，平白多事，长青仙宗都退出郁南了，还来掺和。 还有那太平道，借着法会名义，全办自己私事，真真无耻，无耻之尤！” 朱正赫不断暗骂，满是愤恨。 不过也不怪他如此。 先前的下夜国，是什么情况？ 那是玄龟山和九川妖国两家争霸，各自扶持妖王鬼王，在这里明争暗夺，互不相让。 换句话说，能和九川妖国打这么久擂台，玄龟山在下夜国的势力，自然不可能想。 事实也是如此。 下夜国的妖王鬼王们，最少有三分之一，是属于玄龟山的。 这些妖王鬼王，那可都是他们放出来的灵兽道兵，是宗门精心培养的底蕴。 现在宋希仁和青冠子，你一言，我一语，就要将下夜国的妖魔全杀了。 这不等于就是在杀他玄龟山的灵兽道兵吗？ 偏偏降妖除魔，还是仙门正道。 哪怕知晓，此举会损害玄龟山的利益，朱正赫还不能提出来，甚至还要笑着脸表示赞同。 这你叫他怎么开心的起来？ 因此一与众人离开，他满腹的怨气怒火，就爆发了出来。 可就算如此，朱正赫也没多少功夫发作。 因为他要赶在众多真人降妖除魔之前，先行一步找到玄龟山的那些妖魔，让他们提前撤离，逃出这场灾劫。 “各道灵讯已经发了出去，门中的那些灵兽道兵，应该已经收到。希望他们能够来得及，逃出此地。我玄龟山此次损失，能少一些，多保留几分元气吧。” 朱正赫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宗门灵兽所在飞去，心中暗自祈祷，然后又忍不住骂了一声：“那太平道，果真是祸患。自从他来了后，我宗就没遇到过好事，真真可恨。” 而正当他在暗自咒骂的时候，作为被骂的主角，青冠子和宋希仁，此时就已经来到了贪腹城。 “这就是贪腹城吗？” 青冠子看着下方空无一人的城市，眉头略略皱起。 只见下方城中，街道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 不仅是没有了活人，就连妖魔，也不见了踪迹。 不，应该说，还是留下了些踪迹来的。 因为城内街面上，还留了不少已经干枯死寂的遗骸，人类妖魔皆有，都已是失了魂魄，被人吸了精血的枯干模样。 不用说，这城里的活物，都已遇害了。 “取人魂魄，吸人精血，这是鬼物手段。” 宋希仁也看到了下方情形，不由评价道：“不只是人，连妖魔也受了害，那些鬼物不愧是从黄泉出来的，不止针对人，连妖魔也不放过。或者说，是所有活物都不放过。 此等凶狠，比妖魔更胜。” 落到妖魔手中，为了保证血食供应，人族还能变成牲畜，有着一线活命之机。 可落到鬼物手中，那就是吸魂夺血，一个死字无疑了。 那些死灵对生命的仇恨，几乎是刻在魂魄里的，根本无法消除。 这种情况，在鬼物扎堆的黄泉地府，尤为严重。 因为那里根本没有活人，鬼物们想要生存，想要保持理智，就只能互相吞噬，互相厮杀，彼此为食。 从这种恶劣环境中出来的，你能指望，对方有什么好脾性吗？ 也就混迹在人间，有了点气候的鬼物，吸够了活人灵魂，恢复了理智，才好上些。 因为食物充足，不用为了生存挣扎，自然不会那么疯狂了。 仓禀足而知礼仪。 虽然这么形容鬼和人的关系，多少有些抽象，但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吃的饱了，鬼不饿了，有了情感需求，心情好的时候，自然乐意和人讲道理。 不信，你看那些人鬼情未了之事，是不是只在人间有着发生？ 换到地府，你看有鬼和人谈恋爱的吗？ 人跑到那种地方，就像羊进了饿狼窝，活都活不下来，更别说恋爱了。 就连在人界的恋爱。 女鬼和书生的恋情，往往也是伴随着其他人类的不幸，才能维持下去的。 鬼是肯定要吃人，既然不吃你，那肯定要有其他人，来维持它的生存。 又或者既要又要。 碰到不讲究的，既跟你谈恋爱，一边谈着一边吃你的鬼，也不是没有。 从这方面讲，宋希仁说，鬼比妖魔凶，也是很有道理的。 “道友说的有理，正因如此，所以这黄泉地府，才非要剿灭不可。 不然纵容里面的鬼物聚集，成了气候，那就是我等苍生大敌了。 那黄泉地府入口，就在这此城之内。” 青冠子运起法眼，在贪腹城内，扫了一圈又一圈，但都没能发现什么端倪，不由放弃，回过头来问道：“贫道对黄泉之事，所知不多，之前更是没有碰到过。 我这未能寻到，道友可有何收获？” 宋希仁闻言，不由笑道：“道友寻不到，是正常的。这黄泉地府，我等称之为阴界，以和我等所在的阳界，作区分。所以才有阴阳两界之说。 既然都是两个世界了，那寻常神通，自然看不破这世界相隔。 须得有特殊办法，才能打通两界，找到前往阴界的入口。 此事，我来时已有考虑，早有准备，道友勿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