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云

    青云城

    灵界大陆广袤无边，北方是人族聚居地，数以千万计，

    青云城，正是人族极北的一座大城，

    时近隆冬，漫天飘舞着鹅毛大的雪花，

    雪落纷纷扬扬，洒落青云城的大地上，素裹银妆。

    城名青云，是因此地有独特的青色云彩，

    没人知道为什么此地云彩飘在空中会发出淡淡的青色光泽，从有史纪录以来便是如此。

    不过除此以外，似乎便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城依山而建，山峰九连，唤作青云山脉，亦称边境九峰。

    青云山脉连绵，春夏看上去上郁郁葱葱，树木繁密，各种野兽居住其间，是城中居民主要的狩猎场所。

    当然，即便是青云城最厉害的猎人，也不敢太过深入，有人说大山深处有残暴异兽沉眠，也有人说大山深处有神灵居所，

    是真是假，难以置定。

    每当到了深秋，入冬，直到第二年开春，都少有猎户还会上山了，最多只是在外围设置些陷阱，结伴围捕点猎物。

    因为这里从秋季开始，便异常寒冷，在外面待得时间稍微长一点，便有被冻僵的风险，都是一代代人总结出的教训。

    青云城临山一侧没有出口，只有厚厚的城墙，阻挡山上野兽对人类的侵袭。

    而此时，正是在城墙外的第一座青山上......

    “吱呀吱呀…”

    一位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带着一个唇红齿白，衣袍宽松的俊秀少年，踏着穿越密林落在林地上的厚厚白雪。

    一步一个脚印，或者说一步一个坑的向山顶走去。

    期间老者数次停下，指着身周被白雪掩盖的植物教身边的少年认识：

    “看这片紫杉，它的叶子具有毒性，但是它的树皮却是甜的，可以少量食用，小苏，你先尝下试试。”

    “好的，秦爷爷。”，少年轻声开口，稚嫩的童音约莫十来岁，少年剥了一片紫杉皮，放入口中咀嚼品味，是有点甜呀。

    睁大了眼睛望向老人，似乎很讶异，有点开心，从有记忆开始，少年便与老人一起生活。

    过去这些日子来，老人教会了少年写字读书，

    不要小看少年看起来不到十岁的样子，读过的书，认识的字可一点儿都不少，

    甚至连遥远国度的蛮族语言和兽人语都了解了七八分，也算是一个神童了。

    ”走吧，明儿，今天开始爷爷带你去走过青云山脉的前七座山峰，路途有点长，累了就和爷爷说，咱爷孙休息休息。”

    ”好的，秦爷爷，我不累，我们继续出发。”少年笑着抬头看向老人，眼中有着期待的神采，

    是啊，和秦爷爷一起生活这么久，每天都是读书写字，锻炼筋骨，还从没出来玩过，

    如今第一次出来玩，什么都好奇，又怎么会觉得累呢？

    爷孙俩继续向着山中走去，这一幕若是被青云城的猎户看见，指不定要有多惊讶了。

    这青云山脉地处北方，是距离无人区极北之地最近的一座人族城池了。

    如今深秋入冬，饶是只是临近极北，气温也是零下十几度，

    这一老一少穿的也不是多厚重的棉袄，少年倒是穿着包裹还算严实，走在前一点的老人却只是穿了粗布麻衣，背上还背了个样式古怪的粗布包裹，就不觉得冷么？

    真的没问题么？

    可惜是没有人可以看见了，猎户可不敢这时候还出门打猎。

    约莫一个时辰，走走停停，期间老者又介绍了许多草木，少年一一仔细记在心里。

    不觉间已到了第一座山峰的山巅，山巅极高，已在部分云雾之上，云雾悬于山腰，宛如裙摆。

    苏明放眼回望向山脚，平日里感觉很大的青云城，此时看去尽收眼底，

    城北石墙依峰环立，城中白茫茫一片，

    那错落纵横的营地与街道纹理，从这个角度看去，倒有点像是龟甲。

    家家户户的房屋檐脊，覆盖着厚厚的雪被，

    城中心驻军营地里的战马在寒天中打出鼻息，一串串的白雾扩散。

    营帐中将士围篝火饮酒，酒温香浓，推杯换盏。

    为首将军面容冷峻，青色战甲未卸，三叉大戟立在身侧，手中举着高足杯，面对众人：

    “如今天下太平时日，诸位也不可太过放松，

    要知道我等在此人族极北之地驻守，是防卫更北方的敌人，

    现在明帝大人威名赫赫，敌人不敢进犯，

    但是居安思危，做好万全准备，随时可以应对突发的冲突，乃至战争，

    正是我们边防战士的责任与义务，是我们作为战士，最应该具有的品性之一......”

    这位将军没有制止战士们饮酒，只是言辞中提及居安思危。

    镇北王是跟随过明帝征战多年的，所以对明帝和帝都的了解比普通人要多。

    前几天明帝宫下了十天封宫令，也正是自封宫令下达第二天开始，

    人族大地飘落了今年入秋来的第一片雪花，至今仍纷纷扬扬。

    镇北王是知道些什么的。。。。。

    整个人族大地上都在飘雪，第一峰山巅，却没有一片雪花。

    山巅有数万平米的平地被人为修剪过，或者说看起来更像是被人一刀横斩削去了半个山巅，

    剩下的半座山巅被大师鬼斧神工雕刻出一个英俊男子的胸膛及以上部分塑像。

    这一幕景象很突兀，数千米高空，不知何时何人为，不知所塑何人事。

    少年看着面前高大宛如神迹的雕塑，内心莫名升起一丝熟悉之感，不由得微微发愣。

    老者看见少年愣神这一幕，神情略微变化，说到：

    “阿苏，这是我们人族的明帝雕塑，

    很多年前蛮族与人族开战，打到人族一半城池都陷落蛮族手中，

    是明帝横空出世，统领人族最强十人千里奔袭斩杀前任蛮族之主，

    力挽狂澜于既倒，协扶大厦之将倾，

    否则人族也许已无了，即便还存在恐怕也是出生便签订了生死契约的奴隶身份。”

    少年听了秦忠的话，

    却没有平常六七岁孩子的激动崇拜------“明帝好厉害，我也要做明帝那样的人。”，

    也没有想象中的义愤填膺------“蛮族好坏。”，

    更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我长大要消灭蛮族。”。

    俊秀的少年只是沉默着，伸出稚嫩的小手抚摸上雕塑，感受着石质与指尖接触的磨砂触感。

    一点点细微的沟壑在手指间摩擦而过，苏明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受。

    虽然是少年人，还是个孩子，但是苏明跟随爷爷读过很多书，学过很多知识，甚至知道自己和爷爷都很特别，相比于普通人的特别。

    就像他和秦爷爷可以无惧风雪登上第一峰山巅一样。

    还有一些，他和爷爷能做到的很多事都是普通人做不到的，所以苏明一直觉得自己差不多理解了这个世界上的大多事物。

    但是在苏明登上第一座山峰山巅的时候。

    在发现山顶被人砍去一半的时候。

    在看见雕塑时那丝熟悉感涌出的时候。

    在苏明的手触碰到雕塑很小很小一部分主体的时候，

    苏明发现雕塑表面从他触碰的地方开始有着红、黑、青、蓝、银五色光华在流转又隐没，

    这是少年不理解的力量。

    他的记忆和认知里还没有与这些相关的信息，苏明分析着这一切，

    连秦爷爷也没注意到，苏明原本棕色的瞳孔变成了墨色。

    ”爷爷，明帝有孩子么？明帝雕塑是谁‘雕刻’的？为什么要在山顶立这座雕塑？......”

    苏明像是有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停的发问，甚至都没有等老人回答就跳过了问下一个。

    似乎是自己分析出了答案，

    又似乎是怀疑老人说的答案的准确性------

    老人说明帝没有孩子，

    老人说雕塑是跟随明帝的十个人一起塑造的，

    老人还说这座雕塑是活的，是有生命的。。。。。。

    苏明闭上双目陷入沉思，不知过了多久，双眼睁开时又恢复了棕褐色。

    苏明看了看天色已经快黑了，却是对着雕塑拜了一下，

    然后转身拉起爷爷的手疑惑道：“秦爷爷，我的病刚才发作了么？我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了，我看到雕塑，愣了一下神，怎么就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