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裂口再现

    凌小曦透过书库顶部的透明窗户伸长脖子，却看不到虬鹰的身影，她马上转过身，跑到最近的一个木梯上。

    又一声虬鹰洪亮的鸣叫传来了！

    她一边跑上木梯，一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在她快要跑到木梯顶部的时候，目光越过一根横跨书库的巨大原木，终于看到在灰蒙蒙的云层下，一片快速移动的黑影了。

    虬鹰战队气势浩荡，像黑色的旋风在空中卷席而过，严密地遮挡着后面白皑皑的雪峰。

    凌小曦的手紧紧地抓住木梯上的围栏，看着它们迅速地远去，又消失在视野之中，她好像被扔进了恐惧和不安的漩涡之中，直到虬鹰战队离去，她依然直直地盯着天空，脸色一片苍白。

    “小曦——”沛麟走到她身边，轻唤了她一声。

    凌小曦突然被惊醒了，转身惊恐地看着他，“沛麟，虬鹰战队紧急出动了！一定是结界又出问题了，是不是？”

    “不一定的。”沛麟镇定地说，努力掩饰住心中的不安，“小曦，你先别慌，听我说，先回去休息，等我了解清楚了再告诉你，好不好？”

    “不，沛麟……”

    凌小曦还想坚持，却突然一听到一阵脚步声，他们低头望去，看到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祭司一边脚不黏地地走着，一边焦急地四处张望。看到他慌张的神情，凌小曦心中更加肯定了。

    祭司很快就发现了他们，露出惊喜的表情后马上抓起长袍下摆，向他们跑来，沛麟也马上转身走下了木梯。

    “沛邯库……”祭司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终于找到您了……刚才地冥祭司派人传话，请您马上到太和神殿的旎窎厅，三位大祭司有急事传召……”

    “好的，我知道了。”

    沛麟转过身，凌小曦没等他开口便说：“沛麟，你快去吧，不用管我，我会自己回去的。”

    “好，那我晚些再来找你。”

    沛麟吩咐完祭司送凌小曦回去后，就匆匆离开了。

    凌小曦回到房间，坐立不安地等待，疑惑、担忧、恐惧的心绪紧紧地笼罩着她。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一点地过去。

    终于，敲门声传来了，她马上跑过去把门打开了，看到沛麟正神情复杂地站在门外。

    “沛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凌小曦迫不及待地问道。

    “进来再说吧——”沛麟走进房间，随手把门关上了。

    凌小曦来到桌子旁边，却发现沛麟眉头紧锁，心中更慌了。

    “沛麟，结界真的又出现裂口了？”她压抑着恐惧问道。

    “放心，暂时还没有，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大祭司刚开始感应到廷达薡附近的结界出现了异常，于是马上召集几位达枭过来商讨，结果在商讨过程中，结界却自动修复了。”

    “不是吧……”凌小曦惊诧地微微张开了嘴巴，“但虬鹰战队不是已经出发了吗？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是因为在廷达薡结界自动修复的同时，汾鞍山附近的力量却突然出现了变化，而且非常不稳定，随时会撕裂，因为事态紧急，所以蓝骁弈马上率虬鹰战队出发了，地冥祭司和天灵祭司随后也赶去了汾鞍山。”

    “随时会撕裂……”想起彭耳南部落的那件事，凌小曦依然充满了恐惧，“沛麟，地冥祭司和天灵祭司会赶得及吗？”

    沛麟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拿起桌子上的茶壶，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好让她可以放松绷紧的神经。

    “放心吧，座前祭司预测裂口最快明天早上才会出现，以虬鹰战队的速度，天亮之前就可以赶到了。更何况这只是最坏的情况，裂口出现的时间可能会再晚一些，黑骁团也不一定可以比我们更快找到裂口，对不对？”

    凌小曦接过杯子，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便望向了窗外。这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本来就朦朦胧胧的天又好像蒙上了一层灰。

    她好一会儿才缓缓说：“所以好的情况就是两位大祭司可以赶在黑晓团到达之前修复裂口，而坏的情况就是在两位大祭司达到之前，黑晓团和神庙勇士团已经展开恶战了，对吧？”

    “可以这样说。小曦，你现在在后方，所以无论多担心，都没有办法改变前线的结果的，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她说着放下杯子，望向了沛麟，“沛麟，我现在想去卡布祭坛。”

    “现在？”沛麟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是，我已经不想再等了。”凌小曦用坚定的语气说，“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结界就先后出现了两次裂缝，就算这次修复了，守住了，但下一次呢？我们总不能每一次都那么被动，所以我必须要尽快找出圣女艾琪可的下落！”

    沛麟凝视着她，凌小曦也用倔强的眼神迎上了他的目光。终于，沛麟的目光柔和了下来，浅笑着点了点头。

    “好，不过今天去太晚了。小曦，我先禀告座前祭司，如果她同意的话，我们三人明天再一起过去，好吗？”

    “你同意了？”凌小曦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

    这时，敲门声响了，随后传来洛琳的声音，“小曦，你在吗？我和夏木可以进来吗？”

    “呃，”凌小曦回了一下神，“你们进来吧！”

    在凌小曦回答的同时，沛麟点亮了房间的荧石。

    门推开了，洛琳和夏木捧着盛晚餐的盘子走了进来，她们见到沛麟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弯腰行礼。

    沛麟点了点头，转头温柔地对凌小曦说：“小曦，今天晚上记得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如果你身体没养好的话，座前祭司是不会同意的，知道吗？”

    “嗯，知道了。”

    “风和神殿还有点事，那我就先走了，小曦，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沛麟又对她笑了笑，走出了门外。夏木看着他翩翩的背影，直到洛琳喊了她一声才回过神来。

    “夏木，你怎么了？”

    “没什么……”夏木尴尬地把目光收回来，连忙走到桌子把盘子放了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沛邯库和小曦是一对达布？”洛琳一边把菜从盘子拿到桌子上，一边顽皮地笑着说。

    “炎旭跟我说了，小曦的阿达是白骁弈，我只是觉得沛邯库对小曦这么好，难怪珋霏会误会了……”

    “哎，你们还真够意思，当着我的面来讨论我了……”凌小曦故作生气地说，又转头对夏木说：“夏木，其实我和沛麟呢，只是好朋友，我们很小就认识了，所以在他眼里，我大概就是他的小妹，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当然明白，在塞木司部落，夏木也有很多这样的哥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对夏木可好了，我想就是这样吧。”

    “夏木，你真聪明，难怪玖艮祭司会破格录取你！对了，要不你跟我们说说这几天在卡侬里库学了些什么，好不好？”

    夜特别黑，浓厚的乌云遮盖了整片天空，没有一点儿月色，连依侬神庙也显得格外安静。

    凌小曦躺在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然而不安与担忧依然笼罩着她。荨楔石醇厚的香味从熏炉里一丝一丝地飘散而来，把她杂七杂八的思绪一点一点地挤出脑海。

    她慢慢放松了下来，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之中进入了梦乡……

    当她乍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部放亮了，但厚厚的云层依然没有让开一条缝隙让阳光照射下来，薄薄的雾气飘荡在山峦之间。

    “这天气，不会又是要下雨了吧？”

    这时，凌小曦已经坐在桌前吃早餐了，想到今天要去卡布祭坛，她担心地说道。

    “小曦，你今天要和沛邯库出去吗？”

    洛琳好奇地问道，从炉子上提起一个小铜壶，把冒着白气的热水倒进一个绘着神兽图案的茶壶里，随即飘出了一阵清香。

    突然，敲门声响了，洛琳放下茶壶，笑道：“肯定是沛邯库来了，小曦，那我先走了，夏木还等着我上早课呢！我们下午见吧！”

    洛琳离开后沛麟带着笑意走了进去，凌小曦赶紧擦干净嘴巴，站了起来。

    “沛麟，我马上就可以走了！”

    “不急，你慢慢吃，别噎着了。”沛麟说着走到桌前，拿起杯子，把香茶到里面，递给了凌小曦，“小心烫——”

    凌小曦接过杯子，想喝，却又发现太烫了，只好放回桌子上。

    “都怪我起晚了……沛麟，我们走吧，不要让座前祭司久等了。”

    沛麟却笑着坐了下来，“今天座前祭司不去，只有我们俩，所以你可以坐下慢慢吃，我陪你，好吗？”

    “座前祭司不去？”凌小曦愣了一下，坐下来担忧地问道：“不是结界又出什么问题事了吧？”

    “座前祭司今天一早去了廷达薡，所以才没有办法和你一起去卡布祭坛。”

    “可是汾鞍山不是随时都会出现裂口吗？这么危险的形势，座前祭司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去廷达薡呢？难道……廷达薡的裂口又出现了？”

    凌小曦的心突然猛跳了一下，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好好地吃早餐，我会慢慢说过你听的。”沛麟把装着糕点的盘子推到了凌小曦的跟前。

    凌小曦连忙从里面拿起一块红色的糕点，咬了一口，“沛麟，你说吧！”

    沛麟浅浅地笑了笑，缓缓地说：“其实座前祭司去廷达薡并不是因为那里会出现裂口，相反，自从昨天下午短暂的力量变化以后，那里就稳定下来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过这样反而引起了座前祭司的警惕……”他顿了顿，“因为这让座前祭司想到了一种古老而邪恶的黑巫术——攫界术。”

    “攫界术？”

    一提到黑巫术，凌小曦马上想到了奎连黑祭司，一股寒意顿时从她的背脊直蹿到颈后。她不得不放下了手里的糕点，尽可能镇定地问：“攫界术是一种怎么样的黑巫术？它跟奎连黑祭司有关吗？”

    “小曦，你知道，娄枭大地和人类世界唯一通道便是芮殷石，这个出口世世代代都由虬鹰和鸠鹰两种神鸟守卫，一般族人根本不可能从那里偷偷去到人类世界。正是因为这样，才维护了两个世界千古以来的稳定。”

    “不过人类世界对于一些有野心的祭司来说，却是充满诱惑的，他们不惜铤而走险，想方设法找出通往人类世界的另一个通道，攫界术就是这样在一些部落偷偷流传的。据说只要用守卫结界的神鸟的头骨、猿坪人的鲜血、古老的咒语和祭司的力量，就可以打开通往人类世界的通道了。”

    “他们成功过吗？”凌小曦低声问道，莫名的恐惧笼罩着她。

    “从来没有。”沛麟声音低沉地回答，“据传，使用过攫界术的祭司都用生命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代价。因为攫界术一旦失败，祭司的力量就会被结界尽数吸走，被吸走的力量反而会更加稳固结界的力量，这个古老的咒语就是神鸟对族人贪婪的一种惩罚和警告。”

    “所以你的意思是，廷达薡的结界如此稳定是不正常的，那是因为它吸取了祭司的力量？”

    沛麟点了点头，凌小曦深呼吸了一口，好让自己可以重新整理思路。

    “黑晓团冲破封印后一直在人类世界，他们不可能获得猿坪人的鲜血……沛麟，按这样说，这次裂口的出现就跟黑骁团没有关系了，而上次黑骁团可以这么快占领彭耳南部落，也只是一个巧合，对吧？”

    凌小曦注视着他的眼睛，期盼着他可以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沛麟的眉头却锁上了，摇了摇头。

    “不，他们可以拿到……”沛麟心事重重地说道，然后避开她的目光，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凌小曦先是惊讶，但很快就想起在神龙架多次出现野人的事件，她的心迅速地沉下去。

    “难道他们抓走了从芮殷石走出去的猿坪人……”

    “还有一种可能……”沛麟放下了杯子，“小曦，你可能不知道，封印黑晓团的禁地曾经是依太湖的一个绿岛——洱诤岛，那里曾经是黑骁团训练和调配兵力的地方。当年圣女艾琦可封印了黑骁团以后，就把他们转移到了这个岛上，然后把洱诤岛从娄枭大地分离了出来。如果那个时候岛上有猿坪人栖居的话，经过二千多年的繁衍生息，黑骁团要拿到猿坪人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