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不是您说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吗
“诸君，请继续努力，再创佳绩！” 琦玉市大宫区警局会议办公室，身材魁梧，脸庞棱角分明的中野局长面容严肃，在台下首排坐席的最中央讲完最后一句话，然后带头开始鼓掌。 台下几十号警务人员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哗啦啦的开始鼓掌，还有专门的摄影人员对晋升仪式拍照留念。 而站在台上，手里捧着晋升证书的警察则面带笑容的看向镜头，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高光时刻，可唯独其中站在左侧唯一的女警却一脸懵的杵在原地，表情还有种呆若木鸡的感觉。 泷谷椿愣头愣脑的站在台上。 甚至连退场都忘了鞠躬。 要不是身旁同事见状连忙踢了她一脚，她都还保持着痴痴呆呆的模样。 紧跟着同事一同退场。 直到离开会议室，泷谷椿一脸懵的走进总务课的办公室之后，刚坐在工位上的同事们脸上纷纷洋溢起得体笑容向她恭贺，这才让她回过了神。 “恭喜，以后就得叫泷谷警部了。” “没错没错，今天是泷谷警部晋升的好日子，是不是要出点血吃顿饭啊？” “泷谷漾会担任哪个科室的主任？” 祝贺她的人大多是总务课里的非职业组，一声声泷谷警部差点没把泷谷椿的身体给叫软，甚至还有人在姓氏后面称呼了漾，虽然只是在开玩笑。 但她还是强行压下心中激动，脸上保持着僵硬的微笑跟同事逐一回应。 警部补跟巡查部长，可以说是天和地的区别，后者只是办事员，但前者在他们总务课可是能担任一个科室主任的存在，总算是有下属了，哪怕这本来就是她应得的东西，但现在拿到了还是让泷谷椿整个人都兴奋不已。 与课内的同事恭维了一番，办公室里的声音才小了一些，她总算是坐上了自己的工位，把手里的东西当下。 泷谷椿看着手里的晋升证书。 上面还印着烫金的樱花状警徽。 手指轻轻捋过，能感觉到这份证书的凹凸感，证明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侧过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 虽然肩章的三条金杠变成一条，但金色樱花警徽下面的四瓣枝叶却从银灰色变成了金色，这是一个等级的跨越，证明着她已经脱离了低层人员。 看着肩章愣了半天她才回过神。 打开自己的晋升证书，泷谷椿喃喃自语道：“怎么突然就升职了呢...” 这也太让人... 让人... 太让人开心了吧！！！ 泷谷椿自顾自的傻笑了起来。 本来她都已经绝望了，知道今天要在会议室举办晋升仪式，早上出门的时候都觉得这初夏的风格外的冷，自己又要坐在台下灰头土脸的鼓掌了。 结果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她压根都没注意，还是自己身旁的同事戳了下自己的胳膊，才一脸懵的上了台。 不过现在她已经从大起大落的状态里慢慢恢复了，嘴角勾起的笑容比枪都难压，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旁边工位的女警挪了下椅子，悄悄靠近过来小声问了句：“椿姐，真是恭喜你啊，不过你究竟是怎么说服咱们课长的？” “怎么说服风间课长的？” 泷谷椿闻言愣了下，差点都忘了这件事，心里同时冒出了一個大问号。 对啊，我怎么说服课长的？ 明明我们还吵了架，风间前辈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初脑子一热还扬言要去局长那里质问，但冷静下来她其实后悔死了，明明前辈跟局长好的穿一条裤子，这事大家都知道的。 所以为什么自己这次能晋升了？ 指标名额也没变多啊！ 难道是风间前辈良心发现了？ 想了想当时自家课长罕见的动了次真火，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但皱着细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原因，总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但自己不知道。 “椿姐？” 旁边的女警提醒了一声。 “啊？”泷谷椿张了张嘴。 她勉强笑了一下，说了句自己都不相信都是鬼话：“应该是课长看重吧...” 这话给狗听了都要摇头。 身为准职业组就算在大宫分局这种名额很少的地方，除了第一年的实习期之外被卡了整整三年，还美其名曰自己的德行不够，需要再历练历练。 刚开始她还能被忽悠的住。 但看着一个个比自己晚入职，整天不务实工作出去喝酒的同事都纷纷升职之后，她逐渐也清醒了过来。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就因为跟课长吵了一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才会有这个好结果吗？ 抱着这个疑惑坐了半天。 直到中午下班，同事们要么三两结伴的出门打算吃饭，要么从抽屉里掏出了自己的便当，排队到茶水间准备用微波炉加热的时候，她才逐渐回了神，同时下意识拉开了自己的抽屉。 不过抽屉里面空空如也。 除了几根笔之外还有些文件。 她忽然想起了泷谷泽似乎昨晚就没有准备便当，早上自己起来的时候他好像也没起，自然也就没有便当了。 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她推开椅子打算去外面找一家常去的快餐店解决。 只不过她刚走出几乎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迎面就碰上了身材微胖，同样刚走出单独办公室关上门，胳膊里还拿着几个厚厚的文件夹的风间辅田。 她连忙敬礼喊道：“课长好！” 这洪亮的嗓门把风间辅田脸上的肥rou都吓的颤了颤，扭过头才发现是泷谷椿，脸上熟练的挂上和蔼的笑容： “你这是要去吃午饭吗？” “是的课长。” “小椿啊，好好干，你还年轻，以后前途光明，说不准还能干出大事业！” 风间辅田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泷谷椿脸上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就足够假的笑容，业务明显不太熟练的拍着马屁：“都是课长的看重和栽培。” 听了她的话，风间辅田装着吹胡子瞪眼，语气不满的继续道：“哎呀！叫什么课长啊，当初你刚来的时候还是我带的你呢，现在连前辈都不叫了？” 泷谷椿闻言脸色微微一僵。 不是您说的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吗？ 她憋了憋，决定还是不问这多余的话了，勉强笑着说道：“多谢前辈。” “不错，继续努力，我看好你。” 风间辅田笑着点点头，很有善良上司关爱下属的模样，不过说了两句就准备走了，他还有要紧事得办，然而刚拔腿又被泷谷椿在后面给叫住了。 “风间前辈，请等一下！” “怎么了，还有事？” 风间辅田面色疑惑的转身问道。 泷谷椿有点紧张，对上他的目光有点忐忑，但犹豫片刻之后还是问了出来：“我这次...怎么会晋升？您不是...” 这个问题她都已经想半天了。 上次都闹的那么恶劣了，她也不是傻子，觉得自己估计都得坐好一阵子冷板凳，被调到其他冷门的部门也说不定，没想到才两天竟然峰回路转。 她感觉对方绝对知道原因，毕竟是顶头上司，没他点头自己晋升的事根本就不可能，除非局长来跟她认亲。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风间辅田并没有直面回答，反而笑呵呵的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不解的目光下语重心长的感慨道：“你有个好弟弟啊。” 泷谷椿被说的一脸懵。 我有个好弟弟关你什么事？ 难道阿泽救了你女儿的命吗？ 不等她再问，风间辅田夹着文件夹都直接离开了，只剩下泷谷椿还呆在原地张了张嘴，心里比刚才还郁闷。 她就这么闷着头走到了警局门口。 室外的天空阴沉沉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这是雨水即将落下的征兆，泷谷椿走到门口才抬起头准备过马路，结果刚扭头准备看看车流就发现门口的保安亭里探出了一张老脸，呲着牙对准自己招了招手。 老人的眼力很好，一眼就盯上了她的新肩章：“哎哟！小椿成警部了？” “北原叔叔。”泷谷椿微微躬身。 这人叫北原健次，听说是当了几十年巡查长半退休还留在局里看门，以前立过不少次功，哪怕局长来了都能说的上话，大家对他还挺尊敬的，泷谷椿心里更是认同这种务实事的人。 之前也聊过几句，但对方主动招呼自己说话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但是听见对方的称呼，泷谷椿腼腆一笑，还是出声纠正了一下：“您别说错了，不是真正的警部，是警部补。” “那还不快嘛，准职业组从警部补晋升警部需要四年的工作经验，这个你已经有了，要是有名额的话，几个月后你都可以晋升，但职务在咱们这估计是不能想了，毕竟都有人占着呢。” “真是借您的吉言了。”泷谷椿听了挺心动，但想到自己晋升警部补都这么难，把补字去掉估计那就更难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北原健次摆了摆手，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又笑呵呵的说道：“跟我哪有什么关系，伱有个懂事的好弟弟，这都不是大问题。” “嗯，我有个懂事的好弟弟，这...” 泷谷椿刚想附和两句，然而忽然感觉不对，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啊？” “怎么了，有问题？”老人胳膊搭在保安亭的窗口，手里夹着根染了一半的烟吸了一口，笑眯眯的出声问道。 泷谷椿懵了，但这次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走上前两步问道：“您刚才说的...我有个懂事的好弟弟，这些事情都不是问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小泽那孩子没告诉你？” 见她这个反应，老人的脸上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抖了抖烟灰，又吧唧抽了一口，脸色佯装惊疑不定道： “不是他说的，你晋升警部补被风间那小子卡了很久，然后想着打通打通关系，但你又拉不下面子，也不知道地址，他就代替你找我要了地址，然后打算拿着礼物上门疏通关系了吗？” “阿泽代替我去疏通关系！？”泷谷椿张大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没错，要说我啊，你这孩子还是太耿直了，哪怕要维护心中的正义，也得爬到那个位置不是，可惜你弟弟学历不太行，要不然他在这估计能更...” 老人抽着烟自顾自的说着话。 不过后来说的什么。 泷谷椿已经全都听不清了。 等到她有些晃神的过了马路来到自己平常爱去的料理快餐店，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之后，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竟然是阿泽帮了我...” 泷谷椿有些傻眼了。 她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虽然想着不可能是自己走大运，绝对有其他因素的干扰，但无论怎么去想，她都是想不到自己弟弟的头上。 自己好几年都办不成的事情。 阿泽就这么轻易办到了？ 她现在的心情，就跟自己正骑着自行车努力追捕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结果满头大汗死活都追不上。 然而罪犯刚一拐弯，就被一辆呼啸而过的泥头车给撞飞，在地上滚了十六七八圈，然后泥头车倒回来，就瞧见了自己弟弟泷谷泽那张熟悉的脸。 好像自己就是他腿上的挂件！ “给风间前辈送礼物...听别人说前辈很贪财，难道阿泽是花了好多钱吗...” 绝对是花了不少的钱！ 作为同处一个部门的下属，泷谷椿可是不止一次听到同事说自家课长有着贪财的习惯，而且就连前两年的晋升指标，好像那些晋升的几个人也都传出过给自家课长送了礼物的谣言。 甚至还有人说，他们的这位风间课长是有钱就办事，特别有职业cao守。 但这算哪门子职业cao守！？ 想到自己弟弟为了自己竟然默默之中耗费了那么多心思，还跑到人家的家里去求人，而且极大可能还花了很多钱，她眼眶一红差点就哭了出来。 泷谷椿甚至现在都想给他打电话。 跟他说完全可以不这么做的。 哪怕上司打压自己，大不了再熬上几年，以她的出身早晚也能晋升的。 可是... 看了眼自己在灯光反射下散着点点金色耀光的崭新肩章，她生生压下了这个想法，默默的接受了弟弟的爱。 没办法。 升职这种事。 实在是太爽了！ 泷谷椿心情激动，转念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喃喃自语道：“对了，答应了阿泽的事情，我也绝对不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