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茶经之集大成者
“说实话挺出乎我意料的。” “为什么这么说？” “没想到石川桑真的会请我。” “能赏光已经是荣幸了，更何况是我邀请的你，请一杯酒不是应该的吗？” 与烟酒迷蒙的大厅里相比，映着暖橙色灯光的吧台无疑明亮许多，就是那种令人意乱情迷的气氛减弱不少。 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帷幕已经拉下，各怀心思的主角也已登场。 身着黑色西装马甲的调酒师将一杯散发着澄红色泽的龙舌兰日出缓缓推放在泷谷泽的面前，又带着营业式的微笑摆好了各种小吃，微微鞠躬后便无声的转身，去服务起了其他客人。 泷谷泽触摸着微凉的酒杯。 在好戏开场前的沉默里，侧过脸毫不避讳的仔细看着面前的年轻女人。 石川里美正用手机回复信息。 她穿的衣服很讲究，黑色的束带长裙并不显得臃肿，领口间还绑了条细长的红色丝带，映着白皙皮肤，就像在冥界中开在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 唇型较细却不算薄，绯红色泽在灯光下闪耀色泽，微抿时有梨涡浮现。 哪怕置身于酒吧这种地方，她给人的感觉既合群又安静，一眼看过去便感觉很有内涵，有种无形的吸引力。 偶有紫色光影映在她的侧脸。 在这种氛围下，以及两人之间不到半米的距离，泷谷泽这么直盯盯的看着她，正常人绝对不会没有发现，但对方却恍若未闻的保持着完美姿态。 这女人，似乎有点真东西啊。 泷谷泽眯起了眼睛，手指有规律的在大理石造的酒台上敲着，心思不断活跃，直到石川里美放下手机，顺着目光朝自己望来时才又缓缓开了口。 “话虽然这么说，但不论是来这种地方还是其他，为女性掏钱似乎已经成了男人的必修课，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大概我是上世纪的老古董？” “古董当然算不上。”泷谷泽指了指墙壁上电视里的画面重映，笑着道：“更像是上世纪荧幕里的风华歌姬。” “我就当你是真心夸我了。” 石川里美微侧着脑袋，润泽的发丝倾盖耳垂，如月般的眼里满是笑意。 “确实挺出奇的，毕竟女性一般而言只认为和同性出去花钱均摊是应该。” “那泷谷君说我是冤大头咯。” “只能说石川桑人很好。” 石川里美用手臂撑着下巴，身体侧向他的方向，不禁眼带笑意的轻声说道：“我很少被发好人卡的，不过我看的出来，泷谷君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很直接的话题转变，但转向他身上之后又很隐晦的把主动权拿在手里。 泷谷泽直视着她的眼睛，面带微笑的接招：“石川桑似乎也不太适合。” “本来就连朋友也都算不上，只是认识的关系，更何况来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有目的，泷谷君应该也是的吧？” 对于他的目光，石川里美微抿着浅红唇瓣挪开脸颊，转而又微微低着头盯起了自己的酒杯，纤细嫩白的手指拨弄起吸管，搅拌着橙红色的酒液。 以退为进，料敌先机？ 当真是好手段！ 此女茶味越来越浓了啊！ 如果从表面来看，石川里美说的话没任何问题，但他们可不熟悉，准确的说，在今天之前还不认识，那么这样真诚的解下面具，如果不是心思单纯的交浅言深，那就是功力很深了。 毕竟低端选手是欲拒还迎，高端选手玩的可就是心理战了，当然可能是他太敏感，这种段位其实很难遇见。 但在验证自己的想法之前，泷谷泽心里已经逐渐警惕，本来心里的不以为意也变为了内紧外松，脸上没任何变化，打算先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 “没错，我可是希冀能像电影里演一样，出门就能找到一位富婆依靠的。” 石川里美手臂撑着下颌，手指在侧脸轻点扭过头：“很巧啊，我也是。” “石川桑不喜欢男人吗？” 泷谷泽摩挲着下巴，露出了副思考的模样，然后脸色正经的问了一句。 石川里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白皙的脸颊逐渐晕染上一层淡红，嗔怪般伸出手打向他的肩膀：“你这家伙！” 她的动作幅度不大，但伸手握拳的同时还将上半截的手臂也抬了起来。 本来以他们的身位距离。 只需要小臂摆动就能碰到他。 但多了这个动作，一股犹如海水般蔚蓝的淡淡清香味道就钻入了鼻尖。 再配上对方白皙脸颊上的淡红。 就算是泷谷泽这种专业选手，看着对方略显迷离的眼睛也不由晃神，哪怕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但这种堂而皇之的阳谋，基本碰上了就是无解。 “香水的味道很好闻。”泷谷泽脸上保持着微笑，硬生生接下对方这招。 石川里美掩嘴轻笑了声，氛围灯偶尔掠过时，瑰丽的眼睛里仿佛有韵光流转，笑问道：“让我猜猜，泷谷君接下来是不是要问我香水是哪个牌子？” 泷谷泽点了点头，没在意对方敛着玩味笑意的眼睛：“你还真说对了。” 顿了下声音他又慢悠悠添了句： “不过我可是真心求教的。” “说来听听。”石川里美眸中带笑。 “不怕石川桑笑话，我这个人没有太大的理想，而且坚信受苦受难是一辈子，享受生活也是一辈子，但想找个合适的人依靠也不容易，起码自己也要有配上人家的资格，所以从形象内在各方面提高我自己也都是必须的。” 既然都展示到这种地步了，泷谷泽也不认为是自己敏感了，而是有模有样的师夷长技以制夷，学着刚才她的交浅言深吐露心声，将真诚牌打出。 也就是听见这些话，以及看着泷谷泽那双耀眼到不起任何波澜的眼睛。 石川里美眼中的笑意渐渐敛去，吧台下方本来翘起的双腿微微合紧，摇晃的脚尖也不再晃动，从上至下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重新认识。 她手指缠绕着发丝，淡红润泽的唇微开：“泷谷君对爱情不抱信心了？” “爱情？”泷谷泽表情故作疑惑的问道：“是那种一顿酒就可以带一個女孩回家，三言两语就成为彼此挚友，认识两天就能交往甚至同居的爱情吗？” “这么一说，也的确很有道理。”石川里美笑眯眯的，进攻欲减轻许多。 然而泷谷泽却打算勇猛精进，直视着她的眼睛：“石川桑不笑话我吗？” “我当然不会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绿茶呀。” 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这么说完，石川里美浅笑着露出两个漂亮的梨涡： “就跟刚才泷谷君说的一样，我也没有太大的本事，对这个时代快餐般的爱情也不抱期望，反而更希望抬高自己的身价，挑个最有钱的男人嫁了。” 这算是什么？ 软饭男碰上绿茶女？ 一听还挺般配的。 泷谷泽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又开口道：“只是抬高身价嫁人，可不符合绿茶这个名称，石川桑是在自污吧。” “那泷谷君是想帮我洗洗吗？”石川里美松开缠绕着手指的发丝发问道。 泷谷泽摩挲着下巴，看着对方那张娇美精致的脸颊，意味深长的道：“如果需要动手洗的话，我的确很乐意。” 石川里美蓦然间便又笑了。 她仰头将自己的那杯龙舌兰日落一饮而尽，精致的锁骨下方满是白皙。 砰—— 是空酒杯落在桌上的清脆声。 石川里美忽然站了起来，脸上浅笑着一言不发的朝门外的方向走去，路过泷谷泽身边时，将手指落在他的肩膀内侧，一直滑到背部才轻轻抬起。 泷谷泽侧过身体望去，只见她没有丝毫回头的意思，只留下了个背影。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心里的那种遇见同类的怀疑感已经消磨殆尽，因为只有在不确定的时候，才会有种不适感存在，但揭开面纱反而令人安心。 原来还真是茶道大拿当面。 失敬失敬！ 泷谷泽在心里拱了拱手。 不过他微微一笑。 随后同样起身离开吧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