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人才交流
既然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林尘反而就不紧张了，默默等待着人生最悲催的低潮，也有可能是一切希望的转机的到来。 不去担心。 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再倒霉还能不幸得到哪里去？ 只要不是生命的结束，一切就还有希望。 在早些天的那个夜晚，那个脱离了正常轨迹，将两条不在一个层面上的人生线，短暂的交汇在了一起的夜晚，林尘也曾有过幻想——和孙婉怡这个没得冒泡的大美女发生点什么，一切随着逆天桃花运的到来而变得好起来。 不过一觉醒来，林尘梦就醒了。 生活不是童话故事，最后的结局是灰姑娘不会牵上王子，乞丐也不会惹上公主。 更多的，林尘不会去空想，等到了新的岗位，他也绝对不会再甘于平凡。 在这等待最终审决的日复一日中，综合科内上下倒也很懂得资源利用，一如往常的把绝大部分劳苦工作交给林尘这个无依无靠的苦娃子解决。 除了冯楚伟表现得还有一丝羞愧之情之外，连山徐、李兵这两个向上攻讦林尘的主力就和从来没有给林尘使过绊子一样，理所当然的将工作全部交给林尘。 对此，林尘来之不拒。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你咬不过狗的时候就不要和狗去瞎咬。 这一日，冯楚伟有些展眉，高兴的找上林尘。 “林尘，我帮你打听了。最近水桥县和苍龙区两县区有人才交流。你看看有合适的不？” 本来不大想理会冯楚伟的林尘，一听苍龙区立马就将埋在文案里面的头抬了起来：“怎么回事？说来听听。”人才交流这事林尘还真没有听说过。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去的老城乡就属于苍龙区的。 本来，他想调去苍龙区的老城乡，凭他的能量天干地难。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冯楚伟将听来的消息告诉了林尘。 原来由两地领导牵头，最近一段时间水桥县和苍龙区有一系列的合作，其中乡镇人才交流是其中重要一项。 两县区通过管辖内乡镇的某些个特定政府进行岗位交换，人才交流，融合两地各自的工作作风特色，取长补短，争取双双把乡镇工作的效率提高一个档次。 原则上仅在乡镇层面上的人才交流，暂不涉及县区里面的各个职能部门、科室。 这些话说得漂亮，不过苍龙区、水桥县是隶属于一个地级行政市管辖下的两个相邻县区，乡镇基层的工作特色能有多大不同，还不是因为两县区合作安置一些各自关系户进政府部门，手段粉饰得漂亮一些而已。估计真正意义上的岗位交流不多。至于暂时不涉及县区政府的职能部门、科室......谁愿意把重要部门给别人养闲人？ “换一个地方也许就是另一番情景。从此步步高升，平步青云也不一定呢。”正在林尘佯装衡量得失的沉默间，冯楚伟殷勤撺掇道：“有合适的乡镇，有合适的单位就跟我说，我帮你去运作。” “一切包在我身上。”冯楚伟拍着胸脯打包票说道。 林尘不冷不热的斜了冯楚伟一眼，不予置否。 他明白冯楚伟有这个能力，也知道这一次对方也没有包藏祸心，只是他忽然觉得，别人的可怜很刺心。瞬即在一个思维间改变了初衷。 既然水桥县和苍龙区有人才交流计划，是一项正式的工作任务，或许我不必借用他人的能量也成。 “苍龙区交换的乡镇就这么一些吗？还有其他的没有？” “没有了，就这几个。”冯楚伟一脸无所谓的道：“其实不管在哪个乡镇的政府还不差不多，重要的是单位。” “呵呵。”林尘轻轻一笑，不予置否。 冯楚伟当然不知道，林尘就是苍龙区的人，而且还是打乡下来的。 两县区交流的乡镇中没有林尘老家所在乡，有为家乡做些贡献这个念头的他不禁有些失望。 呵呵。念头一转，林尘又是一阵苦笑。自己如今泥菩萨一个，何谈为家乡做贡献？更何况，自己本来的计划就是去老城乡，可不是回家的。真是秀逗了。罢了罢了，随遇而安吧。 委婉拒绝了冯楚伟的好意，林尘当即就把手头上本来应该属于连山徐的工作搁置一边，着手写起了申请报告，其意向是去苍龙区的老城乡，是所有进行两地基层人才交流中唯一一个和林尘老家所在乡接壤的乡镇。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水桥县组织部副部长高桥生找林尘谈话了。 林尘毕恭毕敬的将屁股半坐在高桥生的对面，而素来以严肃在县里著称的高桥生今儿神色竟然是难得的和颜悦色。 “林尘同志，你的书面申请我已经看了，你是认真的吗？”本来以高桥生的地位也没有必要亲自找林尘谈话，准与不准都可以大笔一挥然后又下属去落实实施。他仅仅是想亲眼见见这个将要出走水桥县的年轻人而已。 “是的，高部长，我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不管怎么样，都是灰溜溜的走，林尘语气自然也是略带黯然：“我觉得很多方面我还太稚嫩了一些，深入乡镇基层更利于我的成长，以及报答组织的栽培。” “本、呃......”高桥生右手作势一抬，却猛然在半空中定格了下来。 看到眼前这个神色灰暗，无可奈何的年轻人，高桥生心弦一拨，动了恻隐之心，本来话到嘴边诸如‘本来你的请求原则上是不允许的，不过组织见你深刻的认识了自己的不足，主动去请求下乡磨砺，赤子之心，难能可以，破例允许。’这样的话全部又一字不漏的咽了回去，万般的官话、套话只换做了一句话：“你的请求组织上已经允许了，好好干！” “水桥县委县政府是你的娘家，有空多回来看看。”高桥生站起来拍了拍林尘的肩膀，勉励之情表于手上，同时看向林尘的眼神又很复杂。 林尘为何出走水桥县，他心里大致也清楚。 县委县政府发生些什么事，只要他有心，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组织部副部长高桥生？ 多好的年青人啊。能力在，干劲有，领导交代的什么事都能做得漂漂亮亮的。可惜就是刚出校门，情商思维还停滞在校园的象牙塔阶段，社会阅历欠缺，官场经验匮乏，只知道埋头苦做，不懂来事，没有靠山，被人一搞就死。 好在这孩子也是个聪明人，水桥县已无他出头之地了，还知道东边不亮西边亮，战略性撤退是东山再起的重要前提。 希望吧。经此一劫，这孩子能够成长些。回想起自己类似的过去，高桥生不免有些感怀。 这个时候的高桥生当然不会想到，林尘此去一别，下一次两人再相见已经是另一场风云际会。而那时，林尘也不再是任人鱼rou小虾米。平起平坐两人同台而坐，忆起往昔，真是不胜唏嘘。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打组织部副部长高桥生那里出来，林尘突然又接到通告，说县委副书记何欣雅也要找他谈话，立即、马上。 还没彻底脱离水桥县的呢。水桥县的一方大佬县委副书记传召他，他当然不敢怠慢，只是心中少不了的是纳闷犯嘀咕：“这、水桥县的领导们也太闲得蛋疼了吧。你说我一个小小的见习办事员，都还没有转正的，申请换个工作，至于嘛。这又是组织部副部长又是县委副书记的，等下不知道还有那位老大传召呢。平时怎么没见他们对自己那么上心？” ............ 组织部副部长高桥生大发慈悲，将林尘在水桥县最后的两天工作给批了假。 林尘当然是乐癫乐癫的。说实话，水桥县没有什么给他好留念的。一个灰溜溜的是失败者而已，有什么资格和那些高升的人一样，故作姿态，恋恋不舍？ 交接好了工作，当天下午，林尘收拾收拾好了东西，没和同事们特地的打招呼，拒绝冯楚伟十万块钱的赔偿，拒绝了他主动的工作岗位运作，林尘就无限凄凉的离开了水桥县县委，黯然的身影离去没有回头。 对于冯楚伟这个人，林尘谈不上欣赏或者记恨，只有一句评价：心太软了！ 同样是设计自己的，连山徐、李兵两人就从来不见有丝毫手软或者愧疚之情，反而是这个冯楚伟坑害了自己一把之后总觉得于心不安，上蹿下跳的想要弥补一些什么。 和自己一样，太嫩了。 也正是因为冯楚伟稚嫩，才让林尘没有记恨于他，反而觉得他有一些，呃......可爱。 在水桥县没做更多的逗留，也是当天下午，林尘踏上了去苍龙区的县际班车。 上车之后，林尘无聊的摸出手机来看时间却意外的发现了几个未接电话。 打开一看，竟然全是孙婉怡的。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两人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交往了，今儿倒是稀奇啊。这个美得冒泡的女神这么火急火燎的找自己一个**丝干什么事？不会又碰上流氓劫色了要自己去假扮男朋友护花吧。林尘恶意的这么想着。 当然，林尘也知道这不可能。貌似听说那夜的那两个流氓当时没给自己打死，事后被威武的县委副书记、孙婉怡的姨妈何欣雅差人弄公安局里面去，差点弄死了。 随手回拨了过去，很快对面电话接通了。 “孙婉怡，你找我有事吗？”林尘率先开口：“刚刚拿手机一看，看见有几个你的未接电话。” “林尘、......”对面轻唤了一声，随即便就沉默了下来。 无声几个呼吸间，手机那头的孙婉怡说话了：“林、林尘，我听小姨说朝委办秘书科一科正好还有一个缺额......要、要不你去补一下吧，省得他们还四处寻人。”自打林尘认识孙婉怡以来，这个县委的女神还是头一回这么语无伦次，林尘理得清，人家是慌乱措辞，不想伤害自己薄弱的自尊，偏偏又挑不出什么好话来加以描述。 秘书科......这回换林尘沉默了。 就某些方面而言，朝委办秘书科甚至比综合科还要重要得多。......起码更容易辉煌腾达一些。 那个可以说不但全县甚至是全市的，想在体制内有所发展的底层公务员梦寐以求、虎视眈眈的科室会有缺额？从那里面出来一个人起码有几万人争着抢那一个岗位。如果这电话是昨天打的，林尘兴许会赶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可是现在嘛...... 今天在组织部副部长高桥生找林尘谈了话之后，林尘又匆匆忙忙的被县委副书记，也就是孙婉怡口中的小姨何欣雅差人招了去。 见到何欣雅，这位大名鼎鼎的美熟女比想象的要强势得多，劈头盖脑的就是蹙着秀眉喝问：“你和婉怡在一起多久呢？” 林尘当时就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却搞得何欣雅以为他是被自己的当头一棒给打晕了。 林尘傻傻的问：“什么在一起？” 何欣雅勃然大怒，认为林尘有胆做没胆认，眼神于是也就愈加鄙夷了。 这个时候的林尘当然不知道，在那天晚上，和孙婉怡在楼下分开的时候，住宿楼里面有一双两人都不曾察觉的眼神将一切看在眼里。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县委副书记何欣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