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这不是错爱

    许燕有时会陷入凝思。她怎么想也想不到李副主任会是那种人，他的言行举止和正常人一样。他的五官，他的皮肤，他的表情，都和正常人一样。他怎么会是那种人，竟然还能对我……许燕不敢想下去，可她还在想。这可能吗？不可能呀。许燕在心里自问自答。

    李副主任念过医学院，是个高才生，医学博士毕业。他对患者病情的诊断十分精准，这么多年没有出现一例误诊。这是许燕毕业来到这所医院，亲身知道的，也是她最为佩服的。李副主任的医术又是那样高超，他做手术的情形给许燕的印象特深。手术前，他都要对自己和助手、麻醉师、护士强调手术是集体医疗活动，既要职责明确，又要主动协作，还要秩序井然。对手术所需的器械，在打包时认真检查，所需特殊器械也做好准备。接来患者，他都要亲自和手术的全体人员共同核对患者姓名、病室、床号、住院号、诊断、手术部位、手术名称。准确无误后，才开始手术。

    无影灯下的李副主任神情自若，动作娴熟。虽然带着口罩，许燕看不全他的面部表情，那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既是医生，又像魔术师，什么样的高难手术在他手里，都变得轻而易举，手到病除。手术中无论出现什么异常情况，他都能不慌不忙地处理妥当。关闭切口前，他都认真地检查手术器械、纱布、纱垫和缝针，准确无误后，才缝合切口。

    李副主任的这种认真负责的精神和高超技术，让许燕叹服，也受益匪浅，使她在手术室的工作水平蒸蒸而上，对神经外科的各种手术都非常熟悉，经验丰富，配合默契，随时知道主刀医生的下一个需要，只要主刀医生一伸手，就准确地递上所需器械或是纱布或是缝针。

    这些往事像电影画面，一幕幕在许燕眼前闪现。怎么可能呢？李副主任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她实在想不出李副主任会是那种人。

    李副主任是很优秀的，无论是自身条件还是医术，都受到同科室同事乃至全院同事的称赞。特别是女医生和女护士，对他更是倾心。

    小柳时常出现在李副主任的身边。一方面，他俩是同科室同一斑。另一方面，小柳和李副主任两人是世交。两人的爷爷是战友，两人的父亲是好友。两位父亲有意撮合他俩的婚姻。小柳原本在北京，为了他俩相处，两位父亲商量好了，将小柳调到S城，安排在李副主任身边。

    小柳是位文静漂亮的女护士，她的美貌虽然比不上许燕，也绝对是美女，在全院也是院花。她时常以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李副主任身边，中午吃饭时，总是和李副主任一起买饭，一起吃饭。下班也经常邀请李副主任看电影，有时两人去逛街。

    但是，同事们发现，李副主任对小柳的热情和关心并不领情，有时甚至拒绝。他私下对一些同事说，他和小柳就是一般的同事关系，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当然，听到这话的同事，都没告诉小柳。他们认为这是他俩人的私事。

    有一天中午，神经外科的几名医护人员一起来到食堂用餐。

    小柳对李副主任说：“李瑞，你想吃什么？”

    李副主任厌烦地看看小柳，“你爱吃什么就买什么，别管我。”

    小柳一愣，仍然微笑着说：“你今天咋的了？”

    “咋的也不咋的。”李副主任说完，转身走开，来到另一个售饭处。

    小柳愣怔地站在那里，眼里滚下泪水。周围的同事都愣了。刘护士长挽住小柳的胳膊，低低地说：“别和他一般见识，下午我找他唠唠。”

    李副主任和小柳的这一幕，许燕看在眼里，她知道李副主任为什么拒绝小柳。买完饭菜，她坐在刘护士长身旁，默默地吃饭。

    神经外科同来的人，都受到不愉快气氛的影响，买完饭围着圆桌坐在一起，也不说笑话了，也不唠嗑了，不声不响地吃饭。

    吃完饭，回到科里，刘护士长就把李副主任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李副主任，你怎么回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让小柳下不来台。”刘护士长不客气地批评李副主任。

    “刘姐，你听我说。我已经和小柳谈了，说咱俩不适合，分手吧。”

    “小柳同意了？”

    “她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还不是，她没说同意，就是不同意。”刘护士长看着李副主任，“咱俩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了，听姐一句话，小柳是很好的姑娘，你俩又是世交。”

    李副主任说：“刘姐，我谢谢你。但是，婚姻是我的终身大事，是我一生的幸福。不能因为我和小柳两家是世交，我就和不喜欢的人结婚。”

    刘护士长看看他，“我听说小柳是你俩父亲把她调来的，医院的人大部分人知道你俩的关系，你现在和小柳分手，对她的打击很大，你让她怎么办？”

    “刘姐，我想拜托你和她好好谈谈，让她放开我吧。”

    “我问你，你和小柳分手，是因为许燕吗？”

    李副主任点点头，“是，刘姐，我不骗你，我喜欢许燕，从她到医院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爱上她了，我发誓我一定娶她。”

    “你呀，”刘护士长看看他，叹了口气，说：“你这个人哪都好，就和许燕的关系处理的不当。你明明知道人家有对象，干嘛还盯着人家呀？”

    “许燕没有结婚，我就要追求她。所以，我不能和小柳相处，我不做脚踩两只船的人。”

    刘护士长说：“李副主任，你和谁处对象，这是你自己的私事，你自己处理，我不会介入的，请你原谅。作为同事和朋友，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

    李副主任说：“谢谢你，刘姐。”

    李副主任回到家里，受到父亲的严厉批评。“你说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小柳呢，你是哥哥，又是同事，你让我怎么和她父亲解释？”

    “爸爸，对不起。”李副主任站在父亲面前，恭恭敬敬地说：“我什么都听你的，唯独在婚姻问题上不能听你的。”

    “李瑞，你是我的儿子，我给了你身体，给了你一切。你是有高学历的知识分子，你应该懂得如何回报父亲的养育之恩。”

    李副主任说：“爸爸，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应该听你的话。可是……”

    “我知道你的心在那个许燕身上，我也觉得你俩很般配。但是，人家有对象，相处得很好，我们不能做那种没有道德的事情。婚姻是男女双方两厢情愿的事。如果，许燕没有男朋友，我可以和柳叔叔撕毁婚约，满足你的心愿。事实不是这样，许燕不接受你，而且你和她已经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了，我不希望再发生什么损坏你和我名誉的事情。”

    李副主任低下头，“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再次向爸爸道歉。也请爸爸给我机会，同意我追求许燕，我真的好爱她。”

    “不行。”李父摇摇头，“那次，我有机会和许燕谈到你对她的感情，她说不能接受你，她和朱晨感情很好。婚姻不能强求，所以，你就不要再想了，放弃许燕吧。”

    “爸爸，这……”李副主任痛苦地摇摇头。

    李父走到他身边，亲切地拍了他一下，和蔼地看着他说：“你是我的希望，我的半辈子心血都在你的身上，不要让爸爸失望啊。”

    李副主任点点头，“爸爸，我知道了。”

    “这才是我儿子呢。”李父笑了，“这有两张音乐会的票，是我特意买来的。明天你邀小柳去看吧，向她道歉，和她好好相处。”

    “是，爸爸。”李副主任抑郁地答应。